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提要:一场遇见,一场完美,爱情早已种下甜蜜的果子,他一直在,只要你肯回头。

我叫宁小慈,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孩,生活简单,心思单纯。既没有出众的容貌也没有婀娜的身姿,在家里却是爸爸捧在手心里的公主。茫茫人海中,那个最不起眼的傻大白就是我。大学毕业进了国营企业,从事机加工作,就像单调的机器人做着重复的机械动作。那些年但凡企业机加车间几乎都是男性操控者,而我却是少之又少的那个女孩,故而身边的追随者众多。曾埋怨妈妈逼我放弃考公务员的梦想,进工厂只是为了一份稳定的工作,那时候大家把它叫做铁饭碗。
两年后,车间整合我接连换了几个部门,工作与感情方面双双失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与挫折。可挫折并没有让我反省,偏执的将嫉妒与自私发挥到了极致。白天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八面玲珑,笑靥如花,夜里端着酒杯合着夜色自怨自艾。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沉迷于无聊的游戏,压抑着扭曲的灵魂,明明花儿一般年纪的女孩却活在阴暗的夜里。除了自小养成的习惯(写日记),还算正常。每每伤心懊恼无从发泄,就趴在笔记本上一阵痛快的宣泄。说实在的,真该感谢那时候的自己还可以写,留给未来翻看往事曾经多么痛的领悟。后来收拾屋子无意间翻到泛黄的笔记,读到里面的内容,怎么也无言面对自己的内心。那时候的我真像魔鬼的化身,将人格分裂成千百个碎片。总之,那是一个漫长的成长过程。人说,生活就像一场修行,如今的我已被现实磨没了脾气。
曾经喜欢一个玩篮球的男孩,将他奉为生命里的神,甘心做他脚下卑微的草。可是,这份低到尘埃的爱情怎堪配高傲的王子,最终他又踏着我的血肉之躯,另寻新欢去了。每每忆起他对我绝情,心痛得无法呼吸。尽管早已物是人非,想着与他的种种仍泪眼模糊。始终不明白自己爱得如此彻底,得到的却是弃之如履。常常对着寂静的夜晚放声狂笑,笑到声嘶力竭,笑到失去力气。直到另一个人说,来我这里吧,换个环境,散散心。这里有雪山,有草地,有深林,任你撒野。回想真无趣,是时候打开心结走出去了。何必背负虚妄的情债满满的负能量。向前一步是海水,后退却是地狱,庆幸自己勇敢走出的一步,虽有憾却无悔!
好朋友欧阳华的家乡是四川的边境甘孜州的香巴拉乡城。十年前,我们相约这辈子一定要见一面,不为什么,只为那一句:无论身在何处,何种囧况,彼此永远是最好的朋友。一句朋友一生一辈子,兄弟一般的情谊。终于有一天,天时、地利、人和都契合了,决定不畏遥远,不惧高反,飞越千年不化的雪山去见他。
常听他提到乡城,青德镇,色尔宫这些地名,也曾科普乡城在哪里,是个什么情况。百度--乡城是一个汉人,藏族还有多个少数民族混居的地方。去看看,这一次一定要亲眼看看他口里描述的绝色美景,骑马扬尘。还未去就幻想自己像歌曲里唱的那样。“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那种迫不及待的兴奋让我无法平静。
定了两个礼拜后的机票,还积极的查询网上资料,做关于乡城的攻略。照片上乡城的天空一碧如洗,奶白色的云朵淡淡悠闲的飘在苍穹之上。说实在话,打心眼里不相信那里的天有这么蓝,咬定是所谓的摄影师做出来的色彩。一块块梯田豆腐干似的种满了绿色的农作物,我猜是小麦或稻谷之类。城市里长大的我,对农作物知之甚少,在这里为自己留下伏笔,待过去揭晓答案。电脑里乡村的美,清丽,自然,纯朴,大地的斑斓就像上帝的调色板一般丰富,到后来竟难以将脑子里的乡城和现实中的景象合二为一。
