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回头方知悔恨

                     陈道俊

      杨要强是地地道道的庄户人，也许灵验了那句老话，将军犯地名，越是要强，越是默默无闻。他出了种地，就是闲空里打点零工，卖卖苦力，他觉得他这辈子不会有出息了，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了。他吃苦耐劳，省吃俭用供儿子读书，就是想让儿子出人头地，光耀门庭。

      杨要强沉默寡言，与世无争，对儿子呢，宠溺有加。

      儿子杨帆倒是也争气，从小学到初中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爹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杨帆初中毕业，考上县重点高中，高一上学期考试，名列前茅。老师欣赏他，同学们也特别喜欢他。这时候，高官子弟们就开始接近讨好他，常常会抄他的作业完任务；为了报答他，他们就会请他出去吃饭，上网吧，开始他还知道拒绝，最后还是抵不住诱惑，欣然同行。出入网吧次数多了，也就习惯成自然了，晚自习时，他们常常结伙去网吧。杨帆从习惯到上瘾只是半年的时间，下学期学习成绩必然快速下滑。班主任多次找他谈话找原因，他都是若无其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老师也很失望。

      班主任在无耐之下，打电话联系杨爸，告知孩子的学习状况。杨爸失望之余，更想努力挽救孩子，可是孩子大了不好管教，加之疼爱孩子，所以就由着孩子的性子来。孩子学习成绩下降了，可是花钱却越来越多，每次要钱，杨爸有求必应。

      放寒假期间，杨爸照旧每天早起，冒着寒冷去镇上打工。一天，杨帆去镇上网吧玩，路过路旁的工地，正巧看到老爸在卸水泥。老爸瘦弱的身子，扛着两袋水泥，踉踉跄跄地走着，他心里隐隐作疼，面露羞愧。杨帆走近卡车，问司机师傅，卸一袋水泥多少钱，司机师傅跟杨帆说，卸一袋一块钱。杨帆听后触动很大，原来老爸这么辛苦，挣钱这么不容易，卸这一卡车的水泥钱，还不够他跟哥们胡嗨一顿的饭钱。他暗下决心，一定改邪归正，好好学习来报答父母。

      来年开学那天，杨爸按以往的开消计算，给儿子准备了五千元的生活费。杨帆硬是减掉两千，他决定节省每月开支，杜绝上网下馆子，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再给老爸增加负担。

      杨帆入学后，一心赴在学习上，不再招惹那些纨绔子弟。但是，已经跟不上学习节奏的他，加之这些玩伴的拉拢，杨帆还是没能自制，时不时跟着出入网吧酒店。

      尽管他省着花，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是早早花光了。

      杨帆实在没脸没理由问老爸要钱了，无耐之下，他编了个谎言，给老妈打电话说，他在学校病了，把钱花光了。老妈听后吓了一跳，急切的问现在怎样了，杨帆告诉母亲说，现在好了，就是没钱吃饭了。老妈说，钱一会就给你送过去，别着急。

      下午杨爸干活回家，杨妈告诉他有关儿子生病的事，虽说儿子说病好了，但杨爸还是放心不下，带上两千块钱，坐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就去了学校。

      儿子出了校门，见到杨爸是满脸不高兴，对着老爸说：“我都跟我妈说了，我病好了，你就把钱打到卡上不就行了吗，何必跑一趟嘛。”

      杨爸说：“听你妈说你病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天已经这么晚了，也没有回家的车了，我领你吃点饭到学校招待所住一宿，明天回去吧。”儿子跟爸说

      “不了，我这就想办法回家，也许能碰上便车捎着我，你回学校吧。”儿子知道老爸的犟脾气，他不会舍得那几十元房钱，“那好吧，你想回就回。”说完儿子进了校园。

      杨爸心里明白，上哪去搭便车啊，他想天气反正也不冷，随便找个地方挨过一夜就是。他在学校周围溜达一会，夜色已深。他在学校对面公交车站的坐椅上合衣而睡。

      半夜时分，杨帆数人从网吧回校，发现坐椅上睡觉的老人，感到好奇，上前察看，当杨帆看到是自己父亲时，他再一次感觉愧疚，红了眼圈。他做了个不要打扰的手势，悄悄地离开回了校宿舍。

      杨帆回到宿舍，打开手机，卸载了所有游戏软件和明星直播间。决心远离那帮花花公子，一心赴在学习上。

      暑假期间，杨帆找了份假期工，在酒店当跑堂的，他就想真心实意的给父母减轻负担，不再让老爸那么辛苦。

      杨爸不舍得儿子打工，几次让他回家，都是被儿子回绝了，虽然杨爸心疼儿子，但是欣慰多了。

      高二年终考试，杨帆取得班级前三名的好成绩，送给老爸一张三好学生奖状作为礼物，老爸不善言谈，只会傻笑，心里甜蜜蜜的。

      临近高考的一天晚上，杨帆接到交通大队的一个电话，让他到殡仪馆辨认是否是他爸，杨帆听到这一噩耗，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惊动了舍友，当同学们得知真相时，都为杨帆爸流下惋惜的泪水。同学们护送杨帆搭车去了殡仪馆，当杨帆看到满脸血迹的老爸，瞬间肝肠寸断，趴在老爸身上哭晕过去。

      老爸出事这天，在工地加班到很晚，骑车回家时，被对面驰来的汽车远光灯刺模糊了视线，为了躲避汽车，他往路边靠，由于视线不清，连人带车钻到路旁水沟里，一头撞在石头上，当场死亡。

      杨帆忍疼处理完父亲的后事，他想，父亲都是因为自己才白天黑夜的卖力。爸没了，不能再让妈受累了，他把放弃高考的打算跟妈说了。妈一听火气就上来了，训斥杨帆道：“你爸是怎么死的？不都是为了你的前途，辛苦为你攒钱？他虽然少言寡语，他一心都想让你出人头地，出人投地的最好的法子就是考个好学校，有知识才有出息。”

      “我也想有个好前途，我不能为了自己苦了你不是？”

      老妈哀伤地从柜中找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儿子。“这里面是你爸这些年省吃俭用为你攒的，里面有十四万，本来想尽量多挣点供你上学，娶媳妇。现在给你，你先把学上好，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杨帆接过卡，苦涩的泪象断线的珍珠，颗颗砸在心上。悔恨和思念绞得心如碎片，痛彻心扉。

      “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你爸没福气看你出人头地那一天，你的路还很长，不能让失去爸的疼绊倒你，你该学会坚强，走好以后的每一步路。”

      杨帆抱住妈妈，各种悔恨，痛哭流涕。

      杨帆拿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娘俩又一次泪奔。父亲在天之灵，可有宽慰。

      杨帆拿着录取通知书，象疯了一样，往爸的墓地跑去。他老远望见父亲站在坟塚边朝他微笑，笑容是那么和蔼，那么灿烂。杨帆的心疼得麻木，腿发软，他想伸手搂住爸的脖子。

      他趴下了，昏迷了。

作者简介

陈道俊，网名追风，青岛西海岸新区人，山东省诗词协会会员，黄岛区作家协会会员，《六汪文学艺术联谊会》副主席兼副总编，青岛西海岸新区诗歌学会副会长，喜欢写作，文字朴实。作品发表于《首都文学》《奉天诗刊》《于都诗词》《大西北诗人》《现代文学》《赣雩文艺》《青島头条》等文学出版社及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