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岸
文/付维东
一大清早,两只花喜鹊落在门前的老榆树上“喳喳喳喳”地唱个不停,正在莳弄小园子的强军右手成拳状不断地敲打着老腰,左手依靠锄杠的支撑慢慢地站起来,拽下搭在肩上的毛巾一边擦着脸上滚落的汗珠,一边自嘲的念叨着“小喜鹊你叫什么叫呀,哥已不是当年的哥了,糟老头子喽,哪里还能有什么喜事落到我头上?”他对着喜鹊揺着头,放下挽起的裤腿,拍打着身上的土星子,把锄头立在门口,进屋去做早饭。
三年前老伴儿因病去世了,孩子在遥远的南方大城市上班,一直催促他去那里养老,可强军就是不去,说就爱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恋着乡里乡亲老少爷们们,还有心中那份不能对人言又遥遥无期地等待……
这一天 刚吃过早饭,老同学班长大庄打来了电话:“我说强军现在都挂锄了,农村也没啥大活儿也到了农闲时节了,正好我们班在家的同学今天聚一聚,你都三年没参加了,这次可必须到场啊!”“我看我还是不去了吧,西洼地还有一亩地玉米丫子没掰呢。”强军找个借口不想去,老伴儿离世后总是躲着同学不见,特别是同学聚会,人家都出双入对的只有他单飞,那么热闹的场合他不想参加。“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不管啥原因必须到场,今天我一定给你个大大的惊喜,上午十点在镇上的十里香酒家不见不散。”没等强军再接话大庄就急急地挂断电话,看来不去是不行了,强军看了看墙上的老挂钟才七点半,天气尚早还是先干一会儿活再去吧,他备上了几垅黄瓜、茄子又把柿子架上了架,然后在自家简易的洗澡棚里冲了个凉,换上了一身得体的休闲服,骑上豪爵125向镇上飞驰而去。
同学相聚自然是热闹非凡,总有唠不完的嗑儿,特别是几个女同学像小燕子似的叽叽喳喳唠得那是热火朝天,班里的组织委员也就是班长大庄的老伴儿站起来提高嗓门说:“大家静一静,说点正事啊,咱们班现在就强军单身,你们琢磨琢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介绍一个,你们看我们强军还那么潇洒那么帅,人家可是光荣的退伍兵最可爱的人呢!六十岁以后国家按兵零给予优抚,当下又在办退伍军人优待证,今后旅游观光乘车那可是都有照顾的。”“没问题”,“没问题”,大家都表了态,“我小姨子刚离婚,明天我给问问如果要是成了咱俩就是连襟了,哈哈!”班里原来的调皮鬼老全子凑到强军跟前搂着他肩膀说。“这么大岁数了扔下五十奔六十的人了,将就活几年算了不找了,多砢碜那!”强军涨红着脸说到。“不可能,要是你的老情人老相好我们的学习委员冬梅姐呢?”快嘴的燕子还和当年一样嘴就是快。“燕子,别胡说人家那是有老头的,你那个不靠谱”老全子立马反对。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整的强军脑袋嗡嗡地,只能看着大家伙憨憨的傻笑着,不管咋样大家对他的这份关心感觉心里热乎乎的。
“吱扭”包房的门被推开,同学聚会的招集者班长大庄走进来。“那个大家静一静,咱们今天有稀客光临大家猜猜她是谁?”说完大庄变戏法似的从门外拽进一个1.65米个头着一身休闲服,戴着墨镜,看起来也年过半百却风韵犹存的美貌女子。“哎,这是谁呀”,“哎,我看像那个谁”,强军虽然站在最后面可用眼睛的余光一扫,就知道是谁了,正是强军的初恋,处过五年对象的当年班里的学习委员冬梅。
