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 树 情（二）

（图文原创）

作者：一片红叶

诵读：篁竹瑾

      敦煌有两种备受游客青睐的枣子。一种叫“鸣山大枣”，一种叫“敦煌马牙枣”。上个世纪末，它们还仿佛“藏在深闺人未识”；新千年伊始，随着敦煌“旅游热”的岁岁升温，名气则越来越大。它们都是甘肃省农业大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培育出来的新品种，都堪称是红枣中的“上上品”，但相貌、风味上又各有特色。

      “鸣山大枣”，长相特像鲁西南的“木头疙瘩”。不同的是：晒干以后的“鸣山大枣”，比鲁西南的“木头疙瘩”颜色更为深红一些，肉质更加厚实一些，味道也更为香甜一些。

      “敦煌马牙枣”，是“北京马牙枣”的一个变种。因形状类似马的牙齿而得名，个头比“鸣山大枣”差不多小一半，但甜脆度却远在“鸣山大枣”之上，鲜吃干食，都算得上是枣子中的佼佼者。

      一个中秋节，我和党办主任韩志荣同志去看望退休的老领导董书记。董书记家住的是四合院，后院里有三棵红枣树，两大一小，大的是“马牙枣”，小一点的是“鸣山大枣”。少数枣子已经半红或者全红，而更多的是刚刚见红，全都密密匝匝的。

      董书记捡红得最好的摘了一小盆，然后洗净，端到我俩跟前说：“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我们两个谁也没有谦让，四排牙齿立刻和“马牙枣”们亲热起来，一连吃了五六个，仍然觉得不尽兴——它比家乡只可生吃却晒不成干枣的“脆凌子枣”更脆更甜。

     “这是我吃过的鲜枣儿中最好的一种枣子了！”我对董书记说。

      “就是，就是。味道儿确实好！”韩主任也赞不绝口。

      好多人只知道大名鼎鼎的敦煌李广杏“甜美甲天下”，是水果中的“飞天”。殊不知，敦煌的瓜果，样样都有让人“过齿难忘怀”的魅力。不管论种类，还是论品质，敦煌都无愧于“瓜果之乡”的美誉。陇土最西，戈壁绿洲，历尽沧桑，却越来越火，自有她重重叠叠的神奇。

      临别时，我对老领导说：“董书记，啥时候收枣子，打个电话说一声，我来帮你。这是我最最喜欢干的事情啦！”

      志荣接着道：“我也算一个。”老领导粲然一笑：“呵呵！一言为定，我正愁着没人帮忙呢！”

      从此以后，每年枣子成熟的时侯，他就会打来电话：“冉书记，枣子熟好了，过来帮忙吧！把小韩也叫上。”

      可每次去“帮忙”，他都是这句话：“你们吃多少，带多少，摘多少。剩下的事情，不用你们管。”就这样，年复一年，至到我离开敦煌，一年也没有间断过。其实，市场上有的是马牙枣，口感也很好。可买了好几次，总觉得较之董书记家的“马牙枣”，味道儿要略逊一筹。

      人的兴趣，大概是最不稳定的了。年轻的时候，最不情愿的就是“修理地球”；可半百一过，反又觉得和泥土与长在泥土上的生命打交道，是人世间相当美好的一件事情——只有愉快，没有烦恼。

      退休后搬迁到温江，楼顶生态园的基础建设一完工，第一个打算，就是想买两棵树——枣树和石榴树。 这是奶奶最喜欢的树，也是当年我家院子里仅有的两种果木树。

      栽棵石榴树的念想，很快就如愿以偿；可栽棵枣树的打算，却事与愿违，跑了好几趟温江花木市场，也没有看到一棵小枣树。

      花木市场上买不到，就骑车去乡下找。温江是花木之乡，也是果木之乡，树木就是庄稼，园林就是田野。可逛游了一大圈，还是没有见到枣树的影子，只好向园艺人去打听。

      一位五十多岁的园艺人告诉我：“温江人自古以来就很少栽枣树。不是不喜欢，是因为这里不适宜栽枣树。枣子怕雨。快要成熟的枣儿，逢雨即裂；裂处进水，很快便烂。而枣子快要成熟时，恰是成都平原的雨季。谁会愿意栽种枣树呢？”

