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闲侃外号 文/张元铮 外号又叫绰号,古之有之,源远流长。 君不见,《水浒传》中宋朝时就外号盛行:那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个个都有外号,无一例外。有的是根据使用的兵器起的如:大刀关胜、双枪将董平;有的是根据长相特征起的如:赤发鬼刘唐(头上一撮红发)、青面兽杨志(面部长块青痣);有的是根据特长起的如:小李广花荣(善射箭)、没羽箭张清(善投石子)有的是根据性格起的如:霹雳火秦明、拼命三郎石秀……五花八门,不胜枚举。 小说《林海雪原》里的土匪也大都有外号:座山雕、许大马棒、蝴蝶迷、一撮毛、小炉匠,大家都耳熟能详,他们的大名却没有几个人能说的上来。 在下不去考证、研究外号的历史渊源,也不去评价外号的是非功过,只是把本人所接触到的外号的趣闻择其一、二,回忆整理出来,逗大家饭余茶后一笑。 起外号,首推校园盛行。上小学时,同学们就互起外号,但因小孩们知识面窄,阅历浅,所起外号大都以长相缺陷为依据,缺乏内涵、太过直白,比如:疤瘌、大头、瘸子、胖墩之类,不足为道。 到了中学,同学们年纪大了、学问深了、见识广了,所起外号就不那么俗气了。 记得我们班上有个同学小A,人长的不怎么样:大脑袋、塌鼻梁,额头有块杯口大的疤,剔明泛亮、闪闪发光。别看这小子其貌不扬“棒槌拉胡琴—粗而糙”,却写的一手好字,学校里出黑板报、宣传栏,非他莫属,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就因为额头上的疤,同学们送他一个外号叫“气死灯”。在上晚自习课时,只要一停电,大家就众口一词的喊:“‘气死灯’还我光明!”气得小A哇哇大叫:“电灯又不是我搞灭的,关我何事。” 这小A好开玩笑,经常自我调侃,动不动就拿“亮”来说事,我们班有个同学是秃子,人称“头一名(明)”一年四季带着顶帽子,特别护头,谁要喊他的外号,立马和谁急眼,同学们只是在背地才敢这么称呼他。小A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同学中放言:“‘既生瑜,何生亮’,有我‘气死灯’在,哪能显着你‘头一名’一山岂存二虎”。于是,一直耿耿于怀,总想伺机报复。有一天上学,“头一名”第一个来到了教室,小A紧跟着也进了教室,“哈哈,你小子今天真是‘秃子抹帽子—头一明(名)’呀”。说着小A一个箭步窜到“头一名”跟前,一巴掌打掉“头一名”的帽子,“咱俩今天比比谁的更明”,“矬子面前别说矮,秃头面前别说亮”,那“头一名”平白无故受此奇耻大辱,不觉火冒三丈,也不搭话,回头就是一拳正巧打在小A额头的疤上,小A毫不示弱,立刻还击,拳头像擂鼓似的砸在“头一名”的头上,两人扭打在一起,从教室里滚到教室外,难分难解,同学们陆续赶到,才把他俩拉开。只见小A额头的旧疤又添新伤,中间打烂了铜钱大小、圆圆的一块,渗出血来红彤彤的,就像小日本的膏药旗;“头一名”更惨:满头都是大大小小的包,仿佛是绵延起伏的荒山。结果是小A寻衅闹事在先,记大过一次;“头一名”“头脑发热在后,也受到相应的处分,这是后话,按下不提。 同学小B有一种“特异功能”,特别能放屁,人送外号“十里香”(取其反义)无论上课下课,不管有人无人,有屁就放,从不忌讳。别人放屁是“响屁不臭、臭屁不响”,他放的屁是又响又臭,谁也不愿和他同桌,老师只好把他安排在最后一排的单个座位上。课余时间,有的同学寻他开心就说:“‘十里香’来一个响的,给大家助助兴”,小B一听马上就来劲了,只见他捋胳膊卷袖子,两手平放胸前运足了气,那架式就像拳师打擂,据他说这一招叫做“炼屁”,屁也不是想放就能放出来的。不一会儿小B“气运丹田”额头青筋暴起,“砰”的一声,就像爆破的车胎。屁声之大、臭气之极,无出右者。围观的同学掩鼻大笑,“笑什么笑,谁不服气,也放一个”,小B一脸豪气。“放的好,放的好,再来一个”大家跟着起哄。“放就放,谁怕谁呀”“砰”的一声,他真的又放了一个。他放屁不遮不盖、不羞不臊还引以为荣,并且还找来“理论根据”—— 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顺口溜到处炫耀:“屁是人生之气,哪有不放之理,放屁者开闸泄气,吃屁者津津有味”。言罢洋洋得意、理直气壮。那位说:“说了半天‘屁话’,跟外号有关系吗?”你别说还真有关系,当时我们的语文课正在上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课文,不知哪位“有才又有心”的高材生,“活学活用”了鲁迅的“拿来主义”,把课文中的一段话“……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拍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引用了过来,哎呀,“斑蝥”不就是我们平常说的“放屁虫”吗,这可是老天赐给小B的外号呀。