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万哲‖长篇纪实《乡魂——贾村教育40年侧记》连载之一:
《写在前面的话》
●转自西府新传奇(陕西宝鸡)

【编者按】
2020年春,我受贾村镇邀请,撰写有关“贾村教育40年”的纪实书稿,历时两年,采访数百人,几易其稿,完成后打印数册,征求有关意见。因故一直未能印行。现将书稿在网上连载,广泛听取贾村各界人士意见,待再次修改后寻求付梓。需要说明的是,因采访困难,资料严重不足,可能写得很不到位,错漏之处很多,敬请各位朋友,特别是贾村籍的乡党多多批评指正,以使书稿更臻完善,并求得一个好的归宿。衷心感谢!
写在前面的话
这是本揭秘宝鸡市陈仓区贾村镇人文基因,弘扬镇域杰出人物的纪实小书,写作起因萌发于2019年。
文化是国家的根,民族的魂。辉煌灿烂的传统文化,是中华儿女共同的精神基因,是我们民族自信的源泉。2019年11月,宝鸡市召开了具有重要历史和现实意义的文化产业发展大会。会后,各县区、乡镇也相继召开有关会议,坚定文化自信,落实发展措施,用文化作为引擎,带领全市追赶超越,展开新一轮经济社会发展的飞跃。
地域文化,历史遗存,蕴含着深厚的哲学思想、人文精神、价值理念、道德规范,更潜藏着深厚的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和文化胸怀。文化自信,文化引领,需要众多文化产品的挖掘和打造。于是,几位贾村籍教育文化人士在一起酝酿讨论,想为故乡发展做点什么。“弘扬名人文化,提升贾村形象,利用名人效应,为乡村振兴造势,抢占先机,擂鼓助威”,是大家的一致心愿。随即便决定效仿陈仓区委、区人民政府《东西南北陈仓人》的做法,为贾村籍在外工作的名人写一本书,一本宣传贾村优秀儿女、激励家乡自信、促进家乡建设发展的书。

热心人将此想法汇报给了贾村镇的父母官,他们表示大力支持。2019年12月的最后一天,时任贾村镇党委书记张小卫、镇长冯永平;贾村籍人士、多年担任陈仓区(宝鸡县)教育局长的董科、陕西省凤翔师范学校原党委书记李福蔚、宝鸡市教育局原纪检组长牛毅、贾村镇教育专干杨红林、贾村镇九年制学校校长赵永光、杜家凹村党支部书记、村主任容惠斌和贾村塬上的文化艺术人士代表强博、李积明、杨墨等30多人参加座谈会,各抒己见,热烈讨论,一致认为这是件大好事,要马上开展工作。我作为一个外乡人,也应邀客串了这次聚会,朋友们提出让我将来帮帮忙,协助编辑一下这本书,我当下慨然应允。
但在落实具体撰稿人时,却产生了畏难,有人因为工作忙,没有时间。有人感觉这事太大,老虎吃天,没处下爪。还有人觉得家门口的事难弄,打起了退堂鼓。事情已经唱出去,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吧?他们便极力撺掇,由我挑头先写。开始我极力推脱,可他们不断给我做工作,反复说“这是件好事”。还告诉我,过去想给家乡做些事,可往往“说起来激动,过后不动,等一段就放凉了”,让我先收集资料,行动起来,否则不好给贾村镇的领导和父老乡亲交待。朋友们说得如此“诚恳”,又是件“好事”,我便来了个净屁眼撵狼——死胆大,先行动起来了。
可这一行动,却发现事情远没有开始讨论时那么容易,要做起来难度实在大得如登泰山。