      噢！原来如此。难怪花木之乡，枣树难觅；难怪占地500亩的大庆蜀苑只看到了一棵小枣树。

      这棵小枣树，就长在我家斜对面邻居的楼顶上，只隔一条路。这家邻居的男主人姓钟名建，造飞机的。他称我为“冉师傅”，我管他叫“小钟”。小钟虽说小我15岁，可论园艺，绝对是我的师傅。人家的楼顶上，一年四季，花竞艳，果比美，惹得不少路过者交口称赞：“这家子的楼顶生态园，好巴适①哟！”

      翌日，登门拜访。小钟告诉我：他家里的这棵枣树叫冰糖枣，是野生的，只有青城山里面才能见得到。

      我又问：“怎么才能买得到？”

      小钟则道：“在莱市场的花木摊上偶然碰到的。花市里没有人卖这个。”

      “还是有希望嘛！”霎那间，我仿佛置身于青城山的密林里，一棵小枣树正在挥舞着手臂向我呼喊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青城山是全国有名的道教圣地，素有“青城天下幽”之称。那里生长出来的枣树，一定别具风采。于是，这未曾谋面的“冰糖枣”，就凭其甜到心窝窝的“美名”，便勾起了我“但愿早日能邂逅”的念想。

      其时，离大庆蜀苑小区比较近的菜市场有两个：一个是白马庙，在小区的南面；一个是天乡后街，在小区的北面。

      此后的日子里，这两个地方的花木摊，我逛了不下20次。但凡买菜，总要到花木摊点瞧上一眼。可始终没有看到一棵枣树。直到第二年春天，才终于遂愿。

      这一天，刚刚走进白马庙菜市场的花卉区，眼前蓦然一亮：这不是一棵小枣树吗？

      它身高不到一米，像一株辣椒，生长在一个薄薄的黑色塑胶皮的临时花盆里。它的主人，是两个五十左右的一男一女——看样子是夫妻。

      “老乡，你这棵枣树是什么枣？”我问男主人。

      “冰糖枣。”男主人回答得既迅速又干脆。

      多少钱？”我立马又问男主人。

      “八十。”回答的是女人。

      “这么小的树，要八十？”

      “最少七十。”拍板的还是女人。

      “好吧！七十就七十。”我唯恐它被别人抢了去。

      回到家里，赶紧挖坑。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树坑里，小心翼翼地剪去泥土周围的塑胶皮。

      挨“批评”，自然是少不了的。老伴数落我的话，和我预料的一模一样：

      “这么小一棵树，七十块！也只有你这个傻帽才会要。三十块都不值。”她说她的，咱只当没听见，谁叫咱“先斩后奏”了不是？

       第二年，它的高度便超过了围墙许多；第三年，开始挂果。之后的几年，一年比一年给力，一年比一年表现出色。第六年，它便由原来的“小弟弟”，变成了楼顶上的“大哥大”，傲然屹立在楼顶的西南角。

      如今，树高已过三米，树冠超过了五米。它的邻居——原本高高在上的桂花树、石榴树，都乖乖地成了它的“下级”。

      它的根须，伸展得更长，足足有六、七米。花池是八米，可从南到北，每年都要拱出三、四墩枣树苗子来。今年铲掉它们，次年又会从别的地方冒出来。

      儿女皆赤子，玛瑙翡翠中。这的确是一棵非同寻常的枣树。它把“色彩变奏曲”演绎得令人不可思议。在此以前，我不知道枣树家族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树。

      临近春分，枣芽儿便像一只只幼蚕，从看似干枯的枝头上，顽强地伸出它深褐色的小脑袋，尖尖的，绒绒的。然后，随着枣芽儿越长越大，褐色越来越浅，绿色越来越浓。不过，一直到清明节前后，叶芽儿依然是半绿半褐，一枝枝，一簇簇，亭亭耸立，仿若孔雀的羽冠。直到谷雨时节，方才满树葱绿，绿得油光发亮。

