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过
文/姚祖君

3月23日,傍晚,正在家吃饭,接到学校电话,我迅速来到学校大门口,李安明副校长守在那里,不让我进学校,他说:“现在你们在校外的,不要进入学校。我们在学校的不能走出校门,你回去,电话保持畅通,听候安排。”于是回到家中等候消息。
凌晨3点又接到办公室电话,再次叮嘱要保持电话畅通,及时接听。
凌晨5点左右,又接到步步高升电话,6点准时到新寨沟卡点执行卡点值守任务。一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干脆起床向卡点赶去。
开始设置看点,拉警戒线,摆锥形桶等。设置好卡点,天已经大亮,活动的人们逐渐多了起来,他们来到卡点听我们说明原因后,都表示能理解,所以劝返还不觉得有什么难度。

一会儿人越来越多,问题也越来越多,解释非常费劲、费时间。好就好在2020年在雪洞与湖南的交界处守过半个月,有经验了,所以才能应付自如。每一个打算经过这里的人,他们都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他们的理由都是非过不可的。要不然他们不会来这里跟你耍嘴皮子。但是为了全县人民的安全,为了以后能够来去自如。我们必须狠心,再狠心,坚决不能心软犯错。
正当我们劝得正酣的时候,一位大姐背着一个背篓,大摇大摆地向我走来,满脸笑容地问“干部你好,我可以去街上买点菜吗?”
我说:“对不起,大姐,现在是关键时期,请努力克服一下。”
于是那大姐就不高兴了,恼火地说:“怎么可以这样呀?那你们怎么又可以出出进进,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那还要生活不?”
我也满脸笑容地给她说:“大姐,不激动,生活是肯定要的,不过,这个得需要您的配合,克服一下,过几天就好了,要不,你叫城里的熟人给你买点送到这里来,我帮你守起,你就直接来这里拿,你看怎么样?她见到我的话语诚恳,冒在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使劲地瞪了我几眼,十分不情愿地转身站在马路的一边,掏出电话,高声大气地打起电话来。
因为被我们堵在安全线以外和以内的人很多,他们都不愿意回去,反正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都稀稀拉拉地保持着距离地站在这儿看热闹或是等待有什么奇迹出现,或者突然解封什么的,好进城去似的。大家见到她如此高调地打电话,有的不解,有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因为来往的人很多,我都忙着耐心的劝返,还要解说原因。我也没有时间和注意她打了多久的电话。她打完电话就蹲在公路旁的看着我们执法,一声不吭地看着,深怕我们执法不严格,有没有是熟人就放过。我从她那眼神猜想,如果我只要给一个人放行,她就会暴起来似的。
过了很久的一会,一个骑着电瓶车的人,送来一大袋东西,这时她迎到安全线这里来拿装在背篓后,站在那看着我们,我还以为他还有什么要求,边看着她,她举起手指向我们说:“我看了这么久,觉得你们执法还是很公平的,要这样做,好样的,为了大家的安全,你们辛苦了。”
随后遇到的人们,大多听了我们的解释以后,都表示理解,只有少部分会问你几个为什么或者讲几句粗蠢的话,然后自己带着气走开的。工作还算顺利开展。中午了,骄阳似火,我们被晒得满脸通红,学校后勤送来了午餐,我很快扒完一个盒饭,正在收拾残菜的时候。
看见一位大妈,大约有60—70岁样子,身体很好,个儿不高,但很结实,他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装满了各类蔬菜,满脸笑容地从外满向我走来,我问:“孃呀,从哪里来呀?”
她说:“我呀,进城呀!我家住在彩虹社区,我要去那里。”
她一边回答我的话,一边走,顺手撩起我面前的警戒线,把头一低,准备进来。我赶忙阻止说:“孃呀,您慢点,现在不能进去。您现在外面站着,听我说好吗?”周围被拦下的老百姓们见她这表现,都发出了笑声,我见她这样,也觉得好笑,知道她肯定是故意这样装的。
她很不高兴地看着我,又看看周围的人们。脸上堆着极度不解的表情退了回到警戒线以外的地方,喘着粗气,耸了耸肩,把身上的背篓顺了一下。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回家就不可以了?”
我说:“不是不可以。封城已经两天了,这个你应该知道吧?……”解释了一会。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耐心了,于是就长话短说。讲个梗概就算了。
她故意若有所悟的样子:“哦知道。我老家住界牌,新家住彩虹社区,这两天街上没有什么菜卖。“我早上界牌打点菜来,现在要回家。”
我说:“那你就在界牌住几天再回来呗。”
她说:那不行,那里不好玩,一个人在家,亮死了。再说我要背菜回家给家人吃呀!就是这样,也不行呀,也不能过去的!
忽听朝我大吼一声,我回家有错吗?
没有错。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希望你配合和理解。您累了,先把背篓放下来,休息一下,一边休息一边说说好不?说完我就伸手把她的背篓接下来,顺手掇了条小塑料凳子给她,让他在公路一旁坐下休息。由于过往的人太多,我得继续劝返其他要进出的人们暂时没管她。