首先,给书取个什么名儿?就令人愁肠百结。最初,有人提出用《贾村名人》或《贾村精英》,大家都感觉好,可后来仔细一想,却都踌蹰起来:“名人”有好名人,也有瞎名人,表述不够准确。“精英”固然很好,但又有点太扎眼,太高大上,这个美好的词眼,近年还被一些“星”啊“腕”的给沾污了。有人还提出用《贾村乡贤》《贾村英杰》等等,猛一听感觉都好,可细一推敲,似乎也不大准确。要写一本地域性很强的书,而且要写曾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优秀人才,就要寻找那个有着一个“共同源头”的东西,寻找他们身上潜藏着的一个共同的“生命密码”,这样是不是既能显得不太张扬,又能将贾村塬上数以百千计的英才们串联起来?然而贾村名人、贾村精英们的“最共同的源头”和“最共同的生命密码”又是什么呢?
我苦苦寻觅。“衣带渐宽终不悔,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最后的答案只有两个字:“教育”!
古人云:“教育兴,百业旺”。我行走贾村塬上的村村寨寨,山山岭岭,沟沟坎坎,与贾村各界人士交谈,更加证明了这一点。教育令一代代贾村儿女立德树人,放飞梦想,成才成功,迹遍神州,奔波海外,璀璨华夏。教育是乡村发展的魂魄,教育令贾村这片热土腾飞。于是我的脑海便蹦出了《乡魂》二字。

xxx告诫我们要“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乡愁,是庭院里婆娑的树影,是故乡一杯温热的黄土,更是“你上学的小书包有人给你拿”“古庙、煤油灯、土台子、泥孩子”、一位位“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红烛形象”的浓浓记忆。乡愁,是家国情怀,是文脉延亘,是精神归依,而教育则是文化人乡愁的主要根脉,是贾村儿女自强不息、发展壮大的精神动力。贾村儿女无论生活、工作在何处,从事何种事业、职业,身上都烙印着特色鲜明的贾村教育和厚重的地域文化的精神基因。
故乡是一个人的根。近年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传统乡村已成了一种遥远的记忆。贾村教育也从辉煌走向了落寞,这是发展中的喜悦,也是发展中的阵痛和一种无可名状的乡愁。乡愁,好似一张古琴,一直闲置在那儿,落满了尘埃,谁来弹响,怎么弹响?人们都渴望与故乡拥抱和共鸣,但却不知道与故乡的情感怎样接通。
“你离开了这个地方,更会想念这个地方”。我想,这就是倡议策划者的初衷。
我们便做了一件“拥抱和故乡共鸣,与故乡情感接通”,重弹故乡那架“落满了尘埃、一直闲置在那儿的古琴”的工作。在本书中,不光只是简单地为成功的贾村儿女“树碑立传”,还有一个重要因素,这就是让我们记住被迅猛发展的城乡现代化渐渐消融了的“乡愁”,让乡愁成为日渐富裕了起来的贾村人,一种“不忘家乡”“不忘根本”“不忘初心”的青涩记忆,让乡愁成为日渐富裕了起来的贾村人,一种”返璞归真”“永葆纯朴”“激发内生动力”的精神依归。

书名只写《乡魂》两字又怕太宽泛,于是加了个副题《贾村教育40年侧记》,设想以写贾村教育40年的变迁,将从贾村走出或没走出的各界名流带出,彰显贾村改革开放40年教育的辉煌与成就。
其次,资料收集难。受命之后,我找到了《宝鸡县志》《宝鸡市教育志》《陈仓区教育志》,又自修了《中国教育史》,学习和翻阅了上至国家下到市、区教育行政主管部门一些重要文件,以便正确把握这一时期教育发展的大势,也试图从这些书籍中能找到一些写贾村镇的有用的东西。然而,却令我大失所望,贾村虽然是陈仓区(宝鸡县)一个大乡镇,但放在全国、全市、全区的大盘子,对贾村的文字记述便寥若星辰,就是煌煌数十万字的《宝鸡县志》,也仅聊聊数语。无奈,我便只好自己动手收集资料了。
众所周知,庚子年新春时节,全国各地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新冠肺炎疫情,从城市到乡村皆“居家隔离”,路断人稀,可互联网却给我们带来了另一个世界,远隔千山万水,一网皆通。我便利用微信社交形式,在网上不断和熟悉贾村情况的有关人士神聊。朋友还借用了别人的办公室,作为我们几个“闲事佬”的临时聚集地,不断面商其中的困难和问题,并不断给我推荐采访对象,要我赶紧行动起来。那可是连公交车也全部停行的日子。公交是城市人的腿脚,没了公交,我只好学会了扫码,学会了骑“青桔”,驾一辆小蓝车,满宝鸡城跑。说来也真有趣,有的人不大介意,我们戴着口罩,站在马路边,坐在河堤上,就聊开了。可也有人很在意,一打电话就吃“闭门羹”,只好做罢。

