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马得宝和白麦苗的爱情

作者：郝德海

马得宝和白麦苗的爱情，或许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大概只有穷过的人，才能真正明白：有时候，特别穷的人，是没有资格谈爱情的。学者托富勒曾经说过：“当贫穷从门外进来，爱情便从窗口溜走。”

我们出生的时候，无法选择时间、地点，无法选择家庭、父母，你在好时代、好地方出生，那是你的幸运，可能你生活富裕，你家庭幸福；但是，如果你出生在落后的地区、贫困的家庭，你将如何应对你的事业和婚姻呢？

宁夏西海固地区自古以来苦瘠甲天下，环境恶劣，贫困落后，联合国粮食开发署认为此地不适合人类生存。

我们从地名可以看出当地多么缺水，比如，干沟乡涌泉村、震湖乡苦水村……

我们从人名可以看出人们对水的渴望，比如，马喊水、马秋水、李水花、李水旺……

我们从人名还可以看出人们多么希望摆脱贫困，比如，李大有、安万仓、马得福、安永福……

当地的确气候恶劣，风沙大，光照强，降水少，蒸发多。当地民谣：“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大风三六九，小风天天有”。

“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一年不下雨，飞吹石头跑。”

当地交通闭塞，经济落后。那里的贫困不可想象：娶个媳妇，只需一口水窖、一头驴、两只羊、两笼鸡；兄弟三人只有一条裤子，谁要出门给谁穿，其它人在家光着；兄弟二人，只有一人升学，通过抓阄，决定谁升学，谁辍学……

然而，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即使在贫困落后地区也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在平凡的世界里，爱情在壮阔的故事下涓涓流动，恋人们相爱却不能在一起，青梅竹马却要分道扬镳。

———路遥的《平凡的世界》

马得福和李水花曾经是一对金童玉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这对有情人最终没有成为眷属。

因为穷，马得福的父亲马喊水只希望孩子好好上学，将来能有机会改变全家人的命运。而李水花的父亲李老拴，只想着拿自己的女儿换一头驴，来维持生计。

于是马得福高攀，迎娶了上级的女儿高青峡，而李水花被迫嫁给邻村陌生的小伙安永福为妻。

然而，著名作家路遥说过：生活不能等待别人来安排，要自己去争取和奋斗 。

马得宝和白麦苗的爱情，却在这最贫瘠的土地上，开出最绚烂的花朵。

马得宝

家庭不是天平，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所以，总得有人肯吃亏。尽管这话听起来有些冰冷，但这就是大家庭能和睦的真相。

马得宝是不幸的，他上有哥哥马得福，那是全家人的骄傲；下有妹妹马得花，那是全家人娇惯的对象，他就是夹在中间的受气包，不受待见，地位甚至不如表弟杨尕娃。贫困的家庭，资源有限，为了哥哥继续求学，他被迫上完小学，就回家务农了。

“退学不是结束了，是刚开始呀！从此你走什么路，嫁（娶）什么人，过怎么样的人生都不是自己说了算！”

———白崇礼老师《山海情》

其实，西北地区多子女的家庭老二都是这样的待遇：没有老大听话，没有老三的娇惯，只有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咽不下的委屈。

面对困境，面对厄运，有人选择逆来顺受，有人选择顽强抗争。

马得宝，他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挨打，但是，他就是不肯放弃。他在父亲马喊水沾了水的鞭子之下，依旧叫喊着：“早上煮洋芋，中午蒸洋芋，晚上烤洋芋，我吃够洋芋了，我就想出去！”

兰州有牛肉拉面，西安有羊肉泡馍。外边的世界很精彩，它吸引急于改变现状的马得宝；外边的世界很无奈，经历生离死别以后，马得宝从幼稚走向成熟。

终于，马得宝在福建帮扶过程中，力排众议，敢为天下先，找到了机会，他用自己赚的钱跟专家凌教授学习种蘑菇，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成为当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后来村民陆续都在种蘑菇，蘑菇市场饱和以后。他又果断地放弃，瞅准机会成立了自己的新兴工程公司，从事房地产建设，成为当地第一批富起来的人。虽然是小学学历，但是马得宝在创业过程中每一步都走得很扎实。

马得宝的坐骑，从自行车到摩托车，再到小轿车，见证他逆袭的人生轨迹。

白麦苗

白麦苗‍是幸运的，因为她是白崇礼老师的女儿。这样知书达理的家庭背景，决定了白麦苗有足够的思想自由。再加上她的母亲很早去世，白老师对她疼爱异常，让她几乎成为了涌泉村最“显眼”的女孩子。

