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 命（68）
作者/彭太光
从云南老家回到萍乡，乍小刚的头脑里就想着如何赚钱来支援家里了。
读书的时候，村里凑钱给他出来读书，家里至今都没有把钱还清。
他寄回去的钱是足够的，但问题是家里要钱用，就一时半会的没有全还清。
家里的房子不是漏雨就是到处来风，风再大些的话，这房子就撑不住，就要倒塌不可。
在村里老家建房，成本是非常低的。只要买几十根树，买上千片瓦，烧好砖，请上当地的建筑工，不出一个月，一幢新房屋就落成了。
老家建房，建的都是土筑屋，水泥都不要几包，钢材也花不了几根。
当然，有钱人家建砖混结构的房子不是没有，但少之又少。
要把旧屋变新房的人家，要么是崽女在外打工赚钱，要么是外出讨饭积蓄的钱。
还有就是像乍小刚一样在外工作有出息了，能帮上家里了，只有这样，才可改变现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哥哥弟弟都已经成家了，因没钱盖房，还都挤在父母这里住。
姐姐妹妹出嫁了，可婆家都是穷得铃铛响，都企盼乍小刚能帮帮他们。
父亲说了，那怕要乍小刚贷些款今年年底前也得把房子改造了。
他们都七十多，在他们入土前要看到儿子们像他乍小刚样有自己的新房子。
乍小刚回到萍乡，童子良兄弟为他接风洗尘请他在土菜馆吃了饭。
乍副局长问童子良做电话线的事准备得怎么样，是不是可以接业务了。
童子良说快了，设备款都已经付了，只等设备一到，人员一经培训，就可正常生产了。
乍副局长说，跟兄弟说实话，这次回老家，已答应父母亲，在年底前把老家快要倒塌的房子给建过，建房子的钱就得我来负责。
童子良说，要多少钱我们兄弟承担，你放心就是。
乍小刚说：我不要你们的钱，要你们的钱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你们所有的业务我都能帮上，我也投资几万元在你的公司，到年底，按股份分红，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童子良说，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乍小刚就把一份已打印好的协议交给童子良兄弟看。童子良看了后没有提任何修改意见。
童子优一切都是听哥哥的，哥哥说行就行，说不行就不行，他就是牛卵子上的苍蝇——随卵子摆。
乍小刚就以化名区区跟童子良签下了股份合作协议。
乍小刚说，这份协议就放我这里好了，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这样最好，童子良表示同意。
童子良已提交了辞职申请，局里也同意，就等人事上办相关手续，解除与市邮电局的劳动关系，他就是董事长、总经理了。
乍小刚说，你的营业执照要到工商局去修改一下名称，要修改为鸿雁通讯股份有限公司。
把经营通讯器材、设备内容加进去，这样，除了线材业务，其他业务同样可以做。
童子良说，领导提得对，我尽快去办好。
有了这份股份合作协议，又将公司名称、身份进行了更改，童子良的业务就如日中天，更上一层楼。
加入童子良公司的股份事办妥后，龙民刚就正式跟白冰办理了离婚，白冰净身出家。
有了这次婚姻失败的教训，乍小刚就不轻易谈女朋友了。他一门心事花在了赚钱上。
天有不测风云，乍小刚的父亲得了重病，到当地县医院检查，是肝硬化，要住院治疗。
兄弟打电话来，住院要交钱，要乍小刚无论如何先汇五万元到家里。
乍小刚是没有五万元存款的。原有的钱，大部分已汇回了家里。
父亲的病总归是要治的，就只好找童子良先借五万元给父亲治病。
童子良支了五万元给乍小刚，作为年底前的分红预付款。
肝病是难以治好的，何况是肝硬化。
乍小刚的父亲在医院治疗了三个月，钱快花完了，病并不见好转，而且已转为肝腹水，按医院医师的说法，他的父亲活不了几个月了。
乍小刚的兄弟没有把医院的诊断意见告诉他，将父亲运回了家里。
乍小刚的父亲死亡的时候，乍小刚没能回家奔丧，因为他已带队到加拿大考察学习去了。
程控设备的引进，还是他乍小刚为主去谈的判。
在价格问题上，他就没有咬得这样紧，他想对方跟以前样，汇入一笔钱到他的账户上。
