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烟》作者/影子
小李把烟戒了,家里还有一条没开封的烟,本想付之一炬,以表誓断恶习,又舍不得地看了看,心想,虽然不是名牌烟,也值两天的工资,还是送个人情吧。
他拎起那条烟出了门。
路过小区一家超市,小李把烟放到柜台上:美女妹子,我戒烟了,这条烟能卖了你就卖了,不能卖就留给兄弟抽了吧。
美女一脸绽着笑,冲着小李说:诶呀大哥,恭敬不如从命,那就笑纳了哈。
这时候,满脸油腻的男人走过来,斜着眼看了看那条烟,再上下瞅瞅小李,两指成八字状不住地捋着嘴唇上的那撮胡子,不屑地说:谢谢老兄,我这店里不缺烟,你还是拿走吧。
男人说这话时,那眼神和脸上的肌肉里透出若干内容。
什么人啊这?小李心里嘀咕着,拎起那条烟,转身走出超市。
身后传来了男人的训斥声:我说你这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有没有脑子啊?平白无故人家会白送你一条烟?这年月坏人脸上不会贴着标签,这烟嘴儿上要是抹上毒,闹出人命来,你找谁去?
小李忽然顿住,心里骂道:看你那一脸的熊样,不识好歹的东西!我是那种人吗?简直不可理喻!
小李拎着那条烟,继续往前走。
小区一角的小广场,人来人往,几个人坐一圈在玩牌,小李走过去恭维哈腰道:挺热闹哈,我戒烟了,我这有一条烟,扔了怪可惜,有不嫌弃的就拿着抽哈。
小李一脸的陪笑道。
一圈人伸着脖子看着那条烟, 其中一个男人盯着小李,又看了看烟的牌子,然后头一歪,一脸的不屑, 那男人道:啥意思啊?你凭啥白送俺们一条烟?我看这个牌子的烟也值四百多,假慈悲不是?你是脑子进水了吧?
一女人站了起来:你小子八成是有什么企图吧?这烟里抹上迷药了吧?
另一人说:赶紧报警……。
一圈人七嘴八舌,一哄而上围住了小李。男人大声吼着:今天你说不明白就别想走!
小李一看人们群起而攻的架势,连忙拿起烟夺路而逃。
出了小区,小李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惊魂未定:唉!这什么年月哎!我这条烟送不出去了?
小李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想起了单位刚刚退居二线的老刘,曾经也对自己有过恩泽,又是单位出了名的老烟斗,他总不会怀疑我施了迷药抹了毒,要不就送给他吧。
七拐八拐,小李进入别墅区,然后定了定神,伸手按了门铃。
女人半开了门,伸出半截身子:你谁啊?干啥的?
刘科长在家吧?我是他以前同单位的下属,今天来看看他,顺便给捎来一条烟…嘿嘿…。小李尽力舒展着脸上的肌肉,继续说:知道老刘有烟瘾,我这不是戒烟了嘛,也不是什么好烟,扔了可惜……
女人昂头甩了一下长发:我呸!来送垃圾啊,你啥意思啊你!?
没啥意思,我说我戒烟了,记得老科长是大烟枪,就是觉得这烟扔了可惜,所以想起来送给他。
小李一脸惊愕地解释。
你是说俺家老刘只配抽你要扔掉的这烟?女人鄙夷的口气说。
不是……不是。
小李忙不迭地解释。
女人推开门,向小李跳过去,戳着小李的脸大吼:滚!你赶紧给我滚!
女人“砰”的一声摔上门。
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小李一时怔住了,正要转身离开,听见女人在屋里呜咽:老刘啊,你这才离开位子几天啊,人家就拿着要扔掉的东西来侮辱你了。你要是还在位子上,他敢这样来上门糟蹋你?你在位的时候,他们拎着中华烟茅台酒都要仰头看咱的脸色……呜呜……
回家途中,小李终于忍痛烧毁了那条烟,望着袅袅飘落的烟尘,小李忍着没哭出来。

作者/张海鸥,农民,青岛莱西人,爱好文学。作品曾发表在《人民文学》《小说月报》《农民文摘》《齐鲁文学》《美篇》《都市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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