一人提议,众人赞成。有个调皮蛋还故意学着语文老师的“淮南普通话”的腔调,拖长了声音,高声断喝“斑—蝥”,从此,小B就舍“十里香”而改“斑蝥”,一直沿用至今。 再说还是这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课文,又成就了另外一个同学的外号,同学小C五短身材,车轴汉条,像一个圆不溜秋的石滚,他是校举重队的队员,力气特别大,在同学中可以称的上是大力士,可不知什么原因他的门牙掉了一颗,我们平常都喊他“豁牙力士”,这外号太过俗气,也不好听,当老师讲课时念到“……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有位同学灵感来了,这“狗窦”两字放在小C名下,真可谓是名副其实、恰如其分呀,另外,“狗窦”之词可是“孔夫子的蛋皮—文皱皱的”,如不见到其字,还真不知是何意。下课一说,都说绝妙,于是不管小C愿意不愿意,“狗窦”却叫开了。 同学小D面黄肌瘦、个头矮小,他的性格也和他人长的一样,特别小气,“尿尿都用筛子过一下”,因此同学们都不愿意和他玩。一天晚自习放学后,在回家的路上,走到一个昏黄的路灯下,突然小D眼睛一亮,俯下身去,赶忙捡了起来,惊叫了一声:“我拾到了一分钱”,“交给老师”大家一齐说。“我不交,一颗糖钱呢”。小D用衣角擦了擦一分硬币上的灰,马上装进衣袋里。“一颗糖钱,一颗糖,哈哈,你就是一颗糖”有个同学喊了起来,这一喊,不要紧,“一颗糖”从此就和小D如影随形,不离不弃了。再也没有人喊他的大名了。没想到这小D不但拾到了“一颗糖”还“拾”到了一个外号,一举两得,想来真是划算的很呀。 在学校上学时几乎人人都有外号,我们班的同学也概莫能免:黑不溜秋、五大三粗的“黑铁塔”;貌美如花的“美人鱼”;情窦初开的“香思鸟”;巧言令色的“八哥”;胆小怕事的“小公务员”身材矮小,行动敏捷的“猴子”,……五花八门、各得其所。 及至到了工作单位,工友们之间外号起的少了,但仍有不少“荣膺”外号者:我们车间工友小E,虽精神正常却行为怪异,经常自言自语,唠唠叨叨。往往不经意间突然大喝一声:“胡来、丑歪、几拉、阿赫……,(同音)然后哈哈大笑。这些生造瞎编的词(姑且称作“词”),既不知是何字,又不知其意,外国人听不懂,中国人也听不懂,众人莫名其妙不知所云。他却热衷此语津津乐道。于是人送外号“胡来”(他天天说的最多的‘词’),“胡来”这个外号不同于其他外号,乍听起来很像人名,故此闹出了不少笑话。 一九七六年我们单位分配了很多返城知青,上海女知青小F分到我们车间当学徒,刚来上班不久,听见别人都喊小E胡来,认为小E姓胡,出于礼貌就喊小E胡师傅,大家听见这么一喊,都冲着小E捂着嘴偷着乐,小E可不高兴了:“你怎么能随便改我的姓呢,我不姓胡”,“什么?你不姓胡,那别人怎么喊你胡来呢?”小F羞得涨红了脸尴尬的说。打那以后,小F再也不敢“尊称”小E为胡师傅,索性跟着大家喊胡来了。从此胡来名声大振,下至三岁娃娃,上至八旬老人都喊他胡来,真名反而被人遗忘了。 一天公司包场电影,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到电影院去看电影,小E家住的是到电影院的必经之路,经过小E家门口时,有人就大声喊:“胡来,快点出来,看电影去。”没有人应答,喊了好半天,小E的妈妈出来了“你们找谁呀,这里没有叫胡来的人”,“有认识妈小E妈的人赶紧说:“我们找的就是你儿子”。“我儿子——胡来?”小E妈妈越听越糊涂了。正在这时胡来从屋里走了出来“妈,他们是找我的。”“找你的,胡来就是你,你什么时候改姓胡了?”“妈,你别误会,这是外号,小E苦笑着说。 工区晚上开会,要求所有职工都要参加会议,不得无故迟到和缺勤,晚上七点半;职工纷纷按时到会,会议主持人开始点名。凡点到名者,都回答“到”或者“有”。然而当点到小E时却无人应承,一连点了三遍,仍没有回答,小E端坐在那里,呆若木鸡,一言不发。旁边的工友急了,推了推他:“在点你呢,怎么不答应一声呢?”这时,小E才如梦初醒,连忙回答了一声“到”。后来有人问他,点你名时,怎么没有答“到”,是不是在想好事(找对象),思想走油子了(走神)?他不好意思的说:“我认为主持人要点‘胡来’,谁知他点小E,一时脑筋没有转过来,认为喊的是别人,所以没有答应”。乖乖,只知道自己的外号,连自己的真名实姓都记不得了,可见外号的影响有多大了。 闲侃外号,就此打住。