搞不明白的是，加方并未领他的情，知他的意，并未给他有任何的表示。
加拿大考察学习，他见到了谈判代表史蒂芬，把他的意思说了。
史蒂芬说，他们按照曾为局长的要求，把这些费用都打入到指定的账户了，要他回国后去问曾为局长。
乍小刚回国后没有去问曾局长，打死他他也不会去问的。
他想，曾局长一定会分一部分钱给他的，他就这样期盼着。
乍小刚父亲的病逝，是回国到家后看到电报才知道的。
他跟曾局长请了假，要回老家一趟。
走之前，他又向童子良预收了五万元分红款。
回到云南老家，他在父亲墓地面前跪拜着，说自己没能给父亲送终，是不孝之子，请求父亲宽恕。
这次回家，将完成父亲的心愿，一定把新房子盖起来。并向已故父亲敬献了三杯酒。
在云南老家的这些天，他把建新屋要用的木材、砖瓦、水泥等都买回家来了。他是不敢把钱交给兄弟的，交给了他们，新房没盖好，钱可能又不知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乍小刚把这些事办好后，假期也就到了，跟可怜兮兮的母亲告别，交待兄弟尽快把新屋建好，就又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萍乡。
到单位上班，曾局长说省管局纪检处冷处长找他（冷处长已调纪检处），要他回个电话过去。
曾局长说这话的时候，乍小刚心里就有些胡思乱想了，就有些冒冷汗了。
纪检处来找人，肯定是有什么事，没有事是不会轻易找人的。
乍小刚就打电话给了冷处长。
冷处长说，省局领导收到一封匿名信，是反映他乍小刚的一些事的，省局要证实一下。
一是说他乱搞两性关系，长期与一有夫之妻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二是说他把电信工程业务都交给情妇的老公做，得了不少好处，三是说他加入了有业务往来公司的股份，并预收了十万元分红款。
乍小刚说，我受党培养教育这么多年，我对党忠诚是天地良心。
从来没有收受过礼物礼金，更没有收取过什么分红款，也没有跟什么有夫之妻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都是造谣中伤。
至于业务给谁做都是经过一把手同意的，并没有质量上的问题，价格也是比较合理的，是经得起审计的。
冷处长说，领导也不相信这反映的是真的，都知道你是一个很廉洁很勤奋的市局领导。
但群众有反映，我们就得把事情调查核实清楚，把调查核实情况向群众公布，这样就达到了既教育干部又教育职工的目的。
冷处长说，他明天带处里的一个纪检干部到萍乡市局来，要他准备一下，可能要跟当事人对质。
乍小刚真的没有想到，事情的变化会这么快，这么对他不利。
而知道这些事的人只有他童子良兄弟知道，只有她闫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找了童子良，要他晚上九点钟到他办公室来，有事商量。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童子良一手导演的。
没有想到，乍副局长也不是不吃腥的，他要吃起来比谁都厉害。
不动声色地占用他的老婆，不动声色地加入他公司的股份，不留痕迹地要了十万元现款，这样下去，他公司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乍副局长是肯帮忙，但他的帮忙是有局限的，价格是很低的，价低利润就不高，而质量服务又要求高。
在利润本来就低的情况下，乍小刚还要股份，这股份投资又是空头支票，且已经拿走了十元万，他认为乍副局长的胃口太大了。
他想摆脱乍小刚，要摆脱乍小刚就只有把他搞下台，要把他搞下台，就只有向他的上级举报，他以匿名信的方式把他知道的事向省邮电管理局纪律检查委员会进行了举报。
童子良想得很简单，只要省局郑重其事地来调查，乍小刚就得老老实实地把十万元退还给他，业务还得照样做。
要是乍小刚因这事免了职，其他领导来，他童子良已做的业务同样跑不掉。
老婆就自然不会跟乍小刚在一起苟合了，他乍小刚就是有十个胆也是不敢再与闫琪有什么关系了，他这戴了这么长时间的绿帽子就终于可以摘掉了。
今天乍副局长晚上找他，他会不客气地把这一切都说个透彻，说个明白。
