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光飞逝,孩子们在长大,去燕东家成了婉秋的习惯。可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燕东父母送他去学校。当年,婉秋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京都,第二年考试的玲子却没能如愿考到婉秋之前所在的学校,只能直升到城南中学高中部。她告诉婉秋,以后的周末不能再去给燕东上课。问为什么,她摇摇头说父母之前就不同意,认为这样会耽误她的学习。婉秋问为啥没告诉她,她尴尬一笑,说自己从不敢告诉爸妈。这也难怪,连婉秋妈妈不也误会过。她不来也罢,或许很快就可以查到弟弟的消息。
单独去了几次望乡台,燕东懂事多了。他纳闷这几次都是婉秋一个人去上课,今次实在没忍住,怯怯的问哥哥怎么没来,玲子也不来。他很自责,认为是自己太笨,不招她们喜欢,所以他们不愿再来看他。婉秋笑着告诉他,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是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而玲子搬家了。他转而开心,不停的追问:“真的么,真的么,不是他们不喜欢我了,而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是的,他们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如此对自己喜欢的朋友,在他骨子里也是一个重情义之人。所以,婉秋心里又原谅了他几分。
回家请妈妈为自己织一件又长又大的毛衣,还买男孩穿的衣服。妈妈问怎么忽然喜欢穿男孩的衣服,婉秋撒了谎说这是时下年轻人的流行时尚。其实她是为燕东买的。燕东个头不高,身体瘦弱。而自己穿着大大的衣服,他恰好合适。就这么平静了几年,如果不是燕东妈妈的病来得这么突然,婉秋希望自己永远不知道真相,原来真相比现实更残酷!
大一上半年刚放了学。婉秋夹着书低着头准备去图书馆还《福尔摩斯探案集》。图书馆坐落在校园一号门附近,她低着头一门心思想着再借哪种类型的书,差点撞到人。
“诶,同学撞车了。”女孩子轻快欢愉的声音有些熟悉。婉秋猛的抬头,面前果然是玲子圆嘟嘟的脸。她的模样没怎么变,只是长高了。
“真是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最近很忙吗,都不给我打电话。”婉秋小拳头砸着她的肩头责问,并没生气。
“别生气嘛,小莲。是我不好,但是我每天要做各种卷子,应付N次考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你聪明,学习也没你好。所以……。”婉秋知道玲子父母对她期望高,她的压力很大。这会儿又叽叽呱呱的与婉秋吐槽自己快变成机器人了,只知道不吃不喝不睡的学习再学习。爸妈天天盯着她,只要一停下来,又给她安排各种补习班。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爸妈用对付犯人的方法在对她。婉秋觉得自己的父母有他们要忙的事,自己的学习情况她也清楚,所以她才没有玲子那么累。
婉秋打算晚点去还书,因许久没见玲子,邀她去麦当劳吃冰淇淋。她们亲密的挽着手臂,犹如一对小姐妹有说有笑。婉秋比玲子高半颗头,她见婉秋这身材又开始妒忌了。
“几天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以后只有你牵着我的手了。唉,我什么时候才可以长过你。”她仰视婉秋,眼里全是戏。
“哈哈,恐怕你这辈子没有希望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婉秋故意刺激她,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仿佛要吃了婉秋。
“好啦!好啦!我们进去吧。”学校附近有很多快餐汉堡店,麦当劳的草莓香草味冰淇淋特好吃,婉秋买了2个。坐下等餐的时候,玲子告诉婉秋燕东妈妈病了,病得很严重。可是婉秋去燕家的时候,也没听说她病了。又问她生的什么病,严重?她告诉婉秋是叔叔亲口说的,他们路队同事还捐了钱和物。事出突然,问她知道去看过阿姨没有。玲子回答说是癌症,具体什么癌,她也听不懂。
去了这么多次,婉秋也没听燕东妈妈提起这病,不过回想起她的身体是较之以前清瘦了不少。婉秋以为是她工作太劳累,没休息好的缘故,原来是癌症的症兆,又对玲子说抽一天时间去看燕东妈妈。她点点头回答:“这周末去吧,下周我要排练节目。”
约定周末客运站碰头。婉秋买了几种水果,带了别人送给爸妈的补品去看燕东妈妈。反正家里这些补品父母不吃,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送给有用的人。爸爸出差也喜欢带些不实用的糖水,妈妈郑重说过无数次别买,爸爸执拗的继续买。又说都是美容养颜,提高免疫力的佳品。后来妈妈也懒得再说,因为这也是爸爸一片美意。
