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随着矿井架上的天轮日复一日地转走了,因为工作调包带来的不愉快也渐渐地散发了。低头不见抬头见,再生那份儿气对小文来说也没啥意义。一段时间后,二人又和好如初,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随着时光地推移,小章已由秘书变为主任;小文呢,也被提升为科长。在他们笔尖龙蛇般地跳动中,姓氏的前“小”字也在不知不觉中换成了“老”字。
在二人由“小字辈”变为“老字辈”的过程中,相比之下,老文确实失落,甚至“损失”不少,而老章的“收益”却多得多。且不说老章公里私里坐小车神气、方便,也不说平时人们的分外抬举、亲热,仅那美味佳肴的招待宴席,就比老文多享受了几百倍。是呀,办公室仅“陪”这一项就让老章省了不少工资哩。我敢说,三十多年中,仅好酒好菜好香烟这一项,老章也比老文多享受十大汽车不止。
他们命运中拐的这个弯,一直是老章的幸运和自豪,同时也是老文的不幸和遗憾。可老章的幸运本身,也是他的不幸。频繁过量的饮酒使他得了肝炎,进而成为肝硬化。在高“含金量”的幸运和自豪中,大大缩短了寿命,众人的羡慕和恭维,也随之化为惋惜。
如今老章尚不到退休年龄便过早地撒手人寰,而老文自己身体却非常健康,这使参加追悼会后的老文顿然醒悟过来,自己才是真正的幸运者。若当年没有错入清水衙门而去当了秘书,未必有现在的好身体,可能先进火葬场的是他而不是老章。想到这儿,多少年来潜藏在心头的隔膜,也就随着老章挽歌的曲终,瞬息间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