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父亲(9)
文‖高安生
1967年东北吉林双辽(古镇郑家屯)西辽河畔的一个小农庄是我的出生地,童年如梦,一幕幕童年往事仿佛就在昨天。那是北国的冬天,万物被皑皑白雪掩埋,万里江山银装素裹。辛苦劳碌的人们在严寒的冬季,都盘腿围坐在热乎乎火炕上,大家围坐火盆周围说笑、谈心,驱散了屋内的寒意,屋里散发着温馨而又幸福的氛围,人们是多么的惬意,在文化缺失的年代,煤油灯下父亲常给我们讲故事,讲文天祥,戚继光,家人更爱听父亲讲窦娥冤。
那个年代商品匮乏,更缺少精神食粮,但却没能阻止人们对精神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那时便有有吹锁呐的,也有拉二胡的,唱上几段东北二人传的,这些都是高雅的精神食粮,屯中家长理短也有闲聊的,清晰地记得屯中一老太太生育了十多个孩子。她自嘲道,聪明灵动的都没占下,存活下来的智商欠佳,那个年代的人又接触不到良好的教育资源,医疗条件又很差,所以那年代文盲大老粗的家庭很多。
当时国家也亟待控制人口数量,提高人口素质。但在那个年代人们的观念不同,越贫穷越愚昧越繁衍,计划生育工作抓的越紧越超生,文化缺失的环境下小孩打架骂人给他人起外号。记忆犹新的是一群怂孩子把外地推独轮车卖小货白发苍苍的老者用土坷垃打得四处逃窜,当无处藏身时竟躲避到我家吓得不肯出门。一次父亲下班后对家人说,他的同学任本大队的支部书记一职,要重点整治各种乱象,比如农村秋收捡地的人们(就是东北农村秋后捡庄稼),父亲的这大队书记同学是复员军人,军姿挺拔、雷厉风行,有指挥千军万马的风范,更是铁面无私,清晰记得一户违规捡地的农民家被抄,我所表达的不像曹雪芹笔下,红楼梦被抄的树倒猢狲散、食尽鸟投林。我所描写的是大队去车带民兵把那家园田地收回的庄稼全部拉走颗粒不剩。那年代的民兵背着半自动步枪从思想上、行动上是同上级保持高度一致的。
父亲这大队书记同学工作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一次大队文艺汇演我手拿根树芽子,这大队书记问我说:这树芽子你是在哪折的?真是对集体财产丝亳都不马虎。父亲这同学也从来没要求父亲在教学中,对他的子女们特殊关照。

故乡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藏着时代的故事,记忆最深的是故乡老屋东小桥北,父亲常给我们讲:那里埋着一开小差厌战的国民党兵。父亲讲:这国民党兵讨厌中国人打中国人,又念家心切开了小差抓回后长官下令用扁担打死就埋在了故居东的小桥北,小桥南大约500米两节方田地,再往南树带的乱坟冢叫“八天扔”,因为那个年代不但贫苦,医疗条件太落后了,那个贫苦的年代医疗条件有跟,婴儿出生八天后存活下来的就算很幸运的了,因此取名。记得初暖还寒的早春姐姐带我去那里挖一种草根,姐姐叫它甜根,但是这种草根是苦是甜年代久远了也没有了记忆。让我记忆犹新的是,一次姐姐带我们一小帮在三月三曲麻菜钻天的时节去剜菜,姐姐巧遇一叫胡侠的也领一帮在剜菜,她们那小帮来到我们这小帮跟前,胡侠和她们那小帮使了个眼色,她们那小帮会意地点点头,把剜菜的刀具埋在了菜地,蜂拥地抓起我们这帮菜就飞也似的跑,文化缺失,越贫穷也就越愚昧。
可父亲做为一个村子里少有的读书人,却经常教导子女家人,做人要有骨气。“冻死迎风站,饿死腆肚皮”,更要像朱自清一样,冻死不领美国的救济粮,父亲的教诲深深的植根在我们心里,后来的我们都做到了。还记得在饥饿严重时姐姐带我们去辽河西,捡地带着锹镐遛落在地里的地瓜、土豆。夜幕下秋风萧瑟,你落一筐他落一筐,倒在一起就很大一堆,都翘首仰望星空期待父亲下班后,推着手推车来接我们,想象着回到家中,喝着香甜的大米粥,吃着喷香的烀地瓜多么的幸福,然而父亲没来接我们,尽管我们捡地的管辖不是本公社,更不是本大队,父亲都没接我们,天越来越黑我们都冻的有些发抖。年幼的我这半小天疯淘的意犹未尽,白天在干涸的辽河底,剥去一层死鱼往沙层下淘哇淘,竟奇迹般地淘出一团将被冻僵的泥鳅。长大后我常常联想到,人人都能像寒冷中抱团取暖,人人都像天上的星星各自散发着正能量的光和热,人世间是多么的美好,突听到姐姐急的窸窣的哭声,可父亲还没接我们,后来用玉米杆把落的一天的成果掩盖起来,我们摸黑回到了辽河东回到了炊烟摇曳的家。
大浪淘沙、时过境迁,而永远印在我们心中的是父亲那飒爽身姿和伟大品格以及那年那地的美好回忆。


作者简介高安生,笔名平和,55岁,吉林双辽人,中共党员初中文化,酷爱写作。曾服役空军某部,现任吉林双辽一汽大众引导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