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像父亲那样的共产党员
文|冯喆
屈指算来,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五年了。虽然他大字不识几个,但是,父亲绝对是名副其实的共产党员。他的一言一行,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甚至改变了我的工作和生活态度。
我的父亲,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农民,说他是中国标本式的农民,一点也不过分。
父亲1927年出生,是一个有40年党龄的老党员。父亲身上,集中了所有劳动人民的优秀品质:朴素、忠厚、勤劳、节俭、坚强。在我心中,父亲永远是高大的。是他,给了子女最有厚度、最有深度的爱,自己却默默地忍受心酸、忍受劳累。
父亲为人实在,做事忠诚。1954年在村党支部的培养下加入了党组织。他和其他党员一起带头加入了初级社、高级社和农业合作社。父亲年轻的时候,去黄河边上的位山清过淤泥,到淄博钢厂炼过钢铁,因为当时大队里需要父亲回家工作,他毅然放弃钢铁工人的待遇,回到了家乡参加社会主义集体建设。
后来,父亲做了生产队里的饲养员。每当春耕夏耘、秋收秋种的季节,父亲总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他每天要早早地把牛喂饱,以免耽误牲口下地使役。傍晚,要等牲口下地回来,个个都正常反刍了,才把牛牵到槽前喂草,牲口吃饱喝足,往往到半夜了。
牲口下地了,父亲仍然不能闲着,他要给牲口准备草料。父亲给牛铡草,铡得很细,很短。他说:“寸草铡三刀,不放料也长膘”。父亲给牛筛草也很仔细。他把饲草筛了又筛,生怕牲口吃了带有尘土的饲草,会上火。在那物质极度贫乏的年月,父亲喂得牛皮毛都很光亮,深得队长和社员们的好评。
那时,各家各户都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说半年糠菜半年粮,一点都不为过。我是1958年出生,正当长身体的年龄,正好赶上三年自然灾害,我听大人说,我饿得整天嗷嗷大哭。因为父亲喂着生产队十几头牛,手上掌握着糠麸、玉米等牛饲料。我清楚地记得。亲朋好友都私下劝说父亲,拿回家一些,别让孩子饿着。父亲说:不行!我是党员,怎么能拿集体的东西,损公肥私?他除了精心喂养外,集体的一根草棒、一粒饲料谁都不准动,就是最要好的朋友也不行!父亲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在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发生矛盾的时候,能毅然决然地服从集体利益。坚持原则的高贵品质,至今还在鞭策着我,教育着我。
文化大革命初期,造反派找到我父亲,让父亲进“革命委员会”。他们知道我父亲为人正直,说话一言九鼎,就想利用父亲当枪头,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父亲看着那些造反派不仅不带领群众搞生产,而是天天开批斗会整人,早就气愤至极了,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父亲还是和他们讲明了“我是庄稼人,是党员,我只会听党的话,只会种地摆弄坷拉,开批斗会,我没空!”,这些人碰了软钉子,恼羞成怒,但对父亲也无可奈何。
因为父亲是党员,我参加工作填写履历表时,就在父亲政治面貌栏里工整写上“中共党员”那份骄傲,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得到。父亲常常问我:向党组织交申请了吗?正是由于父亲对我们潜移默化的的影响,我和儿子先后加入了党组织,成为了光荣的共产党员。我曾经先后担任了校党支部委员、区作协党支部书记,在工作岗位上,处处以一个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处处起模范带头作用,坚定共产主义信念,认真践行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和父亲的影响是分不开的
