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新编《鬼生 青儿》
陈道俊
崖头村算不上是个大村落，满打满算只不过百来户人家，由于此地是高密，胶州商人通往南海和泊里大集的交通要道，因此，村庄十分繁华，有商铺，有客栈。出出进进的人特别多，也特别热闹。贩鱼的，贩茶的，贩红席的商人络绎不绝。
村里有一对六十多岁夫妻开了个粥店，每天早上凌晨两三点钟起来熬粥，供天亮起早赶路的商人食用，生意还算不错。
这天早上老汉刚开始准备粥料，还没生火，一位长发披肩的白衣少妇走了进来，手中端一空碗要买粥。老汉见来人面目焦虑，两眼无光，断定此女子遇到难处，要不不会这个时辰来买粥。老汉为人和善，不再猜测，也没多问，便生小灶给少妇煮了一碗粥，少妇交了银子便匆匆离去。
少妇走后老汉又大锅煮粥，等天亮粥卖完了，客人都走了，老汉把收银子的笸箩交给老伴清点银子。老伴清点到后来发现银子底部有一块小石头。便招呼老汉：“你过来，你看看你老眼昏花的，怎么连石头银子都分不清了？”
老汉说：“不可能啊，每次客人给我我都认真看看。”
“喃！你看看这是石头还是银子。”
老汉接过石头着实纳了闷，嘴里念叨着，“怎么会呢，不应该是石头啊。”
第二天夜里，又是那个时辰，少妇又来了，老汉又单独给她熬了一碗，少妇交了银子又急匆匆地走了。早上老汉卖完粥，老伴清点银子又点出一块小石头。老伴便开口骂老汉。老汉觉得很冤枉，左思右想后，忽然想到，莫非是她，也不可能，她给我银子我掂量过了，也认真看过了，她给我的是银子啊。
早饭后，老伴站在门前骂那个贪图小便宜的骗子，左邻右舍的都围拢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老伴便说了事情的经过，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议论，有人说，“明早上上上心，抓着那个吝啬鬼好好教训教训他，” 有人说：“是不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老伴听后，心里咯噔一下子，脸色瞬间变得腊白。回头进屋跟老汉说了，老汉听后也吓了一跳。老两口合计一下，决定找道士做法避邪。
老汉上障日山道观请来道长在院子里设案降妖，道长手挥伏魔宝剑，口中念念有词，“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道法做罢，对老汉夫妇说道：“还真有鬼魂来过。”老汉听了，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发抖。
道长问老汉，这两天家里有异常吗？老汉便把这两早上少妇来的事说了。道长听罢说道：“是她无疑了，不过你们不用害怕，这不是恶鬼，也许她遇到难处了，需要你的帮助，如果她今晚再来，你跟踪她探个究竟。”
这天老汉找了两个胆大后生待在家里，等少妇来了一起跟踪她。次日早上老汉早早起来熬粥，粥刚熬好，少妇便站在灶前，老汉吓得两腿发颤，手哆哆嗦嗦地给少妇倒上粥，少妇付了银子扭头往外走了。
老汉和后生一直跟在少妇身后出了村子，出了村子少妇向一处墓地走去，到了墓地少妇瞬间消失了，老汉他们有些惊慌，四处张望寻找，坟墓里头突然传出婴儿啼哭声，来人吓得撒腿往回跑，老汉刚跑两步又停下，他要确定婴儿的哭声是那座坟墓里传出来的。确认后老汉踉踉跄跄地回了家。回家后越想越怕，越觉得蹊跷，大家商量后决定报官府。
官府接到报案，县太爷也很好奇，便带着一群衙役来到墓地，观查无疑后，决定开坟掘墓，一探究竟。
村里听说县衙来人开墓，呼啦啦都来看热闹。
县太爷对着坟墓说了开墓的原因，求尸魂谅解，衙役烧了纸钱，便开始挖掘。
打开棺材那一刻，老汉一眼便认出来就是买粥的少妇。两腿又打起哆嗦。
少妇面目清秀，怀中抱有一个包裹，身边还有那只买粥的碗，县官吩咐衙役打开包裹看看包着什么，衙役伸手一摸软绵绵的，刚想掰开少妇的手，娃！娃！嗡阿！嗡阿，婴儿的哭声吓得衙役躺在墓穴翻了白眼。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之时，一个后生跑着骂着来到墓前，也惊呆了，原来后生听说县衙在挖他娘子的坟墓，气愤地跑来理论，看到这一幕才惊呆了，县官知道原由，也没怪后生的漫骂，便让后生下去抱孩子。
