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摩的老陈
镇上邮电所门前有条马路横过，马路那边原来有幢老房子，前不久给拆除了，于是有块空地腾了出来，这里便成了摩的师傅及小货车司机的聚集地，他们在此揽客或是接些拉货业务。闲暇时，他们总会凑在一起，或是闲谈聊天，或是下象棋甩扑克，也有搬个小凳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的……日出而聚，日落而散，摩的老陈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我每次步行经过邮电所旁边那块空地，总会瞅见摩的老陈坐在一个折叠式小凳上，他将摩托车停在一边，得空时，他也会和其他几位朋友天南地北神侃一番，开玩笑说些黄段子，更多的时候是见他一个人独自抽着闷烟……
认识摩的老陈是去年夏天的事，有天上午电管站小彭打电话给我，说附近一个村庄有人家里的电器插座老化起火，让我去给换个新的，小彭并告知了这个人的电话，我随即拨通了这个电话，得知他姓陈，是位摩的师傅，他正在邮电所旁边揽客，可以就来带我去他家维修，不到一支烟的功夫，老陈骑摩托车来到我家饮食店门口，乍一看，他天生一张国字脸，说话声音宏亮，身材高大，也算是个魁梧之人……没容我多想，我带着工具包，取了几个公牛插座，坐上老陈的摩托车，旋即往他家奔去……
来到老陈家的后门口，一幢老旧的青砖瓦房映入眼帘，这房子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屋顶的瓦片作了翻新，原来的青瓦换上了琉璃瓦，但屋后边的一处砖墙出现了裂缝，看来老陈的这幢房子也算得上危房了。
老陈推开屋后门，我跟他进了屋，来到他的房间，一股霉烂味扑鼻而来，房间里显得很凌乱，一张老掉了牙的案桌上塞满了物品，大热天床里面还垫着棉垫，难道他不觉得热么？紧挨着房间旁边的大门角落里，是他的简易厨房，一台煤气灶搁在板凳上，灶上面架了口小铁锅，锅里面还留存有洗锅水，许是滞留了几天加之气温高的缘故，这锅里的水发酸变臭了，他却没有倒掉。突然间闻到这股臭味，我差点要呕吐，但又碍于面子，不便说出来……用邋遢一词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好在老陈家的进户照明线路漏电保护器完好无损，我截断电源，装着自然的样子给他维修插座，老陈则在一旁抽着烟，并来回踱着步……我边修边和他聊着，老陈说，自己是60后，八十年代初期当过兵，在那个年代，能当上兵，也是件无尚荣光的事！退伍返乡后，结婚成家、生儿育女，可好景不长，这段婚姻没有延续下去，十多年前，老婆就和他离了婚……如今，女儿远嫁他乡，老婆跟着儿子在邻县生活，平时和他们没有往来，靠骑摩的揽客维持生活，孑然一身地过着日子，难怪他的烟瘾这么重，漫长孤独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借助着一支支烟卷，排遣着孤独和寂寞……
一回生，二回熟。有一次老陈骑着摩托车停在我家店门口，见是老陈，我同他打了声招呼，老陈支稳摩托车，进得店来，对我说道：老弟，最近手里头有点紧，没钱花了，能否借50元给我应一下急？旁边的妻子听他这么一说，朝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借给他。但我想，50元钱也不算多，再说和他也熟悉了，我不好让他失望而去，我不由分说，从钱筒里摸出一张50元票子给了他，他接过钱连声说着谢谢，说过几天有了钱会来还的，说罢，跨上摩托车一溜烟而去……
晚上电管站小彭来我家串门，我将老陈借钱一事说给他听，小彭一听，露出惊讶的样子，说老陈那人是个老赖，欠着好多人的钱呢，这50元钱怕是打了水漂。妻子听了小彭的一番“阔论”，气得对我破口大骂起来，数落着我的不是，我还能说什么呢，钱是我借给他的，妻子怎么骂都不为过！但我依然弱弱地辩护着：怕什么，老陈他又不是外地人，还怕他不还钱，到时我上门去问就是！后来，借钱这件事我没再放在心上，时间一长，我竟将此事淡忘了……
过了个把来月，没想到老陈上门来把这50元钱给还上了，并且在我们店里炒了碗米粉吃。老陈走后，妻子一番慨叹：老陈虽然还钱晚了点，但总算是还上了，看来他是个良心发现，讲诚信之人。
前段时间冰冻天气，老陈房屋大门口的自来水管爆裂了，他打电话来说在家里等我，让我去维修一下。我带上工具及维修材料，骑电动车来到他家大门口，我发现褪了色的木门上竟钉了一块“光荣之家”的牌子，这证明他也曾有段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应该算得上他的最高荣誉了。我察看了一下，这是一截ppR水管，因长年裸露在外，风吹日晒，水管出现了老化，维修过程中，我无意中瞅着大门口右侧墙根下，竟有一坨粪便，我心想：他居室内没有卫生间，莫不是内急，一时来不及，他在自己家门口就地“解决”了。这鸡毛蒜皮的事我也不宜刨根究底问下去……
老陈曾对我说，想建个卫生间，解决洗澡，上厕所的问题，但建个卫生间，少说也要上千元，许是他手头拮据的缘故，他竟不能给自己建一个卫生间，改善自己的生活质量。
这段时间，我连着几天没有看见老陈在那里揽客了。有次遇见他，我问他为何没来揽生意？他说摩的行当也不好做，收入甚微，为了增加点收入，他在附近一家机砖厂打工，骑摩的成了他的第二职业。
看来老陈也变得勤快起来了，但愿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也能和我们一样，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生活也会变得越来越有滋味！
谌德斌，八十年代高中生。务过农，南下广东打过工。现从事水电安装，热爱生活。业余时间喜爱读书看报，写些小文章，曾在高安文艺，宜春日报等刊物登载过一些小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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