像我这样深居大都市生活的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真不容易。因为乡城没有机场,飞机到达目的地是稻城亚丁,也就是说亚丁机场距乡城还有一百多公里。没有告诉欧阳我确切的到达时间,只让他找个车到机场接我。他让给我留下一串电话号码,叮嘱下了飞机一定联系他。临行当晚失眠了,写了好几首小诗,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他啰里啰嗦的告诉我那边属高原,早晚温差大,需要带厚的冬装和保暖的暖宝宝。对他的话我是不置可否,总觉得他在小看我们城里的娃。开什么国际玩笑,五月的重庆早已开启空调模式,带冬装不是个傻子吗!累赘!慢着,我没听错吧,他确定我带冬装?转念一想,罢了,他是地主既如此坚持,应该有他的理由,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决定听他一回以备不时之需。又一遍一遍查阅关于高原的知识,超强紫外线,必须带帽子,墨镜。顶顶重要的防晒霜最大倍数50+以上,我可不想被晒伤,变成久久退不去的高原红。最终,选来挑去带了上次去牛背山买的加厚冲锋衣。可悲的只一件已占据大部分行李箱,剩下的空间只能简单装两件体恤,两条长裤。袜子,手套,帽子,只有放进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对,还要多带一双鞋。再有就是我的好搭档相机,它可是最关键的物件,是我游走四方的见证者,也是记录美的潘多拉魔盒。
一早准备好出发,欧阳又打来电话,问是不是今天过去。我在电话里埋怨,为难他,说这么重要的事必须让他在电话里重复三遍,还有必须准备我喜欢的菜。他满口答应,声音充满了喜悦。我压根没有为他考虑,就这麽说走就走会不会影响他的家庭和工作,对于如此任性的我有时真的讨人厌。很多次问他是不是特恨我,他总在聊天窗口发出一串笑脸,一如他憨厚的笑。
起飞了,刚才看到还是庞然大物的候机楼,转眼间变成小积木,宽敞笔直的高速公路成了细细的丝带。家消失在眼前,我糊涂的觉得自己成了神仙。仰望了多年的苍穹触手可及,白云在眼前卷舒。飞机机翼上的叶片张开闭合,我似乎感觉到了风吹。嘻嘻,原来是头顶的空调风口正好对着我。机翼下的那两个圆柱筒是什么东西?说不上名字,感觉像导弹。我不懂,琢磨了半天还是个问号,后来问了欧阳才知道那哪里是什么导弹,明明就是飞机的油箱。这些复杂的问题,估计大多数女孩都不懂吧。尽管我曾从事过机械行业,但我就是个扯线木偶,假把式。又想起最近追的仙侠剧《花千骨》,幻想自己就是可爱的小骨,在名川大山之巅御剑飞行,衣袂飘飘。左手摘朵白云做鬓间花,右手摘颗星星做项链,与清风赛跑,追逐灿烂的阳光。想着想着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心里美得冒泡,不觉噗嗤笑出声音。惶惑睁眼四处张望,还好邻座的几位先生打着呼噜酣睡,没人在意我的失态。我这只羊头鱼尾的摩羯,就是一本正经的淘气。
侧着脸看到窗外的雪山积雪堆砌,山体一座连着一座,心思继续开小差。我眼里的群山,大地,有着不同的姿态。仰视时,自己多渺小;此刻却凌驾于它们之上,鸟瞰它的渺小。所以,我们每一个人要学会站在不同的角度审视世界,才不会变成井底之蛙。
一如不知道欧阳的任何情况,贸然而来。从不曾想过,他会为工作拼命,那股子劲令我刮目相看,简直变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有他参与的每一份工作,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打心眼里佩服。长这麽大从来不搞个人崇拜或是英雄主义,也不喜欢刻意给谁加上光环,他那自带耀眼的光,吸引我靠近,让我对他生出别样的情感。
下了飞机,等候行李出来,切身体会到他叮嘱的话,世界海拔最高的民用机场果然名不虚传。身着短袖热裤的我被一阵强冷袭击,冻得快窒息。颤抖着放倒行李箱,鸡爪一样抖抖索索的抓出冲锋衣和长裤。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将衣裤笼在热裤外面,麻木感才稍微减轻些,但呼吸开始不顺畅了。猛的想到攻略里提到高原地区不能过于激动,必须调整呼吸,心脏的压力才会减小,胸口紧迫感得以缓解。关上行李箱,慢慢往外走,还未走出候机楼,手机响起。难不成欧阳何时在我手机里装了监控?要不然他是如何知道我已到达。哎,我这总爱胡思乱想的毛病得改!拿出手机看了看,不是他打来的,陌生号码?估计是那个司机。咦,他怎知我到了?又想,也对!这机场每天只有几次航班,不用想,用脚趾头都猜得出。