纪实文学,教科书强调“七分采、三分写”,要写一本书,这样蜻蜓点水、浅尝辄止的了解,显然不行。于是,朋友们又安排我去贾村镇采风,并一日三电,催我早日动身。可疫情防控迟迟不予解除,我曾多次打电话问塬上的朋友,人们还介意外来人员吗?他们几乎都说“介意得很啊!”“各村对外来人员查得紧得很”。就这样,一直等到4月中旬,中学部分学生开学的第三天七点钟,我便请我女婿开车,风尘仆仆,直奔贾村镇。
镇领导、镇教育组、贾村九年制学校的负责同志,非常热情,给我安排了吃住,轮流陪我进村了解情况。后来,还专门指定一名“贾村通”老师,驾着私家车,陪同我四处奔走。
我游走在贾村镇一所所中小学美丽的校园,站在窗明几净的村委会办公大楼前,行走在乡村高大、崭新、洁净房舍的农家小院,在炎阳高照“五月人倍忙”的田间地头,在冬暖夏凉的黄土窑洞,在贾村街道人来商往的隔日大集和傍晚纳凉商贩的闲谈中,在镇政府机关社会主义大灶就餐稀溜溜喝包谷粥中,在风景如画、风光绮旎的马迹、黄梅、白荆山上,在大片大片麦田由拔节到吐穗、由碧绿到鹅黄、再到成熟收割的变化中,在旷无一人的静夜里,在贾村街道的漫步中,在镇教委为我提供的办公兼卧室里,在拨通一个个素不相识、但却得知了他们许多故事的电话中,在一次次顽强强加一个个贾村名人的微信中,在一次又一次短信、微信的骚扰中,我聆听了一位位贾村籍和曾在贾村工作过的教育工作者、乡村干部、机关工作人员、儿女成才佼佼者中的父母及一个个如雷贯耳的成功者的人生阅历、故事和心声,又经过长达半年的思考、感悟、整理、提升和艰难的键盘的敲击,方有了这些不成体式的文字。

令人遗憾的是,在我走访贾村的那些日子,正是“扶贫攻坚”的“冲刺”阶段,镇上、教育组领导、干事、学校校长,一个个早出晚归,“五加二”“白加黑”“周六保证不休息、周日休息不保证”,即便村级干部,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看见一个个老汉、老太戴了石头镜、老花镜,对着厚厚一踏表格在赶填,在忙碌,很少有时间和我多聊。如果教育组领导或老师陪同,还多少能谈一阵子,有几次独自冒昧前往,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三言两语完事。有一个村,我连续跑了4次,还动用镇领导给打了电话,也无功而返。还有,人们大多提供的情况不大准确。他们往往会说,某某地方有个某某某,听说事弄得大得很,或某某家的儿子学得好得很,在什么地方工作。可要问起具体情况来,却往往一问三不知,有的虽然知道一些,也大多说不清,说不准。有时,人们说着说着,为一个名人到底在什么地方工作、什么官职,还争了起来,最后也无有定论。有的人极热心,自己说不清,就给我提供名人电话,我千辛万苦联系到了本人,可名人们却都太忙,有的拒接电话、拒加微信。有的虽然电话接了,微信也加了,可一听说是这事,大多婉言谢绝。也有的答应了,我也再三“恳求帮忙”,却始终未能提供个人片言只语的资料。

“剔头挑子一头热。”这真是个少见的难差啊!
当然,也有非常热心的朋友。陈仓区教育局总督学董建新先生、区电教站书记、站长苟军良先生,在检查工作中亲自到我的住舍看望,并多次帮我搜寻资料。几个至今未曾谋面的贾村籍的青年朋友,听说这事后主动加我微信,提供有关情况。有个老教育工作者,70多岁了,主动添加我的微信,还让儿子开车赶到镇教育组,和我交谈了一个上午,又带我去他的老家,找村干部了解情况。特别是许多老教师、老教育工作者、现任学校里的校长、教师,成了我的知心朋友,提供了大量素材。在桥镇村,一个会计,人很年轻,但对村上的名人却熟悉得如数家珍,汤汤如流水,一口气给我提供了20多个名人的情况。但是,尽管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采访还是很不深入,占有的写作素材还是太少太少。
有个名人曾说,“值得吃的饭都是好饭,值得做的事也都是好事,但值得做的事也都是难事”。热心人热情热烈热血地倡议策划了这件事,可在进程中却越来越感觉到这不是一个人所能完成的大事,也越来越感觉到这不是一件个人行为所能做成的事。