强军和冬梅可谓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又一直在一个班里读书,后来强军家中变故便中途辍学了,冬梅家也搬到了城里,再后来强军去参军冬梅也如愿的考取了师范大学,再后来他们就书信往来处起了对象,可当冬梅的父亲知道后极力反对,他嫌强军是农村户口又家境贫寒,人家姑娘毕业就是国家公职有好单位而强军只是一个当兵的复员后还是个农民没啥出息,就是不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农民,强军也是犟脾气,为了不耽误冬梅就主动提出分手,再也不去打扰冬梅了,并将冬梅写给他的五年的信通装了满满一军用挎包,到营房的后山上整整烧了一个小时,把那份爱深深的埋葬了。后来冬梅嫁了一个她爸爸给挑选的能言善辩的在工商局上班的某局长的公子,可谁知道这小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简直就是一个人渣,冬梅嫁到他家没享过一天的福,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要一个人张罗丈夫是事儿不管整天跟那些狐朋狗友瞎胡混,在吵吵闹闹中捱着日子,为了孩子冬梅一直忍耐着……
“是冬梅,对!她是我们的班花冬梅”女同学们忽拉都围了上来。“什么班花,早就人老珠黄了!”冬梅摘下墨镜跟女同学们拥在了一处……
“冬梅说说你呗,这些年你跑哪去了?过的咋样?”急性的燕子拉着冬梅的手说。冬梅就谈起了她的情况,原来她已退休了,与她丈夫也离异两年了自己净身出户,孩子也已成家在国外工作,她也不想去孩子那,如今孤身一人。“哎,我说冬梅当年你和强军那可是轰轰烈烈的恋爱过,有感情基础干脆你俩再续前缘吧?!”燕子心直口快开口就是一梭子。“我看行”,“我看也行”,“正合适”同学们七嘴八舌的戗戗起来,好事儿的同学把强军和冬梅推到了一块儿。
“大家先别嚷嚷,听我说两句”班长大庄一说话大家都静了下来。原来上些天大庄到省里出差早起去公园散步时偶遇冬梅,知道了她不幸的婚姻故事也与东梅谈了强军的情况,有意辍合这一对有情人就导演了这一出特别的同学聚会,“你这个老东西,连我都瞒着啊”班长的老伴儿华姐捣了大庄一拳。“早告诉你?我是怕你走露风声,我这不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吗!大家说是不是啊?!”大庄笑着说。“这也太刺激,太惊喜了!班长实在是高啊!看来我小姨子没希望了。”调皮鬼老全子竖起来大姆指。
“强军,人我给你领来了你看咋样,给个痛快话?”大庄将了一军。“我就一老光棍儿,当年随部队上大兴安岭救火及历年的抗洪抢险时落下了腰腿疼的毛病,身体大不如从前,当了五年的兵,大好的时光都奉献给了祖国,复员后也没啥专长,就种了一垧地也没别的收入别委屈了冬梅,我看还是算了吧。”强军懦懦的说。“冬梅的意见呢?”班长问。“我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当年嫁错了人苦了半辈子,现在退休了也没啥牵挂的,工资一个月六千多两个人也够花的,后半生我想为自己活一回,如果强军要我我就不走了,陪他走完这最后的人生旅程。”冬梅眼里噙着泪坚定的说。“同意!”“同意!”“在一起!“在一起!”同学们起哄的叫嚷着。“强军,我只能帮到这儿了你要不同意人家可要找城市老头去了”大庄不失时机的再将军,强军感动的拉着班长的手说:“多谢班长,也多谢同学们对我的关爱!我同意!一百个同意!”“别拉我老头的手去拉你的冬梅吧!”组织委员华姐拉着冬梅推进强军的怀里……
常言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强军的百年一梦终于靠岸了。
付维东,(笔名瑞雪昭阳)男,1967年1月出生,榆树市太安乡人,农村退伍兵。榆树市作家协会会员、长春市新诗学会会员、老榆树农民诗社社员。作品散见于《江城日报》、《榆树人》、《榆树文学》及《九滴海水》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