停车场里几个拉客的藏民,问我是否要车,我谢绝了。手搭凉棚,虚着眼四处找接我的人。天空很蓝,云很白,像水粉画涂抹的纯净美。稍远一侧,一名黑黑的藏族汉子向我这边招手。我回头确认身边没有其他人,他是对我招手。拖着行李几步跑上前,心下嘀咕这位师傅懂不懂汉语,踌躇着该如何与他交流,犹豫间他却先开了口。
“你是阿华要接的宁老师吧!您好,我叫扎西。”
“原来您懂汉语,害我一直担心,没办法交流。”
“不必担心,我不但听得懂你们重庆话还会说呢,前年我到重庆打过工,你们重庆很美,人很好。”
“哦,是吗?谢天谢地!”总算放下心里一块大石头。
扎西很健谈,也许是怕我寂寞,东拉西扯说起我家乡的事。亚丁机场离乡城有120公里,接近3小时的车程,沿途的车很少。我一边听他絮絮叨叨的说这说那,偶尔搭一句腔,以解疲惫。稻城的美的确摄人心魄,激起我的贪心,想全部收进相机里。太阳的紫外线超强,车越往下开越热。脱了刚才穿上的外衣,掏出小包里揉成一团的防晒衣披上。扎西笑着说你们女孩子的玩意儿真多,我红着脸觉得在他眼里我是不是太作。扎西熟悉路况,颠簸着绕过几个小村庄。敏锐的洞察力让我瞬间捕捉到每一个村子的建筑迥异,唯一相同是一座座象征吉祥安康的白塔和旁边金色的转经筒。最大的疑虑是为什么到处都有白塔,问扎西。扎西回答,我们这里每个村子都有念经的大经堂,家家户户有佛堂,所以就有白塔。原来如此!
快见到他了,心里反而忐忑起来,不知道他是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给我感觉他虽然是汉人,但却与我们不同。和他保持这麽多年的好朋友关系,是因为彼此之间那颗坦诚的赤子之心。
到了,扎西将车停在一栋有些旧的藏房前。一个个头不高的男人站在门前,难道他就是欧阳?天啊,原来他长这模样!与我心中所想高大威武的形象完全不同,顿时脸上大大的失落。一直以来我爱犯花痴,对长相俊朗,身材挺拔的男孩毫无抵抗力。今日见到欧阳的这身材!这长相!真是应了那句网络流行的话“见光死”。哎,庆幸我们只是朋友。他见我一副嫌弃的样子,颇为尴尬。僵持间,才发现自己很过分,‘宁小慈,多年的好友,怎么可以以貌取人?’暗地里打着自己的板子。他见我不说话,只看他,主动招呼我,说一路辛苦,这就是他家。伸手提起硕大的两个行李箱前面领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提着两个行李箱竟健步如飞。真不可思议,我还气喘嘘嘘上了3级台阶,他已经上到二楼,回头等我。没看出来,这个小个子男人这麽大的力气?要他提着箱子等我,就是我不对了,慌忙追上去要自己拿一个。他不让我碰,嘟囔着,“都到这儿了,得听我安排”。也罢,来者是客,随他安排吧。跟在他身后,有种特别安心的舒服。安排住宿,领着我去楼下的餐馆吃午饭。果真满满一桌全是我点的菜。“饿了吧,动筷子。”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见到整桌的菜我顿时石化,这就叫做自作自受。我的天,不就开了一个玩笑,他和我两个人吃得了那么多吗?坐下来,调皮的伸伸舌头,又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从他的眼神里看到:“吃吧,小猪,撑死你。”我又不是猪八戒投胎,这个傻瓜还真是傻的可爱。他劝我喝一点酒,介绍说这酒是他亲手采摘本地野生药材炮制而成。谢谢他的好意,提醒他难道忘了本小姐再也不沾酒。他慌乱的放下酒杯呵呵的傻笑,让我多吃菜。
“你下午先休息,适应一下海拔,我还有些工作要安排,晚点回来陪你。好吗?”他对我说。
“可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四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我是来玩的,绝不可以耽误他的工作。
“那你等我办完事回来陪你吧,可别到处走,若是丢了,到哪里去找这么漂亮的姑娘。”他眼神里有些害羞,脸也红了。我咬着筷子目不转睛,有些挑逗的看着他。他的脸倏地红到了脖子,低垂着眼皮。哈哈,我的计谋得逞,那个之前在我面前豪气万丈的欧阳,也知道害羞?意外的发现他的睫毛长而卷翘,这是男人该长的吗,明明是我做梦也想拥有的,心生羡慕!
