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翁追梦（短篇小说）
作者：一片红叶
演播：篁竹瑾
愚翁其人，小名保险，大名李根旺，山东省城武县城武镇文亭路居民。高中毕业，身高一米七六；左腿微跛，始自不惑，源于车祸；四十五岁以前，是县酿酒厂工人。之后，为自由职业者，今年五十五岁。
生平爱好，首推书法，尤善毛体小草；其次为诗——不过，十有八九为“自由体”，平仄押韵，一概不论，只求“言为心声”，一吐为快。偶尔为古，则如戴金箍，每每摇头自语：“迁强，迁强；差矣，差矣！”
亦喜酒，然酒力有限——但凡超过45度，四两则晕，半斤即醉，七两必瘫。
根旺微信昵称，原为“鲁南愚公”，兼做艺名。一日， 在县一中教书的堂弟李根壮戏曰：“哥呀哥，愚公者，神人也!上帝钦佩者，何人不晓？我辈者，常人也！犹如鲲鹏之一羽，麒麟之一鳞，岂能以愚公自喻哉？况公为尊称，以其自名，莫不笑于大方乎？”根旺闻之，连连称“是”，当即在“公”字下面添一“羽”字，遂成“鲁南愚翁”也!
两人相差三岁，甚投缘，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总要聚在一起小酌一次。堂弟之酒量，远在堂兄之上。一个能喝，一个敢喝，每次相聚，痛快酣畅，自不必说。
愚翁不愚，既勤且慧。十年前临街开一小店，自书店名：根旺馍馍店。开店伊始，专营馒头、包子，谁料生意越做越好，店铺由小到大，一扩再扩；经营种类，也渐次增多——油条、麻花，烙饼、糖糕，什么都做，样样都火。现已雇工三人，可根旺并没有当起“甩手掌柜”，依旧忙里忙外，一天也不肯闲着。
辛丑重阳，“根旺馍馍店”被县工商局授予“玻璃匾”一块，匾上面赫然写着下面几个字：“文明诚信经营单位”。接过这块匾，根旺心里头，美得不亚于头一次抱孙子。
下午五点，根旺酒兴来袭，立马给根壮发了一条微信：“弟弟，六点左右，可否前来小酌？哥哥又欲和你同饮矣！”随后，又发给堂弟“玻璃匾”的照片一张——七分是分享，三分是炫耀。
五点五十五，根壮提着两瓶46度的“古贝春”，准时赴约。刚一见面，根旺就责怪道：弟弟，给你说了多少回了，你咋还带酒来？下次再这样，哥哥可真生气了啊！”
“这次是庆贺，庆贺！下不为例，一定，一定。”根壮仿佛犯了错，又是解释，又是保证。
和往常一样，根旺的老伴，端上菜肴就到堂屋去了，从来不陪这哥俩。二人在书房兼客房的西屋里，边饮边聊，国事家事，逸闻趣事，无拘无束，无所不言。
根旺明知酒力不过四两，可四两已过，仍然兴致勃勃，对饮频频。一瓶尽，根旺微醉，却对堂弟说：“没事，没事，再开一瓶!”
又半瓶，根旺眼前恍惚，反倒越发兴奋，又对堂弟道：“没事，没事，再喝，再喝!”
