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大树《东方商人》电影巨片流产、电视剧爆红之秘辛      

                        作者：毕四海

长篇小说《东方商人》，诞生它的那些个变化多端的日子，那些日子一波三折的诞生阵痛，差不多四十年的日月也烟消云散了，每念及兹，我的心头还会泛上许多故事的泡沫，还会产生失落与沮丧。把这些东西写成文字，便成为我谋求解脱的一种方式，抑或一种纪念。长篇小说《东方商人》作为一棵文学大树，必然地不会不萌生出瑰丽的电影与电视剧的花果。这样的花朵真的也发生了，不过，不是在春天，而是在冬季……

记得我是在1984年的冬日开始写作这部书稿的。那些日子充满了暧昧的氛围，我记忆犹在，《人民日报》还在2版开辟专栏讨论"长途贩运是不是投机倒把？”所以，我便忐忑着心态把草稿，28万字的长篇小说《黄魂》邮寄给了复旦大学历史学教授、人大副委员长周谷城先生，请他拨冗过目，看看拙稿"是不是美化商业资本家的毒草？"万万没想到，周谷城先生十二天上就给我写来了“便函”。老先生说：四海同志，安好。大作拜读已毕。作家应该是思想先行者，《黄魂》便是一部走在时代前沿的小说。列宁的《哲学笔记》把商人比作农业社会与现代社会之间的桥梁。中国人却几千年来一直把商人贬斥曰"五囊之民”。先生三十余，即有此灼见。谷城汗颜耳。小甥纪椿在编辑上海《青年报》副刊。我业已推荐之，并书《黄魂》。嘱连载之。盼来上海茶叙。即颂        大安！周谷城         84.6.9

周副委员长看好的初稿《黄魂》在《上海青年报》原计划连载8个月，4期即被冠以毒草而下架。《山东文学》著名编辑李广鼐先生是我小说处女作《第一声妈妈》的编辑，听说了这个事，马上要去了《黄魂》，改名《亚圣六十八》连载六期也被叫停。我背了一包袱手稿跑遍京城出版社无人敢接。我经山东作家赵和琪介绍1985年底跑到了沈阳，找到了春风社王德昌，他听完我的说稿之后说，题材惊世骇俗，思想仞芒毕露，是个留史千古的东西。但我必须掩其仞芒，装作张恨水之货色才敢出，叫《风流少东》吧。书出来了，无人敢评论。倒是1985年《上海青年报》和《山东文学》连载的内容引来上影名导演、厂长吴贻弓的强烈兴趣。书未出，他就派文学部主任孟森辉跑到了枣庄市，我请他吃辣子鸡，他却带来了吴贻弓送给我的茅台。他在酒店就从挎包里掏出了2万元人民币，作为购买长篇小说《风流少东》电影版权的定金。他还告诉我一个惊人的秘密：吴贻弓与山东省委副书记、济南市委书记姜春云是朋友，是姜书记送给他的六期《山东文学》，姜说："这个东西为中国的商业文明鸣锣开道。你这个大导演应该把它拍成大戏，不轰动我赔你。

第二天，姜书记派车把我们接到了济南市燕禧堂请我们吃饭。于是，就有了后边的故事：上影厂正式购买了《风流少东》的电影版权。吴贻弓执导，决定了继《芙蓉镇》之后，再拍上下两部巨片《风流少东》向国庆40周年献礼。我要求改名《东方商人》，吴导说：我们拍新式言情片是包装，真货是仞芒毕露之正剧。少找麻烦，挺好。1988年2月，由孟森辉、顾泽民、毕四海编剧的上、下两部电影文学本《风流少东》在《影视文学》连载。5月，剧组成立，女1号刘晓庆，男1号周润发。试装照闪靓《上影画报》。吴贻弓说：毕先生，上影要让你的《风流少东》在文学界爆红。超越《XX镇》。因为它的内核，它的文化，它的超前意识，填补了中国当代文学一项空白！可是，1989风波还是来了。还是打碎了吴贻弓先生和我的梦……

我的长篇小说《东方商人》的命运真的是拿在中国"改开”的手心里。虽然说1994年"改开”达到高峰，让我的电视剧《东方商人》轰动神州大地，但是文学至今也没有把商业文明挂在正堂。

