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作者/曹保民
(原创 家在山河间)
今天,给母亲上坟。
站在荒野里,矮矮坟丘的萋萋白蒿,在风中轻轻摇动,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想起老妈一生克勤克俭、艰难持家,禁不住流下心酸的眼泪!岁月无情,转眼间,母亲离开我们十三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儿想娘亲更神伤,情切切,泪两行。对母亲的思念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三岁丧父,自小就失去了父爱,祖母又常年有病,是年迈的曾祖父母将这个幼小的孩子抚养成人。母亲自小聪慧,从万泉高小毕业后,学校保送到阎景中学64班读书。适逢三年困难时期,母亲每个星期,都还要从牙缝里省下两个二两馒头,带回家给吃不饱饭的曾祖父。上学三年,每次去学校,都是徒步行走五十多里,别人家的孩子有父亲接送,母亲就这样一个人走了三年!在学校,母亲是班里的优秀生,功课门门优秀,音体美样样出众。如今弟弟晓勇写得一手好文章,妹妹晓红在高中、大学期间体育运动一直保纪录,既是勤奋努力的结果,也源于母亲良好遗传和严格家教。
本应继续上学,母亲因家里特别困难,毅然放弃学业。母亲曾对我讲,她的班主任,骑车几十里,来到家里苦心劝说,觉得她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不上学实在可惜。可是,懂事顾家的母亲,看着年迈的祖父母和衰弱的母亲,家里老的老,病的病,只有自己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挑起这副重担。她婉言谢绝了老师的一片热诚,目送老师远去。从此,老人的赡养,儿女的抚育,生活的艰辛,所有的坎坷都被她写在风雨人生的征途。
母亲用她柔弱的双肩,把晨光挑成了夕阳,把光阴挑进了岁月。我从小的记忆里,母亲总是忙忙碌碌,放下屋里水缸的水担,便是地里担茅送粪。出红薯、下柿子,一担一担挑回家。拨棉花柴、拉玉茭杆,一梱一梱垛在院。羊圈要垫土,牛栏要除粪。春耕种,夏锄苗,秋收打,冬存藏,农村的每一样农活,她和壮劳力一样干,农家的一应家务,也都全靠她。现在想来,我真的不敢想象,一个瘦弱的女人,一双单薄的臂膀,是如何维持那时一家人的艰难生活。
随着我和妹妹晓红、弟弟晓勇的降临,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六口人。那时父亲在部队,我曾在母亲和父亲的往来书信中,看到她形容她自己是“里当婆娘外当汉”!话里话外,透着无奈与心酸。那时的农村,既使累死累活苦干,仍然入不敷出,光景过得紧巴巴。父亲的工资,大都给了皇甫村的老人,他休假一个月,返回部队还得母亲给他拿路费。母亲也只能抱怨,说她这辈子真是命苦,人没有人,钱没有钱,还不如嫁个庄稼汉。可不是嘛,父亲虽是个在外面干事的,挣钱却顾不了家,农活又帮不上,人又见不上面,真是苦了母亲。妹妹和弟弟年龄小,我虽只有八九岁,对这些事情却是记忆深刻。每每想起母亲拉着沉重的小平车,我在后面推着。这车里,有时是红薯、有时是柿子、有时是拔的棉花柴。那时村里全是土路,一个小小的土坡,我们要费上好大的劲才上的去,母子俩艰难挣扎在坎坷不平的土路上。我跟着母亲,一家人煎熬的过着日子。这些难忘的画面,一次次萦绕在我的脑海,一次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想起便禁不住双泪横流。

人生多少悲欢事,几度风雨几度春。终于熬到了1973年,母亲和我们兄妹三人,可以和父亲随军了。对我们全家来说,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全家的户口可以从农村转到河北承德市,成为脱离农村的市民。可是外婆长年患病,需要有人照顾,母亲便把我这个长子,留在村里和祖母一起生活。我从小也和母亲一样,干了许多苦活累活,历经了世间的人情冷暖与世态炎凉,我也如同母亲一样,成为经历岁月磨砺而坚强的人。
母亲一生,经她亲手安葬了四位老人。曾祖母八十二岁的时候,母亲还带着去运城住院看白内瞕。她始终不渝对家庭的奉献,为四位老人养老送终,直至入土为安。她殚心竭虑,抚育我们兄妹三人,拉扯成家。进入老年,她又帮着照看几个里外孙子孙女,真是出尽了力,操碎了心!
我以前常常想,我六十岁退休的时候,老妈就八十岁了,我可以好好地伺候她,让她多享几年清福。万万没想到,老天爷竟是这么的无情,母亲只活了六十七岁!苦日子过去了,好光景已经来到,母亲却走了,永远离开了我们!
天堂里的母亲,你还好吗?你的儿子想你!
谨以此文,纪念我那苦命而坚强的母亲!

作者简介
曹保民,男,六十岁,万荣县万泉乡荆淮村人。自小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爱好文学。成年后在机关工作之余,兼好收藏。足迹遍及晋南地区及黄河两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