当我劝返十多个好说话,又能理解这样的行为的人们离开后。她见我没怎么忙了,就朝我开“枪”了。直接站起来,走到我面前问我。为什么那个人他去外面带病毒来,你们不把她拿来枪毙了,反而来害我们。你们是不是得到她的钱了?你倒是说说。我见她那要发彪的样子,决定不答话,让她演戏,于是干脆看着她骂,也不劝她。只见她双手叉腰,昂首挺胸,两眼凶光毕露,脖子上青筋鼓涨,咒语连珠,犹如翻江倒海。
她一气骂了很多人,只要是她想骂的人,都在这个时候全部骂完,包括我们的祖宗十八代都被她慰问个遍。只见她嘴角都骂出好多白色的泡沫,靠近鼻梁的两个眼角鼓出两坨白色的眼屎,还伴随着半滴眼泪流到两颊,一副好辛苦的样子。我见她这样,气得不行,也想给她回敬一些脏话。想想还是不能激化矛盾,强压心头怒火,灵机一动,立即给她递上一小瓶矿泉水,再加上几张纸巾。她开始还极不情愿的用手把我的手打开。我很不耐烦了,我身边一个同事,马上从我手中接过水和纸巾,顺手拉她过到小板凳那里,跟他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她勉强接了过去,把自己拾掇了一番,喝起水来,我暗自庆幸这下可能会要消停了,就自顾忙着招呼来往的其他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会,她老人家休息好了,站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什么话也没有说。这时,从城外驶来几辆疫情防控的服务车,如:接送疫苗或核酸转运车辆,在其它卡点换班下来的自愿者开车或者骑车路过。我检查了他们的通行证后,放行了。
她又叉着腰向正在忙碌的我走过来,用食指指着我的鼻子,阴着脸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可以过,而我不能过?我给他解释,这些都是为疫情工作的工作员……他们有工作证的我们才放他们过去。
狗屁,什么工作证,就什么他们是开车的,他们有车就什么你的妈,是你的爸,你就放过去,我们这些老百姓好欺负……,又是一顿歇斯底里地发泄。
而我有了2020年在雪洞守省际卡点的历练和这几天的经历,已经习惯了,已经不会被她几句污言秽语就会或喜或悲,我还是继续劝返车辆和行人,劝着劝着。迎面驶来一辆电瓶车,刚好是我们学校的邓老师要通过这个卡点到核酸检车点去换班,我把她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拿下来,举到这位大妈的面前,温和地对她说:“孃,你看有这证的就是我们妈,就是我爹,他们就可以过。”卡点旁边的人们一阵哄笑。嘿嘿,她又把声音提的高高的,似图把别人的笑声压下去,我不认识字,我妈死了,没有供我读过书。我见她脾气比以前好了很多,就逗她说:“那是你妈不好,和方便面和水,你请坐。他瞪了我一眼。掉转车头飞一样跑了。还有开始有一辆尼桑牌的公务车,车上有车辆通行证,我把他拦下以后,车上人说是干什么什么的。我就认为是公务车,每次过我都让其顺利通过,开始每隔30或1小时才会过这个卡点一次,后来变成10多分钟一趟。一个下午十多次来回,并且有一次过卡点到回来才7分钟。并且车里的人都是满座,还都穿着自愿者的服装。这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认为他肯定是用这个有通行证的车在运人进出城。我打算查一查他的车,正这样想,他过来了,车里只有驾驶员一个人,我没有理他,让他过了。
10分钟他又回来了,车里满座。我将其拦下,问他们,怎么回事?驾驶员一脸不屑地把车辆通行证在我眼前晃了一下,不说话。
我说:这个代表不了什么,请问你们是那个单位的?你们的工作证呢?你们在那个卡点执勤,你们这样来回跑做的什么工作?
驾驶员脖子上挂有工作证,其他人拿不出证,也说不出单位,我就只有请他们下车走路返回去。虽然他们都不高兴,但是在此之后这辆车再也没有看见来过。
25日傍晚19点多光景,一辆奔驰徐徐地向我们驶来,缓缓停下,我走进车窗,一个穿金带银的驾驶员放下车窗,向我晃了晃车辆通行证,我看车里满座,并且全是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我笑眯眯地给他说:帅哥,对不起,车辆通信证我不查,我要查人。请问你们是那个单位的?去哪里执勤或者是换岗?
只听车里的女人们说:“我们有通行证也不可以吗?”
我说:那车辆通行证在公事的时候才可以通行,不是公事时不行。请问你们去哪里,做什么工作?他们什么都不说,只是驾驶员的眼神告诉我,当时他真想把我撕个稀碎。只见他把车窗摇上,调转车头,猛加油门,只听发动机发出嗡的一声长长的嘶吼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中午15点左右,我正在劝返几辆同时到来的车辆时,有一辆途观SUV的驾驶室的方向盘前面有一张通行证,有了昨天奔驰的教训,我还是要对这两陌生的车子进行检查。我走到司机的车窗旁边,往车内一看,也是满座的。我开口问的时候,驾驶员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州长来检查工作。”我还是看了看车内,只见从后排下来一位气宇轩昂的领导,把写有副总指挥长的工作证出示给我看了一下,平和地问:“这是村级卡点吗?”
我说不是,是县级卡点。
那设卡单位是那个?
我说:县政府。
他接着说:“嗯,这样好,一定要严格把关,做好防控。”然后转身向其他的同志以及到卡点来等候物质的老百姓说:“各位同志们辛苦了,大家努力坚守几天,如果第二轮核酸检测完毕以后没有什么异常的话,可能过几天就会逐步放开……”随后又问我往前面还有卡点?
我说还有三个。
他说:“那我们再过去看一下。”然后上车到下一卡点检查工作去了。
当他们从另外几个卡点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劝返几辆轿车,他们的车远远地停着看我逐一劝返以后,才开车过来,并放下车窗玻璃,向我说了声“辛苦了!”
我回应说:“不辛苦,领导慢走。”如此种种,我都一一化解,尽管他们带着希望而来,带着无奈而返,有的甚至带着气和骂声而返。但是我要让他们知道是党和政府为了保护他们才这样为之,他们一定会理解和谅解的。
27日晚上凌晨我们的卡点拆除,全县分批次逐步解封。我也算圆满完成了党和政府交给我的任务。回家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这个已经没有了疫情的困扰后的县城什么都是那么的美丽,市民们脸上的笑容是无比的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