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文/余一

来梧桐山已经一个多月了,山上的生活是远离喧嚣的,工作之外,我读《楚辞》、《绝妙好词》等,空气好,这是多少金钱也买不到的,但山里人多,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江湖里混,自然就要懂得一点江湖的潜规则。
因每天要下山做一次核酸,于是,山下的陌生也有了些许的亲近。
午饭后,我与大厨老贾、小丁,搭乘王站的小型皮卡下山,因为做核酸要到三点才开始,于是,老贾推荐我去山下茂仔村老街走走,因为这里是文化一条街,而他认为老金是个文化人,连王站也这样说,可我穿着“护林员”的工作服,心里的担心,还是有的。于是,烈日当头,借着一阵修路的切割声之后,我踽踽独行在本来就人少的街巷。

往左手一拐,是相对于正街的宁静,川菜馆、素食馆,还有一家大排档,可能是午餐过后,相对冷清,但“奇经八脉堂”,中医馆,以及卖茶叶的,相对多些。我在一家“本真书吧”的门前徘徊了良久,因顶着草帽,担心女店主拒我于门外。
虽说不能有职业偏见,但现实生活里,势利眼者居多。我想,历史上著名的人物也有地位低贱的,哪怕是伊尹、鲍叔牙、傅说、孙叔敖之辈、有出身于门卫的,作保安,也是有出谋划策的人物。长铗无鱼的典故,就是一个,他就是战国时期孟尝君的门客。
我蹩进一些耷拉着门窗的店铺,一个买卖字画的店里,两个人正说着话,见我进来,依旧。但我环视了店中一周,墙上挂着几副书画,一副是仿唐伯虎的青绿山水人物,一副是黄江南的《月落乌啼》书法,还有一些结缘送人的佛教书籍七零八落地散放门口桌上。我想,带几本书上山看看,也行。那店主见我,赶忙随手捡了三本,打发我走开。
一家喝茶的店,门虚掩着,有个正逗女孩玩的女店主,一瞥我保安的模样,脸也不抬,依然逗着小孩子,边嘴上讲着故事,一边帮她剪脚趾甲。这是一个书吧,对书的敏感,成了我的习惯,毕竟与书多缘,也是二十余年的编辑,谁知她一副蹙眉与不耐烦的样子,说这儿不卖书也不看书,是个喝茶聊天的地方。为了可以在大中午的有个落脚点,我央求说:“只进去看看有些什么书,自己最近出了本书,也可以奉送一两本过来。”听罢,她依然没有抬头,只是依旧与小孩逗乐,我也就赖着脸在里面闲逛着。左右看看,只是一些佛教类的书籍。在另外一排书架,看到贾平凹的《废都》赫然排在显耀位子上,我浏览完了书脊,就出了店往前走,在三百米远处,看到一家油画店,齐刷刷地排布着小型画架,看来是为培训而设的,但要在梧桐山小镇,开起来这样的业务,凭我的直觉,一个字——难!

最后,我在一家古香古色的糖水店前驻足,店主人是个女的,穿着朴素得体,牛仔裤配黑体恤,马尾辫一束,显得干练大方。我问她,可否在店里看看,她说可以,欢迎到里面一坐。
“和气生财,祯祥有福”,是的,这样的主人也预示着她的人品与会做生意。一进去,见书法匾额“小橘颂”,我一看就知道是用的楚国屈原九章里《橘颂》作店名的,冠以“小”,以示生意小巧,但落落大方。有两个穿着淡雅的年轻女子在喝“橘红”糖水,店里,小楷书法“今日甜品”,小红纸字条,上有许多个品名,如:1980年陈皮(是个玻璃罐),还有罗列的“陈皮糖水,橘红茶、梧桐山蜂蜜水、各种鲜制龟苓膏,还有各类特色茗茶”。
这里布置的很有古味,捡点与收藏了许多古物砚台,老式手摇电话,还有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卡盒式收录机,里面放着音乐台的午间节目,淡雅出尘的特色装潢,厅堂一角罗列了许多旧书,有书法家李潮捐赠的《茗茶翰墨集》,也有一本1965年版的《吴昌硕篆刻集》,当年只标价0.50元,我问这本书卖吗?
她淡淡的一笑,“我们放这儿是让人阅读的,不卖,谢谢”,我说,可以手机拍一下吗?不等我说完,她就默许了。
我连忙掏出手机,快速拍下,回去细读,其间我还翻阅了海桑的诗集,余秀华老师的《摇摇晃晃的人生》诗集,还有一本日本作家东野圭吾的《新参者》,我静静地阅读着,翻看着,差点忘了去作核酸。

临近三点,一阵催促的铃声,是贾大厨的,他已经做了核酸在前面理发,我急冲冲赶到211大巴站点,好在人少,不长的队伍,一会儿完成,赶至北站大门,已是满身大汗淋漓了。
汗味虽臭,但午后的一缕书香,足以让我明白了些什么的,一路蜿蜒曲折的盘山大道上,我想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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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淳熙
责编:犁骚客
出品:一道诗艺社总社,江西余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