“没事,你去吧,我自己知道安排。”放下筷子,推他出餐厅。我其实撑得不行,他再继续啰嗦下去,就要吐他身上。欧阳几步一回头远去了,我松了一口气。叫来店老板,问他是不是可以打包。店老板叫我放心,晚上回来他给我热好了端上去。随后又热心指路,说若走远找不到回家的路,就给他打电话,真的很感激他的热情与好心。
说到逛街,这里没法和家里比。因为乡城人不多,这里顶多算一个小镇,房屋的建筑风格以藏房形式。沿着街道漫步,干净的水泥路整洁的铺面。街道两边站着三三两两的藏民。铺子里有卖手工艺品的,有卖特产的,也有卖生活用品的。特色餐馆也有几家,藏餐占大多数,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竟有一家重庆小面馆!
太阳的紫外线很强,我们女孩子夏天一般都是打着伞或是戴上帽子遮挡太阳,可这里的藏民姑娘,大妈们却面对着太阳,穿着厚厚的冬装晒。我不明白他们为何把自己晒黑的原因,只是他们的高原红真的像刻在皮肤上的。老年藏民们每人手里提着菩提珠子,嘴里念念有词,见我经过都露出白白的牙齿,善意的微笑。欧阳提过乡城人热情好客,见到谁都是一脸笑。他们这种发自内心的微笑,足以抚慰我焦躁不安的灵魂和伤痕满满的心。对于他们的生活习惯我不做任何评判,当然也不能评判任何人的行为,管好自己才是我的一贯作风。
整条街的商户楼下是铺面,楼上住人。我很好奇他们住的房间是否和我们汉人相同的,想和他们靠近点,又不好意思搭讪。拿着相机游走在街市,寻找我想要的画面。街上的藏胞见我拿着相机,都在配合我的拍摄,还有的热情的邀请我进家里喝酥油茶。我谢绝,但双手合十表示感谢。她们见我如此拘谨,往我手里塞了水果和核桃之类的坚果吃食。感谢她们的慷慨和好意,两只手捧满了,相机只能挂在脖子上荡秋千。
包得满嘴的边吃边走,不知不觉越走越远。忽然眼前被一片金碧辉煌吸引,再也转不动,舍不得离开分毫,我知道爱上它了。有些情愫,在合适的时间里怎样都合契;就像有些人,隔着千山万水也是甜蜜的,只一眼再也无法忘记。那里就是欧阳提到过的桑披岭寺!庄严肃穆的金色雕梁,绛红的墙使我得以平静。
曾经翻开往事用悲伤唱歌,用懒惰造窝,囚禁自己,让自己变成讨厌的样子。青春的时光被我随意滥用,可笑的狂躁出卖内心的肤浅。这一次回去一定要把挂在卧室墙上,曾经那人照片取下,留着过往又何必!
这一片降红给我怎样的悸动,流连于字里行间的缱绻,轻抚眉间洁白的羽毛。
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忘川犹在川,迷醉不知烟波浩,梦中依稀灯火寒。花叶千年不相见,缘尽缘灭舞翩跹,花不解语未颔首,谁渡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