      每一朵枣花儿，无一例外地都是五个花瓣，酷似一串串小小的金五星。花落果出，最先钻出来的“枣婴儿”，不是青色的，而是一颗比高梁米还小的紫红色的小圆锥，紫得近乎发黑。然后，由紫红变为深红，由深红转为鲜红，由鲜红幻化成浅红，光泽也越发明亮——这是枣子近乎成熟的标志。而恰在这时，“天府”的雨季也悄悄光临了。这时候，两个“空巢小老人”最关心的就是天气预报了。如果连下两天，枣子便一个个四分五裂了。好在这枣子长到七八成的时候，就已经很脆很甜了。它的脆，它的甜，和敦煌马牙枣不相上下——只是晒不成干枣罢了。

      我越来越觉得它未必就叫“冰糖枣”——“百度”了好几次，至今也没有看到关于这种“冰糖枣”的任何图片和只言片语。于是，我给它起了名字：青城仙枣。

      前年七月，董书记到四川广汉办事情，挤出一天时间专门到温江来看我。见到这棵枣树便问我：“你这是一棵什么枣树啊，枣子还这么小，早早地就长红了？”

      “董书记，据说这是一种野生的冰糖枣。红了是红了，可长熟还早着呢！现在连半熟还没有呢！它的红色越长越淡，成熟时几乎是粉红色的了。”

      我把这棵枣树的特点给老领导作了一番介绍 。 他尝了一颗，笑谓我：“还真是！”

      大前年，小钟把他家的那棵枣树，砍头去尾后，移栽到了楼下面。那么大的树，我担心他栽不活。人家不愧是“园艺高手”，居然给栽活了。不过，去年才又开始挂果。

      几年来，也有好几位亲友建议我：把枣树移到楼下的空地上去。理由和小钟说的是一样的。其实，这两点，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我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宁肯每年狠着心给它做一次“大手术”，也不愿意让它挪地方——何况未必就能栽活呢？只要不是万不得已，我是决不会把它“下放到基层”去的。观枣子，看蜜蜂，已经是我从春到夏、从夏到秋最赏心悦目的一件事情。

      每一次踏上楼顶，最先进入眼帘的，总是这一棵枣树。看到它，我仿佛就触摸到了故乡的树木、故乡的田野；我与敦煌，也仿佛很近，很近。

      青城仙枣，你赋予我的美好——精神的，物质的，远比我给予你的，多得多！青城仙枣，近几年来，我每年都会有那么一天——对你“大动干戈，不太友好”，以后肯定也免不了，请你多多原谅我！

①巴适：四川方言，泛指安逸，舒服，很好等；也形容正宗和地道。

撰写：2020.6.20

修改：2022.6.22

【作者简介】一片红叶，本名冉庆忱，山东曹县人。中共党员，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从教13年，从事文秘工作、行政管理、党群工作16年。退休后的主要爱好：在方块字的园林里享受美好与愉悦；并乐于同亲友们一起分享其中的美好与快乐。

【朗诵简介】篁竹瑾，诗人，配音员，有声书播讲员，中国国家图书馆特约讲师，辽宁延安朗诵艺术委员会副秘书长，全民悦读沈阳青少年阅读会朗读指导专家，华夏传统文化教育网、华夏传统文化网络电视台首席主播，诗之韵朗诵艺术团演员，红月亮诗画艺术社副社长， 荔枝FM签约主播，文学茶社创办人，篁竹瑾录音工作室负责人。

微信公众号平台《江南诗画艺术院》创建于2016年1月31日，《桃花艺苑》创建于2016年4月20日，《红月亮诗画艺术社》创建于2016年6月21日，《晓犁文化传媒》创建于2017年6月21日。以文交友，文学之旅与您同行，美文美声与您共赏。

——总编：余禄珍（真真）

投稿邮箱：975310694@qq.com

投稿必须原创，凡参与投稿均为自愿形式，只做推广，文责自负，无稿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