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散文】走在老去的路上〈12）

（回乡篇〉

我走在江南的浓雾里。周遭是一个无边无际辽阔深远的世界，我知道，我不可能探得这雾里世间的真实。

现在，除了我眼前老宅的庭院，一米的视角，什么也看不清。其它的就都只能隐约感觉出一些模糊的轮廓。

但我从未感到担心和迟疑，保持一种静的状态。也无需全部看清。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挺好。郑老先生不是也说过“难得糊涂”吗？

所以，有时还真喜欢生活在这样的状态下，喜欢雾里看花，似雾非雾的那种感觉。

在我的面前，在我一时还无法触及的地方，似有声音传来。远远的，听得并不清晰。我从小生活在吴语系的环境，自然是能听懂的，但张嘴却是说不出来了。但雾里传来的声音，还是让我感到了一丝不安。

面前的世界，是我此刻无法看清的世界，或许会有一个峰回路转的地方，令我信仰坚定，也可能，会有一场散不去的浓雾，让我迷失方向。

于是，我开始羡慕那些雾里的声音，让你隐约感觉到，却摸不着，也看不见。却又实实在在地主宰着人们的命运。

但无论怎样，我都感谢这场大雾。它遮掩世间美好的同时，也遮掩了世间的丑恶。让我心怀诗情，渐渐向前行走。

当然，因为有雾，路途中会有种种的迟疑和困难，很有可能，不一定顺利抵达预期的目的地，也很有可能，穷尽我的一生，也无法到达。但我依然会自由自在地走好每一步。并且不抄近路，不听传说，光明磊落地行走，或许我到达的时间，会比别人费时费力，也可能永远无法到达，但我走得踏实，心胸坦荡。

雾里，有很多不同的际遇。这个世界也有很多不同的命运。宛若喜欢在雾里操控别人人生的那些人，他们害怕阳光，害怕有一天水落石出。但雾，必竟是雾，终究要在阳光下散尽的。尽管还会有下一场雾来。但每个时段也会终结。但我想，生命里最吸引人的地方，可能就是等着一场场雾来，又一场场散尽。人们就在这样的周而复始中成长，历练，识别。

回到家乡，我知道我周遭的人，命运与我完全不同。

可我同时又知道，在人类的共性部分，我们又一样。起码有一点完全一致：死，是生的必然，生，是死的依托。无论你曾有过怎样的人生，最终都无法逃避共同的宿命。

因此，在那些雾里的声音，不管真假，无论好坏，只需随便听听就好。即使有什么触动了心扉，使我们在刹那问静止屏息，恍如遇到了自己苦苦寻求的东西。切记，也不用过于认真。

我们都曾年轻过，都有过心潮澎湃的时刻。但这些，都会在人生的某场大雾里，逐渐变成一片细碎的波光，远远散去，换回一两声轻轻的叹息。不过，也许这叹息的回音，会在千里之外的山谷，引起，更轻微的回响。

如果真有人，能够超越这一切的，能够透过浓雾，依然触摸到人生的命脉，那该有着怎样的迂回转折、慎密繁杂的过程啊。

这个世界很大，生命又这样短暂，浓雾又这样久久不肯散去，那么，要怎样才能抵达理想的彼岸呢？

我在浓雾里，并不清楚我该做些什么，可又隐隐地觉得，想要做点什么，而这一切，就是让我在多雾的江南停顿的原因了。心里有些话，想说出来。似乎对着老宅的树木花叶，它们更能听懂我的心声。

原来真正的我，竟然藏在如此陌生的影像里。然而，休整之后，我还得继续向前走。这样，我才能将雾里的一切，看清看透。而我留在浓雾里的文字，当然是我为了纪念我生命里的每一次转折而留下的。这字里行间，都留下了我真挚的情感，都有着一份拂不的心意。

是的，再浓的雾终有散尽的时候，朋友啊，我希望在那一刻，我们能在阳光下，以凊澈的目光坦然相视。

作者简介：苏娴，笔名晨曦，毕业于法律与中文专业，研究生学历，文学爱好者。共发表文学作品两千余篇，由中国作家出版社结集出版了系列丛书《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