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螺,赛似鹅。
但凡"老南京",大抵都知道这句俚语。
虽然只有6个字,但至少有两层意思:一是螺蛳肉比鹅肉鲜美;二是必须是清明前的螺蛳。这点很重要,因为过了清明,螺蛳里就容易有寄生虫了,螺蛳也就鲜有人问津了。
今天是我今年第三次吃螺蛳。剪尾的13元/斤,未剪尾的10元/斤。
3月初第一次买螺蛳时,剪尾的10元/斤,未剪尾的5元/斤。
可见,"时令菜"越接近时令,价格越"漂亮"。
年轻时,我都是买未剪尾的,买回后,放入注满水的盆里,滴上几滴食用油,"养"个两三天,让螺蛳吐尽污秽,然后剪尾淘洗烹制。现在年龄大了,视力也不如年轻时,既怕麻烦,更怕一不小心夹到手后影响我练琴。
小时候我并不喜欢吃螺蛳,在那个缺油少盐的年代,螺蛳只有几分钱一斤,因不少人家舍不得重油重盐费葱费姜地烹制,即使烧了,基本也是"白水煮白鱼",放一点盐,滴一点油"白煮"而已。虽然很"原生态",也很鲜美,但我总觉得有一股土腥味。
直到上初一时,我对螺蛳的认同甚至说"感情",才开始与日俱增。
那时,我刚和一位上海知青学习吹口琴,每天放学后,练音阶常常练得上气不接下气,特别是练吸音时,总觉得气息不够,像是被人掐了脖子奄奄一息之状。
一次,我爷爷见我这副"惨状“后说:"明天去买点螺蛳给你吸吸。"
我以为是玩笑话。谁知两天后的中午我放学回来后,桌上竟然真的放上了一碗煮螺蛳,而且是没剪尾的。
"螺蛳已经养了两天,很干净,没剪尾,你就用劲地吸。等你哪天能把一碗没剪尾的螺蛳都能吸完了,你的中气也就练出来了。"爷爷似乎有些得意地对我说。
就这样,在我初中到高中的数年里,我吸了不下一二百斤的没剪尾的螺蛳,吃螺蛳的水平也日臻提高,并且发现了一些窍门:个头小的,形状浑圆饱满,螺尾短的螺蛳很好吸,基本一口一个;中等个头的螺蛳,如果螺头缩进螺壳二毫米左右,两三口也能吸出。万一吸不出,用舌尖抵着螺肉往里挤个一两下便可吸出;最难吸的是个头较大,螺尾较长较尖的螺蛳,常常七八下都吸不出,只好先扔进另一只碗里,最后统一用缝被子的钢针挑出螺肉。
至于吸螺蛳后对我学吹口琴究竟有多大的帮助,对我的气息究竟产生了多大的影响,这个真不好说,因为没有比较科学的实验数据。但在高中阶段学校文艺汇演以及我后来当兵,部队政治处到我所在的连队为我录制口琴曲,并在部队的广播里播放时,老师、同学和战友们都觉得,我的口琴吹得还不错。
后来,有同学和战友让我教他们吹口琴时,我总会戏谑地说:"要想把口琴吹好,不吸上一二百斤螺蛳恐怕过不了门。"
现在若有人让我教他吹口琴,估计我再也不会提让他吸上一二百斤螺蛳这事了,就算没剪尾的螺蛳5元一斤,这代价也不小啊。真学会了还罢,万一没学会,会不会认为我是卖螺蛳的"托"。
□秦淮文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