我的父亲是党员,我为他而骄傲。父亲作为一个共产党员的高大,也体现在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1974年,大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对于未来女婿,父亲有他自己的标准。我姑奶奶知道父亲的心思,就把本村的一个当兵的介绍给了姐姐。父亲对姑奶奶说:“当兵的不错,是党员吗?”姑奶奶说:“是不是党员,我不知道,我回去问问吧。”母亲却说:“是不是党员,好干啥?不当吃不当喝的。”父亲反驳说:“这是什么话?是党员,就是党教育的人,党教育的人,咱才放心!”后来,姑奶奶来回话说“是党员”父亲马上说:“是党员,咱就放心了。这门亲事也不用打听了,妮,咱愿意。”就这样,父亲做主,给大姐找了个当兵的党员对象。现在看来,父亲的眼光不错。姐夫在部队干得好,复员回家乡也没辜负父亲的希望,年年被评为“模范共产党员”。

父亲是饲养员,在村民眼中,也算不上有头有脸的人。大姐出嫁了,父亲一样嫁妆也没给大姐准备。大姐回娘家时常开玩笑地说,人家的女儿出嫁,六大件,八大件嫁妆,风风光光的,我这个女儿就是给人家陪送。父亲笑着说:“你大爷是一名党员,要带头移风易俗,不能攀比,如果要比的话,就要在勤劳节俭方面比一比,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过好日子”。大姐牢记父亲的嘱咐,出嫁后和姐夫白手起家,小日子过得很美满。二姐和妹妹结婚以及我和弟弟结婚,父亲也是牢记党的号召,不讲排场。我们兄弟姐妹五人都成家后,父亲不顾年老体弱,照样下地干活,积极缴纳公粮,支持村党支部的各项工作。
记得有一年夏天,各家各户使用生产队里的牛推磨,按照惯例需要抓阄,因为生产队里的牛有限,有的牛,要下地使役,参加耕种或者耘地。家里剩下的牲口,就屈指可数了,况且,有的牛不好使。我们推磨,抽到一头好使的牛,而另一家抽到了一头不好使的牛,还抵人。那一家当时就犯怵了。这是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孩子,日子相当艰难。她找到队长说:“俺家没劳力,这牛我使不了,还抵人。”希望队长能帮忙调一下。因为是抓阄,队长作了难。父亲见状主动向队长说我们两家换一下吧。父亲认为自己是党员,在群众出现困难时,要为群众排忧解难,父亲便和那家互换了牛推磨。
父亲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当村里乡亲们谈及父亲时,都会把大拇指伸出来,啧啧称赞不已,每当这时,我心里总是美滋滋的,心想,我一定做一个像父亲那样的人。
我的高小是在大冯村上的。有一次,我吃过早饭去上学,走在去大冯村的土路上,不远处,发现地上有几棵白菜。我想这一定是别人赶冯营集掉的。我把白菜提到路边,左看看右看看,希望掉白菜的能回来找。我等了一会,果然看到大冯村的冯可成气喘吁吁地跑来找白菜。他来到我跟前,看到路边的五颗白菜还在,就说:“你拾到白菜,怎么不送回家?”我说:“我若拾到东西,拿回家,父亲绝不会轻饶我。他教育我们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
我那时是11岁,清楚地记得可成哥连连夸奖我说:“孩子,你大爷是党员,教育出来的孩子,也懂事。”现在看来,几棵白菜算不了什么,但是,在那年月,几棵白菜就能卖好几块钱,解决家里的大问题。
我的老父亲,一名普普通通的党员。他虽然没有感天动地的创举和事迹,但从父亲的身上,我看到了一名共产党员的光辉形象。他用一言一行,一举手一投足教会了我如何做人。
后来我先后考上了中专、大专,参加了工作,入了党,我时刻提醒自己是一个党员。有父亲做榜样,我心里永远亮着一盏灯,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我不能只为优秀教师、奖金,评职而工作,不能为虚荣心而工作。我要像父亲那样,看到弱者知道同情,看到邪恶知道愤怒,凭着满腔的热情,知道一个党员要做什么,能做什么,该怎么做!
父亲给我们的爱是深沉的。他是我灵魂的楷模,让我能够不计利害为教育这片热土倾其所有,能够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完美,但自己要以党员的身份不遗余地不言放弃地去改变。
我庆幸,在迈入成年的门槛时,因为有父亲,我从自我的世界里走出来,这个世界需要我们去关心,需要我们去参与,需要我们用绵薄之力去改变,让它变得更美好,而不是去投机,去取巧,去盈利,让它变得污浊!
2004年,积劳成疾的父亲,病倒去世了,父亲生前使用过的那把镰刀,至今还挂在墙上,我每每看到它,总会被它割得遍体鳞伤。
可父亲作为一个平凡共产党员,影响了我的一生,我决定做一个像父亲那样的人。

作者简介:冯克友,笔名冯喆。聊城市诗人协会理事,茌平区作协副主席。先后在《山东文学》《山东诗歌》等报刊发表诗文。作品被收入《中国当代短诗选》等多种选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