根壮道：“哥，我看你有点喝高了，就到这里吧！”
“没事，没事，满上，满上。”根旺酒瘾，越喝越旺。根壮不想让堂哥扫兴，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饮至八点二十，根旺书兴、诗兴，一同迸发。遂让根壮取笔墨，铺宣纸。根壮一一从之。根旺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念念有词——摇头晃脑，眉飞目舞；蝇头小草，龙飞凤舞；书完一张，又换一张。须臾，伏案而睡，鼾声如雷。根壮未去，也未叫人，一直守在旁边。
十一点，根旺方醒。根壮问之：“酒后大作，哥还记否？”
根旺反问：“说甚来着？”根壮一笑，将宣纸打开，随后道：“看吧，都在这里，诗好，字更好！”根旺俯看，诗文如下：
追 梦
开店苦，开店累，
岁岁从头忙到尾。
做生意，心莫黑，
财源方似江河水。
馒头筋，烙饼脆，
准让你吃了这回想下回；
包子鲜，油条美，
不愁他一年四季不排队。
有人说，俺的馍馍小又贵，
愿打愿挨你怪谁？
您说哪样不长价，
莫非让俺亏老本？
胡辣汤，大杂烩，
哪个不比馍馍贵？
有人说，俺存款至少一百万，
百万谁还受这罪？
老大成家三十万，
轮到老二多一倍。
常恨命里无闺女，
儿多只能认倒霉①
为儿打工咱心甘，
苦在左右受责备②
再苦再累还得干，
不干老了指望谁？
有朝一日上百万，
店铺俺就租给谁；
想干什么干什么，
再也不受这份累。
带着老伴逛世界，
游山玩水谁不会？
没有辛苦哪有甜？
人生图个不后悔。
根旺：辛丑重阳酒后书
根旺读罢，忍俊不禁：“嘿嘿！酒语，酒语！见笑啦，见笑啦！”
根壮赶紧将宣纸卷起，边卷边道：“墨宝，墨宝！这副作品我要了。”
根旺立马道：“醉语，醉语！撕掉，撕掉！”
根壮回道：“瞎说，瞎说。哥哥，你这一回写的，字也好，文也好！堪称是你的代表作。就只当是您送给小弟的礼物了。”
根旺又道：“使不得，使不得！信手涂鸦，胡言乱语，让人耻笑，撕了，撕了！”
“太谦了，太谦了！哥哥，不是俺夸你，字也好！文也好！你以前可从来没有写得这么好。这副墨宝，俺要定了，还要拿给俺的学生看，念给俺的学生听。”根壮一边说，一边从地板上提起暖瓶来，往根旺大大的玻璃杯里添了一些水，随后又补充道：
“别忘了，多喝水！”言罢，右手攥着卷好了的宣纸，欣欣然而去。
根旺呷了两口堂弟为他沏的铁观音，又情不自禁地回味起堂兄弟刚才的一番话，心里头好一个美——仿若喝下去的是两口槐花蜜，又仿佛彩票中了奖。
这以前，他还真没看出来，他的这位教授级的中学语文教师”兼教研室主任的堂兄弟，会这么地敬重他；对他的“精神产品”，会这般的感兴趣。已经毫无睡意的他，遂又铺纸蘸墨，练起书法来——内容嘛，依然是《追梦》。
①：由于青年男女比例的失衡，近些年来，在鲁西南盛行着一种很不好的习俗：订婚、结婚，绝大多数的男方，不仅要给女方的父母送上几万乃至十几万的彩礼，还必须要有房有车，有的甚至要求必须在县城买房，否则，新媳妇是不会上门的。因此，儿子越多，压力越大。
②：由于彩礼越来越多，房子越来越贵，人们的攀比心理越来越甚，如果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儿子，做父母的很难让孩子们特别是儿媳妇们皆大欢喜，不受埋怨，故而许多年轻的公公婆婆，都有“里外不是人”之叹。
初稿：2021.10.20
修改：2022.08.03
【作者简介】一片红叶，本名冉庆忱，山东曹县人。中共党员，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从教13年，从事文秘工作、行政管理、党群工作16年。退休后的主要爱好：在方块字的园林里享受美好与愉悦；并乐于同亲友们一起分享其中的美好与快乐。
【朗诵简介】篁竹瑾，诗人，配音员，有声书播讲员，中国国家图书馆特约讲师，辽宁延安朗诵艺术委员会副秘书长，全民悦读沈阳青少年阅读会朗读指导专家，华夏传统文化教育网、华夏传统文化网络电视台首席主播，诗之韵朗诵艺术团演员，红月亮诗画艺术社副社长， 荔枝FM签约主播，文学茶社创办人，篁竹瑾录音工作室负责人。
微信公众号平台《江南诗画艺术院》创建于2016年1月31日，《桃花艺苑》创建于2016年4月20日，《红月亮诗画艺术社》创建于2016年6月21日，《晓犁文化传媒》创建于2017年6月21日。以文交友，文学之旅与您同行，美文美声与您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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