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寒窗”之痛
陈道俊
叼着蚂蚱的燕子从田野飞回,象一只纸飞机倾斜着机翼回旋进过道,几只羽翼未丰的小燕子张着黄嘴唇的大口,伸长脖子喳喳喳的叫唤着,燕妈妈煽动着翅膀靠近燕窝,伸嘴将蚂蚱送进一只小燕子嘴里飞走了,李老太双手依着拐棍仰头看着喳喳的小燕子,嘴角微微抖动了两下,微笑的眼角滚落下两滴泪珠。
小儿子一家出了正堂,小孙子将手指旋转的车钥匙拋向空中,钥匙坠落而下,小孙子一个弹跳将钥匙抓在手中朝妈妈做了个鬼脸,妈妈咯咯的笑了。
他们侧身从老太太身边过去,出门哗啦把大门锁上了,老太太缓缓回过身,蹒跚的靠近大门,两手晃了晃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太太上了里间土炕,一只老鼠在啃昨晚上的剩饭。老太太用拐棍敲了敲碗,老鼠呲着牙翘起前爪,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瞪着老太太。

李老汉一只手拄着拐棍,一只手捂着胸前的衣襟,艰难的从村西头朝东头走着,小花狗摆着尾巴跑前跑后的跟着李老汉。
李老汉坐在路边喘了会粗气,点头咳嗽两声,一只手拄着拐棍,一只手撑在墙角站起身来,装着两跟油条的塑料袋从衣襟内滑落在地上,小花狗叼起塑料袋站起身,仰起头看着李老汉的脸,李老汉接过油条,小花狗撒着欢朝村东跑去,快到老太太家门口时,小花狗端坐着,两眼瞅着李老汉,汪汪的叫唤着,李老汉,踉踉跄跄的加快了脚步。
老太太两手把着窗户的铁棂子,呆滞的眼睛朝着巷口,嘴唇不住的抖动着。
小花狗汪汪的叫着跑到窗下,左右摆着尾巴跳跃着。老太太眼睛放岀光芒,额头上的皱纹象一朵雕刻的菊花,古铜般的锈迹镶成的花瓣有了光泽,她听到了拐棍声,她眼巴巴的瞅着巷口。
李老汉踮起脚后跟,一只手把着窗棂,一只手把塑料袋递给老伴。老伴接过油条拿岀一根,伸出窗外,微笑着送到老汉嘴边,老汉推开老伴的手,指了指老伴的嘴,老伴把油条送进只有两颗门牙的嘴里乌拉乌拉的嚼着,泪珠一颗一颗的滴落在窗台。李老汉伸过抖动的手,擦干老伴的泪水,理了理老伴的白发,紧紧攥着老伴的一只手,眼睛盯着老伴那两颗门牙的嘴,乌拉乌拉的吃完那两根油条,老汉的脸露出一丝笑容。

小花狗依偎在老汉的腿下,仰头看着头顶电线上的两只燕子,两只燕子相依相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喃喃细语诉说着爱慕,一只燕子的嘴巴伸进另一只燕子的羽翼中,不停的摆头为它梳理着羽毛。
小花狗起身抬起前腿搭在老汉身上,抬头看看老汉,眼角滑落两颗泪珠,它不欢不叫,温顺的象个孩子。
老汉松开攥着老伴的手,摸了摸老伴那张写满苍桑的脸,叹了口气,扭头蹒跚着走出巷口,老伴的头伸出窗外直视着发呆,泪眼模糊了老汉的背影。
小花狗乖乖的跟在老汉身旁,不紧不慢无精打采的陪着老汉向大儿子家走去。老汉他不去想中午饭吃什么,他只在乎老伴吃了他的中午饭,今天就不会挨饿了。
李家老二出车祸的消息在村子里象长了翅膀似的传播着,听到消息的每一张表情都很“诡异,” 有呲牙的,有撇嘴的,也有挤眼弄鼻的,唯独没有一张悲伤惋惜的。
作者简介
陈道俊,网名追风,青岛西海岸新区人,山东省诗词协会会员,青岛诗词协会会员,六汪镇文学艺术联合会常务副主席兼总编,青岛西海岸新区诗歌学会副会长,喜欢写作,文字朴实。作品常见于文学出版社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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