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玉林
天刚刚麻花亮,就醒了,一看手机才四点半。还早着哩,于是玩了会手机,在微信里更新了“淮上通”跟着又点下了“行程卡”。这是疫情形势下的必须防卫的措施,利人利己,更有利国家管控。五点叫醒了妻子,喊了半天才起床,说是累不想去。
“不是讲好了吗?!今天早些去拣桑枣,顺便到柳树湾溜达。我据理力争,并且一个人穿好衣服,独自走出门,装着不理睬她。
“等等,我去呀。无可奈何,妻子终于被我用激将法,跟随出门来。
我们骑着一辆电动车,边观赏熟悉的大街小巷,边向西头前行。七绕八绕的,终于到了淮海西路与北京路的交叉口,然后右转直向北去。一路时不时地调头朝路边寻觅,看那棵高大的桑树出现没?可都到了废黄河桥边,才恍然醒悟,记错路了应该在西安路上。
即刻转向靠左,沿黄河岸边西去,想走桃花坞公园东门口上去。老远就看到桃花坞大门头了,门口比从前敞亮、漂亮了而且修建了停车场,蛮有气派。来到近前,才发现由于严防疫情,上大路的小坡道,已被封闭。只好又倒转车头,从军营西路,来到了西安路。西安路上的高架桥,横在头顶飞渡,这里的变化多大啊。十五年前,我们可是天天早晚来这边溜达、漫步的。感叹间,又看到了西安路黄河桥了,都到了柳树湾。没见到从前的那棵桑枣树喂,回头又寻觅了一遍。只看到留在印象里的桑枣树的地方,如今成了壮观的柳树湾生态园的停车场。不知这棵桑枣树,是否死掉了?还是被园林部门移走他乡了?
○六年里,我原先居住的桥南街,终于拆了。居住了三代人的老街,到处房倒梁塌,街坊邻居四处分散,各自寻找过渡的地方。我们从东门外来到了西郊,在革命一队找到一家出租屋暂居。因此,一旦空闲,早晚我们都会去户外溜达。桃花坞公园,柳树湾河边,是我们最常散步的地方。
那时的柳树湾生态园,才刚开始建设。岸边红的桃花,白的梨花,是那样的妖艳,我们绕行其间,目不暇接,气味浸心,清香酥到了骨头,腿都迈不开了大步。冷不丁地妻子还会一惊一炸地喊:
“快来看呀,这儿的小花骨,多灵秀啊!”
我们偷偷地折一枝带花的小细条,拉着手在曲径中逶迤。
走出河边的东门,在西安路南边一点的地方,有一片比较宽广的路边,耸立着一棵很高很大的桑树。每当五月来临,那满枝条一片片桑叶的底下,就会结出一颗又颗的桑枣,由小到大,由嫩红到黑紫,天一个样子,不经意就成熟了。清晨,要是路过这儿,就会发现绿油油的桑叶树下,是一片紫色的世界,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颗颗桑枣子。这桑枣熟透了,清风拂过,就从树上飘落下凡了,匍匐了树根下一圈又一圈的,似浪涌着,一圈推散着一圈,方圆一大片,黑压压泛着紫光。有的在土地上的小坑里,有的依偎在小砖头块旁,有的骑在那昨儿飘下来的枣群上。由于熟透了原因吧,绝大多数都已成为黑色的了。
让我们惊讶的是,每一颗桑枣都大得出奇,比我小姆指的第一个骨节都长,快赶上小姆指的一半长了,肉嘟嘟的,黑油油得发亮。我们欣喜得满地看望,拣起来用嘴吹吹灰尘,再用手指肚轻轻地擦一擦外表,放进嘴里细咀慢嚼。微微地酸,绵绵的甜,一颗都已吃下肚了,舌面还不由得拱起,滑擦着上腭,口腔里津液不断滋滋生出。此时的大脑断片了,久久想着品啧的美味。

妻子和我,面面相望,说出了儿时一句话来:“太好吃了!”
次日一早,我们又结伴同行,直接奔向那棵桑枣树。并且做足了功课,每人都带了一只塑料袋子,去那儿拣枣去。一夜过去,地上又覆盖着一层飘落而下的新鲜的桑枣。密密麻麻的,颗颗个顶个地饱满,我们弯腰去拣。一颗又一颗,统统完好无损地放进袋子里。拣了一处,抬起身,直直腰,看准好下一处,继续弯腰手不停歇地拣枣。不一会,我们就拣了一大袋。彼此还比较看来,谁的袋子里拣得多些?然后,乐颠乐颠地往回走。
一路走着一路穷侃,说桑枣其实应叫桑葚,是民间圣果。营养价值比苹果高几倍哩,其功效能降脂降压,健脾养胃,还能乌发。我说那感情好呀,我们就不用吃降血压的丸子了,每天就吃两粒大桑葚。
斗转星移,我们回归故里搬入华都名邸一居已过十年,这柳树湾东门南大边的桑枣树,都被忘记。如今怀念起快乐的岁月,忍不住要旧地重游。那晓得,不知何时已桑田成沧海了。
这棵大桑树不见了,我们的心,也跟之失落着。
2022.6.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