后生下去看着娘子苍白的脸和怀中的孩子，哭成了个泪人。后生怎么也扒不开娘子的两只手。她死死地扣住婴儿，后生哭诉道：“我是你相公啊，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把孩子给我吧，我会抚养她长大成人，让他记得你是她娘。逢年过节我都会带她来看你。”娘子两手一松，落入身躯两侧。
后生抱出婴儿，掀开包裹盖头，婴儿红嘟嘟的脸蛋跟娘子一样漂亮。后生泪水刷刷地流淌。是悲是喜无从品味。
原来是，后生的娘子在半年前癫痫病发作，一口气没上来憋死了，死前已怀孕数月，谁能相信母爱的力量有多大，婴儿竟然在母亲的尸体内生长，分娩。
后生抱回婴儿，回家给婴儿洗了澡，换了衣服，给老祖宗上了香，报了喜讯后，给婴儿起名叫青儿。
这夜月明星高，喜气祥和，后生搂着青儿，看着青儿，想想娘子，五味杂陈，难以入眠。
正当后生迷迷糊糊之时，一缕清风抚面，青丝撩开后生的眼睛，后生惊喜万分，一把抱住娘子，喜泣的泪落在娘子肩头，娘子推开后生说：“别难过，咱俩阴阳相隔，不能相守了，你要好好抚养青儿长大，我就不再有牵挂了，我才能安息。”
“你放心，我会抚养青儿成人，让她永世记着你的恩情，来世还做母女，让她叫你娘。”
“有你这句话，这我就放心了，从此我们不再相见，你保重。”娘子说罢，随风而去。后生心生悲凉，呆呆的坐到天亮。
转眼青儿出落成十七八九的大闺女，窈窕的身材，粉嫩的脸蛋，水灵灵的眼睛，是人见人爱的宠儿。
青儿在河边洗衣裳，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寒气，猛回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少女，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开口便问：“你是何人，从何而来？”
少女痛苦地捂着脸落泪，不作声。
“你快说啊，你到底咋了？”
少女看着青儿着急的样子，抽泣着说：“我是个冤魂，我是东山屯的秀，村里恶棍胡七强暴我，我反抗，跟他扭打时，他卡住我的喉咙，把我卡死了。”
低头洗衣裳的人们听到青儿自言自语的说话，问青儿在胡说什么，青儿说“我在跟东山屯的闺女说事。”大伙看看青儿身边没有其它人，都感觉奇怪，觉得青儿怪怪的。
“你说胡七害了你，你有没有留下证据？”
“我跟他撕打的时候，我挠破了他的肩膀，脖颈，我还咬伤他的手背。”
“好吧，我这就去报官，给你报仇。”说罢，青儿端起衣裳就走了。众人纷纷议论，青儿是不是中邪了。
青儿到了县衙门口，击鼓喊冤，县太爷升堂问道：“状告何人？”
“状告东山屯胡七，他强暴秀儿不成，将秀儿卡死了。”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大喊：“速速捉拿胡七。”
衙役把胡七押到堂前，县太爷问胡七“你可知为啥抓拿你吗？”
“大老爷啊，胡七冤枉，不知何罪之有。”
“大胆狂徒，你竞敢狡辩，秀是怎么死的，从实招来。”
“青天大老爷啊，胡七哪认识秀儿，实属冤枉。”
县太爷指向青儿，“你说胡七害了秀有何证据，快快说来。”
“老爷，胡七强暴秀，秀反抗时，挠伤胡七的肩头，咬伤他的手背，这就是证据。”
县太爷又拍惊堂木喊道：“给我验伤。”当证据确凿时，胡七再无狡辩之力，只好低头认罪。
通过这件事，青儿才知道自己有阴阳眼。秀的冤案过后，又有好多冤魂找青儿申冤，青儿成了一名远近闻名的阴阳讼师。
作者简介：
陈道俊，网名追风，青岛西海岸新区人，山东省诗词协会会员，青岛诗词协会会员，六汪镇文学艺术联合会常务副主席兼副总编，青岛西海岸新区诗歌学会副会长，喜欢写作，文字朴实。作品常见于文学出版社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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