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留着两行省略号一般的泪珠,视线模糊在《惦记》这篇文章上。
作者的母亲是千千万万个母亲中的一个,但她所做的一切,是所有母亲都做过的。
我的母亲也是这样的。
记忆最深的就是母亲喊我的情景。
在我们小镇,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母亲声音是最响亮的。因为每天的大街小巷上都会时不时的想起那急迫而痛苦的喊声。
我小的时候很能惹是生非,淘气淘得简直到了极致。所以,母亲不放心,常常是我头脚走了,母亲立即在后面喊我,大街小巷的喊,大街小巷的找,母亲真的没少跟我操心哪。
有一次,我跑去人家地里偷了人家的韭菜,怕人家来找我,就跑到自家房顶上,坐在那里,连洗都不洗,一会儿工夫把那一大包韭菜吃个精光。居高临下,我能看到母亲到处找我的身影,更能听到母亲那喊我的大嗓门儿。母亲带着围裙,连外衣都没穿,脚上穿的是拖鞋。
我不敢下来,我知道下来后一定是一顿打。
到了晚上,太阳落山了,母亲还在找我,母亲带着哭腔地大声说着,喊着:“孩子,你回来吧,妈妈不打你,你回来吧。”
我听到这句话,才从房上爬下来。母亲在两米外看到了我是从房上爬下来的,快步跑过来,先试像颠大勺一样把我颠过来颠过去的看了一遍,嘴里不停地问:“伤着没有,哪里疼?”我嬉皮笑脸的说:“啥事儿没有。”
母亲一下子急了,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扯过我,朝我的屁股一顿打。我有心挣扎跑掉,可我看见母亲边打边哭,嘴里骂着:“我让你逃,我让你不听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惦记你?”越说越伤心,我听到了哽咽声。所以我害怕了,我最怕的就是母亲的眼泪。我不再想逃跑。我只想让母亲使劲儿地出气。
母亲看我不跑不哭不喊,她突然停止了打骂,而是蹲下来看着我的脸。或许她看到的是我的痛苦表情吧,她把木棍扔掉了,抱起我,往院子里走。
进了屋子,把我放到炕上,给我洗脚、洗脸、洗手、换衣服。当她看到我的屁股都红肿了,有的地方都出了血,她又开始哽咽,说:“趴着别动吗,给你上药。”
那时,我们这样的家庭是没有药箱的。妈只好先去了邻居家,要了点儿黄药水和棉球,回来后一点一点给我涂抹,疼的时候我会抽答一下,母亲立刻停手,亲切地问:“疼吗?妈轻点儿。”接着会哽咽着絮叨起来。“你说你呀,你知道你妈多苦吗?今天怕你被人打了,明天怕你摔倒摔坏了,后天怕你去大河淹着。这心操的没边儿呀,我呀,哪辈子作孽了,生了你这么个淘气的孩子。”
上完药了,母亲把我放好,用一个大纸盒子扣住我的屁股上面,把被盖好,然后去做饭。
饭好了,一口一口喂。那顿饭,妈是给我做的大米粥,我已经好久没吃大米粥了,那顿饭吃得特别多,特别香。
我吃完了,母亲却没有可吃的东西了。她拿了一根黄瓜坐在那里,吃完了,上炕睡下。
这件事,我的记忆是那么清楚,什么都忘了,就是不忘这件事,因为它像烙铁烙在我的心灵上一样,已形成疤痕,这疤痕让我必须回报母亲。
所以,不管走到哪里,不管生活多么痛苦,我都把母亲带在身边。我像母亲当年照顾我那样的照顾母亲。
现在母亲很幸福,不用我再惦记了,所以,我不再惦记母亲,我只惦记你啦,你明白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