他已经不是邮电局的员工了，工作上他乍副局长再也管不到他了。
童子良所谋划的一切，是他乍小刚一点都不知情的，就连闫琪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市邮电局分管纪检工作的宋副局长已通知他了，要他明天下午上班的时间到局里来，到他的办公室来。
可以肯定地说，童子良的举报信起作用了，肯定是省局派出纪检领导到萍乡市邮电局来调查核实情况了。
不是这样，他乍小刚是不会要他晚上到他办公室去的。
童子良走进乍副局长办公室的时候，整个办公楼并无他人，只有乍副局长一个人在办公室等待他的到来。
没有局外人，也就无须关办公室的门。
童子良在沙发上落座后，开门见山地问乍局长找他有何事。
乍小刚就把省局冷处长跟他说的这些事复述了一遍，问这些事是怎么让别人知道的，是不是他童子良或他老弟喝酒喝多了就这样说漏嘴了。
童子良说，这是绝对没有的事，不要冤枉他们兄弟了，这肯定是有人心怀鬼胎在搞名堂，你这么年轻就当了局领导，是有人眼红了，想你这个位子了。
乍副局长说，明天省局纪检处冷处长会来萍乡市邮电局调查核实此事，你看这事如何处理。
童子良说，我现在又不是邮电局的职工，我又不担心什么，有什么我就说什么，你加入股份名正言顺，有什么好怕的。
你拿的十万元是分红预收款，又不犯纪律。你跟我签的协议我又没有备份，是找不到证据的，你担心什么？
乍小刚这下心中有数了，搞鬼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童子良。
谁叫我跟他老婆有那么回事呢？！作为一个男人，谁能咽下这口气？
在他公司加入股份，到现在不仅没有拿一分钱进去，反倒已拿了十万了，他怎会甘心情愿？
业务是给他童子良全做了，但价格没有往上爬，利润是很低的。
他是考虑到了这些情况，所以要他把公司营业执照内容给改了，准备在设备上、仪器上做些文章，但还没来得及做，这个人就等不及，认为这样的合作他吃了亏，把事情给捅马蜂窝捅出来，把他乍小刚给出卖了。
奸商啊奸商，乍小刚可能就这样死在他童子良手上。
童子良离开乍小刚的办公室后，乍小刚并没有走。
明天省管局的冷处长跟这个童子良一见面，他乍小刚向冷处长所保证的就不攻自破。
乍小刚在萍乡市邮电局工作的口碑是很好的，这些违纪行为、乱搞男女关系行为的事一经浮出水面，乍小刚的脸面往那里放？
免职撤职处分是肯定要给的，问题是他今后还要工作下去，他如何去面对？
这里已花了的十万元到那里去还？他如何面对在这么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把他培育成人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
乍小刚找出局里的公文信纸，把自己从读书到参加工作到走上领导岗位作了比较详尽地思想工作汇报，写了他走上错误的感慨。
写了他对不起组织上对他的培养，对不起关心他爱护他帮助他的领导和同事，对不起为了他读书而省吃俭用的父母亲和兄弟姐妹，还有那些为他读书捐资的父老乡亲和那些献爱心的人士。他这辈子还不了这份情，下辈子一定来还这份情。
乍小刚是从自己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跨过栏杆跃向四层楼高的地面的。
作者简介
彭太光，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萍乡市作家协会理事、秘书长。已出版散文集《走过春天》、《感叹时间》，长篇小说《走过秋天》、《高山上的花瓣》、《欲火（上）》、《祼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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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招：电影、电视剧改编、拍摄、图书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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