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大地】551期【精品】应覆天（辽宁）|| 我怀里的小脚女人（诵读 || 箫雅）
编辑 || 荆枫
我怀里的小脚女人
还是在初春的日子。清明。
内蒙古的人间四月天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白驹过隙的时光，总在岁月里被无限延长，甚至牵引着的思维逐渐走向远方。
睹物思人……似乎是个伪命题，或者有人说我在蹭清明的热度。一件器物引发出的联想，犹如战争混乱的局势充斥着抖音的整个画面，经久不息。于是，我透过指缝的光阴看见了民国帽筒上的小脚女人，回想起我们之间的情感交融，悠悠感伤又从心而来了。这个小脚女人在我身上享受到天伦之乐，可以说没人取代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她是我的大奶奶，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女性。大爷爷一生娶了三房媳妇，大奶奶是他最后一任妻子，前两个媳妇儿没生养又英年早逝，直到后来存续香火的执念又让他又娶了大奶奶，很遗憾，他们依然没有子嗣。自从大爷爷69年去世以后，她便改回了自己的姓氏。我模糊的记得大奶奶的娘家姓刘，而且她居然给自己起了一个很文雅的名字，这件事当时在村子里轰动一时，一个没有文化的小脚女人，竟然给自己起了一个很有学问的名字，显得傲然不群，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不过这些世俗的目光丝毫改变不了她特立独行的性格。
大奶奶住在东厢房，我的爷爷奶奶住在正房。大奶奶常年独居，年龄越来越大了，叔叔和姑姑们时常会帮衬照料生活起居。她穿着蓝灰色骨头纽扣的褂子，民国时期妇女流行的灯笼裤，打着绑腿，三寸金莲，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满头花白头发，眼眶深陷，小孩子见了敬而远之。她常年吃素，饭量出奇的少，有些营养不良，瘦骨嶙峋，颤颤巍巍，别人生怕碰倒她。院子里只有我是个例外，丝毫不怕她，也不嫌弃。我儿时就发现她的小脚和其他人的脚不大一样。后来我的奶奶解释说，清朝和民国时候女人特别流行裹脚，如果长着一双大脚板就不好往外嫁了。我听得似懂非懂，难道脚大小和出嫁还有关系？很难让人理解。然后，我又问奶奶，你为什么不裹脚？奶奶的回答出人意料，她说，小的时候父母疼她，裹脚这事儿像上刑一样残酷，并且生活的年代也比大奶奶晚十几年，这种陋习当做封建残余舍弃了。
每次回到大院子里，大奶奶就会拄着拐杖来看我，目光中的喜悦不可言说，带我到她低矮漆黑的小屋里，把藏在炕柜里的鸡蛋，葵花籽儿，小米儿，一股脑的都塞给我。妈妈爸爸每次把我送到奶奶家都会给她捎上一些日用品或者药品。姑姑却不愿意到她的屋子里来，说她的屋子黑，阴森森的，问她们原因，两个姑姑三缄其口搪塞我，可能是怕吓着我。直到后来大奶奶亲口告诉我，在她狭长的厨房里放着一副棺椁。她在50多岁时为自己准备好的柳木寿材，这辈子无儿无女，不想给子孙后代添麻烦，有些事情要提早准备。这幅棺材被拆成了6块，竖在墙根儿。大奶奶不喜欢在棺材盖钉钉子，所以让木匠制成了榫铆结构，这样的话，她的魂魄就不会被铁钉封印在棺材里了。她这说法无法考证，但只要她喜欢就好了。姑姑不让我吃她房间里的东西，我却不在意这些。每次到她屋子，大奶奶烙几张豆油饼，炖一些豆角白菜之类的素菜，弄一碗大酱，我吃起来津津有味儿。于是，一幅和谐的祖孙图，在昏暗的灯光下写成一生的回忆：土墙上那张主席像落了些许灰尘，那块不大的面板就是我们的饭桌。她轻轻凑过来问我饭菜好吃不？我要大声的告诉她，她才能听到我说的话，她摇摇头。我才意识到她真的太老了，不仅吃不出饭菜香味，而且耳朵聋的厉害，深陷的眼窝，浑浊的目光时刻都在揪着我的心。土炕上的破箩筐里放着针线，剪刀，还有一本泛黄的三国演义。她转身在炕柜里翻出4个大漆的碟子，放在我的手上，说出那句让我破防的话：这东西给你吧，以后留个念想！
几年后的一个春天，老叔突然打来电话说大奶奶病重了。我冲进老院子，急匆匆的跑到低矮的土房里……大奶奶脸色蜡黄，躺在炕上没有一点气息。抓起她的手，干瘦如柴的手指突然微微的动了两下，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欣喜。我急忙爬到土炕上把她抱在怀里，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身子在我的怀里慢慢的变软。多年以后，我找出4个黑漆木的碟子和那本泛黄的三国演义，依然感觉它们散发着老屋子的味道，我时常按图索骥jì，找到心灵的故乡……
【作者简介】周超，笔名应覆天，辽宁阜新市人。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创世中文网签约作家，大连金普新区应覆天文学艺术创作工作室法人。阜新市诗词学会会员；长篇小说《曲仙镇传奇》获得北京人文在线与《作家报》小说大赛三等奖。短篇小说《山村轶事》、《第五解剖室》《看不见的硝烟》等作品发表在《新蕾》增刊。《辽宁诗界》2020冬之卷发表诗歌5首，《中国诗人》2020年第五期发表5首。2020第10期《辽河杂志》发表诗歌3首。《阜新日报》发表诗歌几十首，2021年《中国新生代》（冬季号）发表散文《深山踏青》。
主要网络文学作品：创世中文网签约作品：
1、发表《绝地兵神之藏界风云》网络小说207万字。
2、发表《仙道异闻》12万字。
3、创世中文网签约作家，发表《幡官世道》163万字，正在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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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频总监、主播简介】
箫 雅，辽宁阜新人，小学国学教师。
诗与大地创办人，副总裁，音频总监。多家平台特约主播。
喜欢写作、朗诵。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阜新市、县作家协会会员，朗诵学会秘书长。多家平台的主播。诗歌散见于《文学月报》《当代新诗实力诗人》《中国风》《辽宁作家》《中国当代散文实力作家》《阜新文艺》《蒙古贞日报》《辽西风》《阜新日报》等报刊杂志。曾获得多项蒙古贞文学征文及朗诵奖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