最后,写作难。进入写作阶段,时令已到了炎夏,我光了膀子,肩头搭块毛巾,坐在家中的电脑前,一边揩擦满脸的汗水,一边挥汗如雨写作。写占有材料多的人和事,如行云流水,哗哗哗就是一大片,可写起许多没有资料的“人物”来,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面对了荧屏,一脸惆怅,一脸愁容,一脸无奈,一脸悲伤……我一个外乡人,因为重视友情、重视诺言和对教育的热爱,现在却变成了精脚上了皂角树,上来刺儿扎,下去刺儿更扎,有时气愤得真想砸了键盘。其中,我好几次想撂挑子,半途而废,可他们却不断给我打气,让我“有尿没尿撑住尿”“无论如何要把这件事做完,否则无颜面对家乡父老。”
我理解他们的苦衷,便“有尿没尿撑住尿!”
还有,按说这件事应该由贾村籍的人士来完成,他们毕竟情况比我熟悉,了解情况、搜集素材也比我更容易,许多人也曾跃跃欲试,扑下身子折腾过多次,但大多却都热热闹闹开场,无声无息终结了。
我便想,他们能将这么重要的大事委托于我,不是我有多大能耐,而是他们实在有不可言状的苦衷。为了朋友,我愿意两肋插刀,哪怕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那怕这是件旷日持久、劳心劳力、骂声一片的事,我也要坚持下去,也要坚持做到底,更想做好,做出一定的高度。

还有,这是一次全新的尝试。文化产品,都有“唯一”性,成功?失败?不得而知。
记得在我踏进贾村塬的第一天,许多朋友就给我讲起许许多多个“走进贾村不要”的段子来。如:“走进贾村街道不要耍人,走进杜家凹不要卖文,走进广福村不要逞能,走进东坡村不要胡抡……”等等,等等。可我却犯了“兵家大忌”,一个“外乡人”,一介文人,一个退休老汉,不在家好好呆着,却在名人、能人、高人云聚的“贾村塬”上“耍人了”“卖文了”“逞能了”“胡抡了”,岂不自找不痛快?自找苦吃?果然,不久我便领略到了贾村人的“直爽”与“倔性”。
一次,我在一个领导办公室了解情况,有个干部身份的人问我:你写文章的人咋写的?我们村某月某日古会有名得很,网上发的文章写了那么多的古会,许多没名的地方都写到了,咋没有写我们村?按照“痕迹管理”的要求,我每天将行踪发在我的微信“朋友圈”。一天我采访了一位能人,发了几句“某某人吹拉弹唱,样样不当”的话。过不几天,主人公便打来电话为我“纠错”,说不应写成“样样不当”,而应写“样样精通”。采风热火处,我激动了,用散文形式写了一篇万字长文《行走贾村塬》,分次在《西府新传奇》公众平台刊发,大多反映强烈,但也有个别朋友,因对个别历史事件认识不同,反应大,骂我是来贾村塬“害人”的。
好厉害的贾村人!连个“朋友圈”也如此较真,看来我的这次“卖文”真有点“关公门前耍大刀——丢人没深浅了”!

这肯定是一次非常不完美的文字之旅,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的一片诚心,天地可鉴!
表面看是一本小书,操作起来却发现这是个庞大的系统工程。有时,为了解一个人,一件事,往往要访谈众多的人,打许多的电话,而且这里收进来的人物还是“挂一漏万”。
还有一个遗憾,我是外乡人,对贾村的感悟、解读还很浮浅,也许没能写出贾村的“美丽”和名人的“名”,可能很不合大家的口味,但菜已出锅,如有纰漏,也只有留待以后补笔了。
“悠悠天宇旷,切切故乡情。”不管您走多远,不管您官做多大,都有一个共同的精神源头神秘相牵,这就是故乡。故乡,永远是一个人的根,是一种伴随终生的伟大而神奇的力量。她像磁石,像无处不在的丝丝缕缕的富氧粒子,牢牢吸引着一切属于她的人,不管背离她有多么久远,她那不可抗拒的感召力、凝聚力、向往力、吸引力,总会生生不息,永远激扬,飘散与眷恋在游子的心中……
闲言少叙,还是请您开卷吧。(连载之一,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