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收
●文/孙晓宁
回老家早起去田间乡道散步,微风吹来,一阵阵麦浪涌动,此刻便不由得想起李健的“风吹麦浪”,“蔚蓝的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微风中带着收获的味道”。看着此时的麦穗已开始泛黄的样子,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该夏收了,很是感慨,此刻也会想起白居易的诗句“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其实三、四十年前家乡夏收何曾不是这样呢!那时夏收的画面一帧帧、一幕幕便在眼前浮现出来。
现在有小麦收割机,收割小麦并不是一件非常麻烦或十分劳累的事情。然而,在三、四十年前,从小麦收割到颗粒归仓都需要人工完成,记得我们小学到中学每到夏收时学校就放忙假,我们都跟着大人一起干活。那时候家里最远的地在十几里地的丘陵上,每每早上四、五点母亲和大姐就做好饭,叫起我们吃饭,我们几个能干活的孩子就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吃完饭带上干粮、水、拿着镰刀、戴上草帽,和母亲一起拉着架子车,徒步十几里到地里,趁着天凉,一人一溜开始割麦,我们这些孩子割的很慢,没多久就会被母亲和大姐拉下很远的距离,等太阳升起时我们就已汗流夹背。

手工收割小麦讲究“热割”,因为经过太阳暴晒过的麦秆比较脆,更容易被镰刀割断,在这烈日炎炎下,一直要弯腰弓背收割小麦,我们这些孩子干一会儿就感觉累的不行,而且觉得脸上、胳膊上的皮都要晒掉一样,和着汗水皮肤火辣辣的疼,这时母亲就会让我们歇会,喝点自带的水,她和大姐就一直割,记得我第一次去割麦子时镰刀使用不当,一下子割在左手腕上,当时血流不止,母亲吓坏了,赶紧用手绢给我包扎止血,后来手腕上留下一道疤,到现在清晰可现,有时朋友们看见还开玩笑说我是不是想不开曾割过腕,我说这是小时候夏收割麦的印记。远处的地我们干到中午时就休息一会,吃点自带的干粮、喝点水,然后干到天快黑,我们就帮母亲把捆好的麦子装上架子车,母亲和大姐用绳子把装满麦子的车捆好,因为小麦收割掉之后,还需要运到打麦场上。

那个时候村里也没有拖拉机或农用车之类的运输工具,只能用架子车拉收割好的小麦。因地在丘陵地带,要上坡、下坡,不但道路崎岖,而且坡度很大,每次都是母亲驾着车辕,上坡时我们在旁边推着,下坡时就用绳子拴在车邦上拽着,小心翼翼的走,因麦子装的多,怕不小心翻车,等把一车小麦运到打麦场上之后,都很累,最辛苦的是母亲。 麦子收割完后,全部运到打麦场上,我们这里地承包到户后,每家的地比较多,自己都有一个小打麦场,让我记忆最深也最痛苦的就是打麦子。

打麦之前乘天气好,还需要晒麦,在上午的时候我们就将小麦秸秆全部摊晾在打麦场上暴晒,并每隔半个小时翻动一次,一上午下来,累的精疲力尽,待到中午的时候,父亲将石磙弄到打麦场上,刚开始家里没牲畜村子没机器时都是父亲、母亲、大姐人工拉动石磙碾压,后来村里有了牛马就用牛马拉,再后来有机器后就用机器拉动石磙碾压,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还用工具翻动麦秸杆,最后全碾压好后起场,每每打一场麦子人至少顶着大太阳需要连续不断地走动十多公里,因为我有点平足,每次干到最后脚底板疼的都踩不到地上,那时只想就地躺下 ,可是活不等人,夏天麦收最怕变天,都是龙口夺食,所以大人们总催促着赶紧干活,抓紧时间让麦子尽快入仓为安。

打场完毕后,还需要采用桑杈将长麦秸挑到打麦场的边上,然后在有风的时候采用木掀将短麦秸及麦糠扬一扬,以便留下麦粒。在这个过程当中,风太大了,不行,容易吹走麦粒,风太小了,也不行,不容易将短麦秸及麦糠吹走,需要长时间守在打麦场上等待合适的风力,大人们有时等到后半夜或第二天凌晨风好时再扬场。起场、扬场完毕后,将麦粒运到便于晾晒的地方进行晾晒,晾晒基本都是我们这些孩子的活,这时希望日头越烈越好,这样麦子便能很快晒干,但人却得顶着烈日汗流浃背不停搅动麦子,这时“收麦日当午,粒粒皆辛苦”的感触便更深。

除晾晒外,大人们就需要将长麦秸打成麦秸垛了,那时牲畜饲料,日常的烧火做饭都需要麦秸,打麦秸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许多技巧和经验,否则,是打不成麦秸垛的。记得父亲不常在家干农活,就不太会打麦秸垛,每次都请村里麦秸垛打地好的老人帮忙,这个过程繁杂而累人,每次父亲、母亲在下面把秸杆往上搭,大姐有时也帮忙,每次等打成一个麦秸垛,他们的胳膊都会疼好久。经过这么多辛苦而累人的过程,种植了几个月的小麦才能够颗粒归仓。

夏收就简单多了,全是机械化,一到麦收时节,几台机器同时浩浩荡荡地开进地里,不一会一片地就收割完毕,麦粒直接用车拉回晾晒场晾晒,麦秸在地里已粉碎很短,下次耕地直接翻进土壤里变作肥料。 时代不断在进步,农村的发展日新月异,收割的机械化操作,解放了辛苦的庄稼人,收割小麦不再费时费力,虽然我已远离故乡多年,但过去农忙夏收的场景一直在记忆深处,现在也为祖国的强大及实现了农村的农业现代化而欣慰!

孙晓宁,陕西宝鸡扶风人,爱好文字,用心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