孝之说(一)
叶向光
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这本是亘古不变的法则却演绎出了无数的悲喜故事。
我仿佛是天生的游子,从十岁始,就离别父母,得聚多不过月余,最终落得学未成,孝未尽,不可谓不悲也。即虽有孝心,但孝行寡也。犹为痛心的是连母亲的葬礼都没能参加,足可称之为逆子也。
记得于一九七O年,迫于给病魔缠身的母亲尽孝,一位两个肩膀担着一张嘴的我于一九七O年白娶了一个女子(父亲上内蒙探望我,转达了我的母亲对流落他乡的儿子的一个心结)。
一九七一年,我正做窑黑子,猛地接到母亲病危的电报,恨无盘缠,只好将刚买不到一月的自行车跌价卖掉,从内蒙奔回山西,似乎得到一次亲身侍奉母亲的机会。月余母病转安后,大哭一场而别。其后每年也只能探视一次。惟有七四年,将妻女带回老家,让母亲高高兴兴地度过了一段时日,母亲认为我这算是尽孝了的举措。
一九七七年四月,是我调回县城任教于师训班才一月之际,母亲再次病危的电报发来,当我赶回家时,其实母亲已三日不省人事,最后口中念叨两字:“二子”(我排行老二)。在与家人叙说间,遊丝声息两字“二子”从昏迷中的母亲口中发出,举家破涕而笑。使我顿时感悟:伟大的母爱之力,足可战胜死神。
我的回归惊喜,实是唤回了母亲的生命,但却使母亲为见到远乡的不孝子而醒来,甘心继续遭受着病魔的折磨。二十五天后,我第三次接到单位催教的电讯只好返程。这又被算作是我为数甚微的尽孝的证明。
那时,药品匮乏,青链霉毒紧俏。我在归返后,寻求人助,隔二夹三给母亲寄去。殊不知,在我返回的第七日,年仅五十六岁的母亲早已在吐出:“二子”后就撒手归天了(月余之后才知)。母亲临终前告嘱父亲,不要让老二回来了,怕眈误工作。深明大义的母亲“剥夺”了我参与安葬的机会,使我留下了终生的遗恨。
作为当时唯一参加工作能挣工资的儿子的我,在平时接济家的当中,也只隔些时段寄上十元八元小钱,寄上几袋白面(一袋只准十斤)而已,除此之外,别无什么贡献。
孝,是熟悉的;孝,是陌生的。
孝,是多说的;孝,是少做的。
这是一个常讲孝道,並以此作为交友基础的我,居然是如此之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