文学大树左边的枝条那枚青青的硕果被突如其来的雪霜冷冻，跌落尘埃。文学大树却因此而招来了文学界的一波评论潮，迅速地根深叶茂，冠冕堂皇起来了。1992年3月号的《小说评论》在头条位置发表了中国顶级文学评论家雷达先生的万字长文《一部需要重新审视的长篇》一一读《东方商人》（第一部）。他说：它填补了当代文学一项空白。几乎可以肯定地说，它具有相当的历史、文化、审美价值。它用卓越的历史与人物的叙事，为我们重新认识民族文化和民族灵魂，而撞开了一扇崭新的窗户。

自此开始，中国文学理论界，批评界几乎全部重要评论家，大伽陈荒煤、张炯、谬俊杰、蔡葵、雷达、何西来、陈思和张韧、何镇邦、李洁非、崔道怡、胡德培、牛玉秋、贺绍俊、吴秉杰、周政保、白烨等，他们先后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汇报》《文艺报》《文学报》《文学评论》《当代作家评论》《小说评论》《文学评论家》《东岳论丛》等报刊，发表了评论长篇小说《东方商人》的文章四十余万字。迅速催生了文学大树《东方商人》另外一根枝条上的花果一一23集电视剧《东方商人》，终于由中央电视台、内蒙古电视台拍摄成功。1994年4月22日晚8点，电视剧《东方商人》在中央电视台1套黄金档播出，每晚一集。那时候，中央电视台只有一套节目，黄金档真的很黄金。刘欢的主题曲唱响神州夜空，万街空巷，数以十亿万计的中国人都在看一个叫毕四海的作家编的亚圣68代孙孟洛川在20世纪初年不读圣贤书，却作商海"浪里白条”的故事……

电视剧获得了成功，同年度获得了"飞天奖”"金鹰奖”，五个一精品奖。我也过了一把在公共场合被一大群少男少女包围起来签名的瘾。可是，这一切与文学无关，与思考无关，与文字无关。

本文2022年7月9日发表于《绝对文学》第150期（总第1078期）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当代著名作家、一级作家）

作家简介：毕四海，当代著名作家。以作家身份出任第八届、第九届全国人大代表。1948年9月出生。出生地：山东章丘。原籍：淄博西铺村尚书毕家。1979年7月发表小说处女作。1980年6月加入山东作家协会。1986年10月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90年12月评专业职称一级作家（正高），原山东作家协会副主席，《山东文学》社社长，主编。

文学成就：代表作，中篇小说：《选举》（1999年1月《人民文学》中篇头条发表，旋即被中青社版《选举》等十八种文学选本选录出版。获税后稿费18万元余）；中篇小说《乡官大小也有场》(《四川文学》发表，同年由《中篇小说选刊》《小说精选》等选载，荣获新时期第二届优秀中篇小说奖头奖）；中篇小说《苦棟树》(《中国作家》1996年3月发表，同年被《中篇小说选刊》选载。被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改编为8集电视剧）；短篇小说《蛙鸣》（发表于《山东文学》1992年3月，同年《小说选刋》《新华文摘》选载，简转）。长篇小说代表作《东方商人》，1986年10月，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2007年8月，作家出版社再版。由中央台、内蒙台合拍成长篇电视剧在1套黄金时间播出，全国轰动，万街空巷，获"飞天奖""金鹰奖"，中宣部五个一精品工程奖。1989年上海电影制片厂将其改编为上下部同名电影，吴贻弓执导（见《上影画报》剧照，限国外发行）。

《财富与人性》40万字全文发表于《中国作家》2000年9月，同年由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该长篇荣获《金鼎》文学奖一等奖、全国优秀畅销书奖、《中国作家》优秀作品奖。旋即由最高人民检察院，中电中心改编成50集电视剧（未拍摄）；报告文学《鸳鸯大逃亡》，1988年3月发表于《青年文学》，旋获第二届青年文学奖。散文诗《一个冬天里的第一片云彩和最后一片云彩》，发表于《星星》1988年12月，后入选耿林莽主编的《中国散文诗大系》。《毕四海文集》七卷本，2000年7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中国顶级文学评论家雷达，张炯，张韧，李洁非，贺绍俊，何镇邦，蔡葵，李敬泽，吴义勤等三十名位批评、研究毕四海其人其文的文章一百余篇，计50余万字发表于《求是》《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学评论》《小说评论》《当代作家评论》《文艺报》《文学报》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