写到这里我再多啰嗦几句: 相互调侃,乱起外号,拿别人的生理缺陷作为取笑逗乐的工具,既伤害了别人的自尊又暴露了自己低俗,其结果是朋友伤情、同事反目,损人害已,有百弊而无一利。然而乱给别人起外号的这种陈规陋习,沿袭千年、积习难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时至今日仍大有人在。 奉劝那些好给别人起外号的人,多留一点“口德”,少存一点“歪才”,把脑筋用在学习上、工作上。社会在发展,人类在进步,如今全国倡导安定团结、人人和睦相处,个个与人为善:“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说、不利于团结的事不做”,真正做到自尊尊人。老夫写这篇拙文,并非是欣赏这些外号的“发明者”,旨在告诫这些无聊之徒少生是非、悬崖勒马。 本人坚信:不久的将来,乱起外号这股“浊流”,必将被历史的潮流冲刷殆尽,直至销声敛迹、寿终正寝。 

小花的罗曼史 文/张元铮 在下不善交际,业余时间也无什么爱好,唯独喜欢宠物狗,先后喂养了几只心爱的名贵品种狗,虽视若掌上明珠,倍加呵护,却都不幸夭折。唯有这只小花狗(普通土狗),我也不太钟爱,但“无心插柳柳成荫”,“小花”虽也历经种种磨难,九死一生,毕竟顽强的活了下来。 这只混血雌性小花狗刚满月时,圆圆的大脑袋、乌黑发亮的眼睛、雪白的绒毛中夹以数枚铜钱般的棕色花纹、圆古隆冬的跑起来像一个滚动的绒球,可爱极了。 谁知好景不长,俗话说“丑猫俊狗”,小花也没能逃脱变丑的厄运,步入青春期的小花:尖嘴、小耳、腿细长、毛稀短,丑不忍睹。和童年相比,面目全非,判若两“人”。正值如花似玉的年华,“少女风韵”却荡然无存,真是:“狗大十八变,越变越难看”。悲乎! 小花虽相貌欠佳,却是“丑女不愁嫁”,到了谈婚论嫁的发情期,求婚者络绎不绝。狗王国的“男士”们“不辞劳苦”的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早早地在门外恭候,急切地盼望丘比特的箭能射中自己。为此,我却平添了几多麻烦,每天一大早就忙于驱赶这些如醉如痴的“情种”。 为了优生,我特意借来了一只纯种狮子狗,这个狮子狗浑身雪白,无一根杂毛,头部和颈部的毛长长的披下,腰和肚子下的绒毛曲卷成一个个小圆圈,四只腿粗壮有力,蹄子硕大,特别是尾巴高高地翘起,尾上的长毛盘成一圈,就像一朵盛开的白菊花。仰首探腰,威风凛凛。活脱脱地一个按比例缩小的“雄狮”。是理想的“白马王子”。 “狮子”见到小花,不失“绅士”风度,频频摇尾示好,主动向小花表示爱慕之意。谁知那小花“有眼不识金镶玉”,对“绅士”全无好感,不屑一顾。一见“狮子”就狂吠不止,“狮子”稍微靠近,小花就呲牙夹尾,作拼命状。“狮子”无可奈何,急得团团乱转,跟屁虫式的紧紧尾随其后,小花东躲西藏,至死不从,并不时发出呜呜地哀叫,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盘桓了半个时辰,“狮子”已经精疲力竭,“性”趣全无。“狮子”毕竟是“绅士”,不再强“人”所难,它趴在墙角边呼呼地喘着粗气,但仍不忘彬彬有礼地频频摇尾,仿佛在向小花表示歉意。唉,强扭的瓜不甜,看来没有戏了,只好鸣金收兵,送走“狮子”。 看见小花这般固执,我也就不再包办,心想:“瞎子放驴,随它去吧”。第二天早晨,一打开门,看到“情种”们早早地等在了门口。小花一下子窜了出去,情种们紧追不舍,一会儿就都跑的无踪无影。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当天下午,无意中我发现小花正在和一个灰黑色的丑狗嬉戏:两个“狗东西”摇头摆尾,亲密无间,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小花再也没有昨日的“矜持”,我仔细打量那只奇丑无比的公狗:参差不齐的杂毛、地包天的犬牙、短尾、跛腿…….,不由的使我想起雨果笔下的丑陋的敲钟人加西莫多。真是:“一个人不敢看,两个人带颗手榴弹”。我气不打一处来,拿了一根打狗棍撵了过去,一对“鸳鸯”见事不妙,双双落荒而逃。 对于小花的这种心态,我百思不得其解:特地为它精选的“白马王子”它不屑一顾,守身如玉;丑陋的流浪狗“加西莫多”它却一见钟情、恩爱有加。何哉?是小花自惭形秽,还是和“加西莫多”前世有缘;是狗王国以丑为美,还是也讲究门当户对……。 一个月以后,小花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她快要做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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