白麦苗的父亲白崇礼老师是一个乐观开明的人，不会强迫自己的女儿做不想做的事情，尽管女儿有些叛逆，顶撞他，不好好读书，到处乱跑。但白麦苗也是个敢于斗争的人，为了让日子好起来，她主动报名到福建莆田打工，从一名普通的生产线上工人做到中层管理者。最后回到宁夏海吉县，成为原老板在宁夏海吉投资的项目工程的负责人，最后还开了自己的公司。

马得宝和白麦苗的爱情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有的是，一次次从大风沙里逃跑；有的是，好男人，吊得了庄，去过新疆，种得了蘑菇，斗得了奸商。

而好女，不翻旧账。尽管很土气，但真的很甜。

白麦苗和马得宝从小一起长大，认准了马得宝这个调皮孩子。马得宝在大人眼里就是那种，最烦人，最头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淘气孩子。可是，这样敢闯敢做的马得宝，却是白麦苗心里最大的亮色。

白麦苗，原本她可以不去吊庄移民，白老师的朋友已经给她介绍了对象，并表示能把她的工作也给安排好了。

这种事情，若是发生涌泉村其他女子的身上，那么那些女子可能马上会心动。因为这就意味着，彻底摆脱了贫穷的涌泉村，有了新的出路。可是，白麦苗宁愿去吊庄吃苦，也要去找马得宝。

后来，白麦苗去福建打工，聪明、漂亮、能干的麦苗在厂里，吸引了很多青年的目光，其中一个爱慕麦苗的男青年叫王国飞，麦苗打工厂里的司机，他开车拉着麦苗和其他女工一起去看海，也借了别人的口吮暗示喜欢麦苗。还有一个青年叫丁世俊，他负责指导麦苗汇报演讲。第一次见面时，麦苗就说记得他，而丁世俊也说自己也对麦苗有印象。

后来白麦苗放弃山青水秀福建，回到穷山恶水的宁夏，水旺的女友阿真不解，麦苗说：“因为得宝在这里。”

关键是马得宝是白麦苗的青梅竹马，她的白马王子。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惊天动地，没有旷世奇缘，只有只言片语，只有点点滴滴，但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一张油饼，如今是家常早点，在那个时代、那个地区，或许就是最好的食品、人间美味，“看着你吃比我吃都香。”尽管寻常谈话，还有什么言语能如此打动人心？

“我是第一个建棚种菇的。”没有嘘寒问暖，没有端茶倒水，一句话，一辈子。麦苗，我得宝有责任，有担当，有能力，我可以让你过上好日子。

马得宝是一个不怕苦不怕累，善良忠厚，对人有情有义的人。

他经常去看白崇礼老师，会买很多东西。他种蘑菇就给白老师送了一筐又一筐的蘑菇，白老师分给了所有的学生，依旧没有把蘑菇分完，可见马得宝对白麦苗的心思，有多实在。他一次次地跑到白老师那里，想要从白老师的嘴里，听到有关白麦苗的一丝半语。

白麦苗喜欢马得宝，谁也拦不住。而她的父亲白崇礼老师，也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女儿喜欢马得宝，他便完全依着女儿，甚至会帮着马得宝说话。

马得宝是争气的，他白手起家，事业有成，自然得到别人尊重。

白麦苗宁夏演讲结束以后，得福告诉麦苗说：“本来我要叫得宝来的，通知太突然了，没找着人，跟你说现在得宝也了不得了，跟着这个福建专家组在学种蘑菇，现在在各村收菇。”

其实，得福之所以告诉麦苗这些，一是知道两个年轻人互相喜欢，他想让麦苗了解到得宝的近况；二是他知道麦苗已经今非昔比，但是他暗示麦苗，弟弟得宝也在进步，不会配不上麦苗的。

你上了电视，我上了报纸，尽管天各一方，我们一同成长，心一直在一起。

爱情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和最爱的人走到一起，在现实中有时只是一种奢望。

在热播电视剧《山海情》中，女主角李水花说过一句话：“这世界，不是你想和谁好，就能和谁好的。真真切切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天下能有几个？”

但是，马得宝和白麦苗的确做到了，他们从少年到青年，心心相印，不离不弃，相互成长，共同进步，最终携手并肩，比翼双飞。

总而言之，或许马得宝和白麦苗的爱情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郝德海

男，西安市长安区人，长安区第八中学高中历史教师，中学历史高级教师，长安区模范教师，多次荣获长安区高考、学考优秀科目奖，多篇论文在省、市、区获奖；

长安作家协会会员，在《教师报》、《西安日报》、《长安开发》、《长安国学会》、《幸福南城》、《约一程时光》、《京兆文学》等等报刊、网络发表散文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