走了几年的城南客运站,一直破破烂烂的不见维修。哪像市中心的车站,装修豪华漂亮。久等玲子不来,去了趟卫生间。卫生间蹲位少没有空位,两位上了年纪的阿姨站在一处拉家常。本打算不等了,但又担心路上不方便,所以硬着头皮等着。由于相互不认识,无意听到她们提到关于燕东妈妈的事。
“翠芬,你知不知道25路那个售票员,黑黑瘦瘦的女人叫什么来着。”短发穿公交工作服的胖女人问另一个穿着同样衣服卷发的小个子女子。
“25路?就是我们给她捐款那个。”
“对,就是她。听说她家那傻儿子看得到鬼。还和鬼说话,你说瘆人不瘆人。”
“不是吧,听谁说的!我只听说他老公杀过人,所以才躲着不见生人。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成天窝在那不见天日的小煤窑挖煤。”
“是吗?不过也蹊跷,每次问起她老公在哪儿工作,她一会说工地,一会又说矿上,支支吾吾的肯定有问题。说不定真的做过坏事才躲起来的。”想继续往后听,她们已经进了蹲位。看来,有人的地方到处是是非之地,许多人前人后不一致,背后说人长短。卫生间的门外还有人候着,这里人多,蹲位确实紧张。我到进站口看玲子来没有,她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一会啦。”她伸出手拉着婉秋一起进了闸门。
“玲子,你们今天去看东东妈吗?”是玲子叔叔当班。
“是的,我和小莲约好今天,您可不能让我妈知道,否则她又不要骂我了。”玲子叮嘱她叔叔别告诉她妈妈今天去了望乡台。
“不就是看个病人,有那麽介意吗,你妈也真是!”玲子叔叔为燕东妈妈不平。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那么个人。我没告诉她,免得她又扯着我耳朵念叨。”玲子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这一趟车的乘客只有婉秋和玲子两个,她们坐在前排和叔叔聊天。玲子叔叔姓王,是她爸爸的表弟。这么久了,我才知道他姓什么。他是一个健谈的人,一路上左一句右一句的闲聊。听他们说起家里的事,也跟着笑笑。本想顺便打听燕东家的事,又没问出口,心里琢磨以后再说吧。到站后提着慰问品,对王大叔说再见下了车,他让我们带话问候阿姨安康。
燕东家的门依旧是紧闭,玲子砰砰的捶打。
“谁呀?来了!”燕东爸爸出来开门。
“哟,是你们!玲子今儿有空来?家里人不说吗?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其实啊,你们来了就好,他妈就惦记你们没来看她,说有好多话和你们说。”他接过婉秋哈玲子手里的东西,领她们进了睡房。婉秋第一次进来,感觉有些突兀,又很紧张,还有些不适应。
“进去吧,她在床上躺着呢。”燕东爸爸拉开门让她们进屋。屋里光线不大好,婉秋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进去。
“哟,你们来啦,怎么又提那么多东西来。这几年多亏你们给东东当老师,他才变得又听话又会写字。”燕东妈妈挣扎着坐起身子。
“阿姨您别起来,就那什么躺着吧。”婉秋和玲子齐齐伸手去扶她。
“没事,我躺累了坐会。他爸你去给两孩子弄点水果吧。”燕东妈妈生病还不忘招呼客人。
“不用,不用阿姨,叔叔,我们来看看您就好。咦,怎么不见东东呢?”婉秋和玲子想到一块去了。
“他呀,自从知道我病了,就闷闷不乐,这会估摸着又躲在屋里了吧。”燕东妈妈真的太辛苦,自己生病还要担心儿子。
“阿姨没事,等会儿我们去开导他。”婉秋劝她别担心东东有她们在。
“玲啊,拜托你去帮我看看东东,我有话和小莲说。”燕东妈妈把玲子支走要给婉秋说什么,她有些紧张。
“哦,好,你们聊吧。”玲子拉上门出了屋。
“孩子,你过来,阿姨拉着你的手好吗?”忽然要拉婉秋的手,她要做什么。
“孩子,阿姨这病恐怕不行了。其实,我早知道你是谁。”她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吓婉秋一跳。
“啊,我,我……。”婉秋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
“别怕,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哎,是我们作的孽,就让我还了吧。只求你别恨东东,他也因此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他是无辜的。”燕东妈妈哭着求婉秋原谅。
“我,我只想知道真相!”这些年,她以同样的心情承受着矛盾和煎熬。
“好吧!我把这件事全告诉你。”燕东妈妈说出另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