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
东香人,真名朱双顶,一个中国传统文化爱好者,以读书为乐,不时写点随笔、札记、散文、诗歌等,近一年多在数个微信公众号发文二百余篇,多次获奖。

“好乐无荒”诫后人
— —读《诗经》之《蟋蟀》
作者|朱双顶 - 东香人(北京)
史说,孔子周游列国之后,深感周王朝礼崩乐坏之忧,晚年安居于家中,整理编纂《诗经》,并以此授徒。孔老夫子认为:“不学诗,无以言。”又告诫学生说:“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可见,他编《诗经》的目的,在于教化,为的是“克己复礼”;授徒《诗经》的意义,在于应用,为的是从政治乱。于是《诗经》的教化与从政就成了它的首选功能,这可以从它所反映的内容看出,通过《风》篇可了解15国治乱之源,通过《雅》篇可了解王廷政教得失之故,通过《颂》篇可了解先王功德之貌。孔子就是想要让时人知道,对民情的不了解、对政治得失的不明白、对礼制的不遵守,就不能治理好国家而挽救礼崩乐坏的社会。于是《诗经》中的明教化就成了其贯穿全书的主线。今天我们就来欣赏一下其中的《唐风•蟋蟀》篇,领略它的教化用意:

蟋蟀在堂,岁聿其莫。
今我不乐,日月其除。
无已大康,职思其居。
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
今我不乐,日月其迈。
无已大康,职思其外。
好乐无荒,良士蹶蹶。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
今我不乐,日月其慆。
无已大康,职思其忧。
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翻译成白话,大意是:
蟋蟀回到堂屋,一年行将过完。
今我不再寻乐,唯怕时光不返。
不可太享清福,本职就应承担。
好乐不可事误,贤士亦应防范。
蟋蟀回到堂屋,一年行将到头。
今我不再寻乐,唯怕时光不留。
不可太享洪福,其它亦得兼求。
好乐不可事误,贤士就该奋斗。
蟋蟀回到堂屋,役车已到收藏。
今我不再寻乐,唯怕时光易逝。
不可太享闲福,多将忧患常思。
好乐不可事误,贤士亦应有抑。
由此可见,这明显是一首劝诫诗,有着治国、处世和人生感悟的政治教化之意蕴,难怪南宋著名《诗经》学家王质在《诗总闻》中评说此诗为“此大夫之相警戒者也”,认为:“为乐无害,而不已则过甚。勿至太康,常思其职所主;勿至于荒,常有良士之态,然后为善也。”

《蟋蟀》诗篇在其中明确表达了一种新的享乐观,这是“好乐无荒”。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好乐”是人的天性,去享受并无大的过错,只是要用“无荒”来自我约束调节,喜欢玩乐时,不可荒废事业,要时刻提醒自己,做到像贤士那样“职思其居(所处职位)”、“职思其外”与“职思其忧”,承担起所担负的职责,关心国家大事,怀有忧患意识,就达到了做人做事的境界。所以告诚人们享乐要在不荒废事业的前提下进行,要学习贤士们勤奋向上的精神与所为,时刻提醒自己享乐的尺度,就成了本诗的主题,思教也就成了诗中的主线而贯穿前后。
《蟋蟀》中的这种享乐观,应该是得到儒家学派的认可。《诗经》中的《风》篇多以反映各诸侯国的民情为主,而教化功能则体现在《雅》篇与《颂》篇之中,孔子采录明显有教化意义的诗篇《蟋蟀》,放在《唐风》之首,显然是有他的用意的,应该说这也体现了他的“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思想,与他的“不学诗,无以言”的主张是分不开的。儒家这种“好乐无荒”的享乐观,后来一步步地被发扬光大,并不断地赋予新的内涵,成为社会的主流意识而传承,对后世的影响是巨大的。这便有了孟子的“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者”的与民同乐同忧观;有了北宋范仲淹的“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先忧后乐观;有了北宋张载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横渠四为”等等,是一路走来,一路光辉灿烂,照耀中华历史长空,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仁人志士,创造辉煌的中华文明。
正是有像《蟋蟀》这样一篇篇的美文,构成了《诗经》神魂,它来之于民间,反映于生活,教化于现实,影响于社会,所以才有了“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的广泛流传。《诗经》也因此在春秋战国时,成为上流社会吟诵和引用的时尚,成为诸侯国之间礼尚往来的通用语言,成为官者的最基本功,对当时的社会政治生活产生着巨大的影响作用。《蟋蟀》的教化作用当然在其中,其倡导的在享乐的同时要珍惜时光、恪尽职守的折中主张,在礼崩乐坏的环境里显然是容易被人们所接受的,所以它得以广泛的流传而被载入《诗经》中就理所当然了。
时至今日,“好乐无荒”仍有着现实的告诫之意,于“日月其除(时光过去)”、“日月其迈(时光流逝)”与“日月其慆(tao,读一声,逝去)的惜时中,劝免人们要“今我不乐”,要“好乐无荒”。这既尊重了人的享乐本性,又告诫人们需要对享乐进行有节制的把控,此也正是今人所要记取与坚守的。也许这也正是我们今天重读《蟋蟀》的意义所在,“好乐无荒”诫后人。
(二O 二二年三月二十四日)

本期总编:静好(英国)

注:本期配图来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