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一顿农家宴说起
陈道俊
昨天,朋友邀约吃农家宴,说实话,现在吃农家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城外的道旁,山涧、林间,农家宴随处可见。所谓的农家宴主打菜无非就是生态鸡,淡水鱼,其实就是吃了个招牌,随便圈点林地,养上百八十只鸡就是个晃子,一个普通的店,不怎么火爆的那种,一年也许消费数千只鸡,鸡是那来的,我觉得明人不用细讲。
昨天也不例外,依然是生态鸡、淡水鱼主打。我最感兴趣的是一盘野蘑菇,野蘑菇的味道口感跟人工种植的就是不一样。在我家乡,野蘑菇虽然很稀缺,只要勤快点,还是有收获的,于是我今天起了个大早,天刚亮就进了山,收获还是有了。

在林子里转了半天,才知道都是人家早起扫荡过的地盘,造成这种遗憾的原因是林区大面积缩小,蘑菇品种不断灭绝。所以,要想捡到蘑菇,就得抢时间,抢地盘,很多人会在天亮前打着手电筒进林子。
穿棱在林中,自然而然就想起童年的时光,那年月捡蘑菇都是雨后捡,一场雷雨过后,会有成群结队的人进山,大家在林子里碰面,相互打趣,也有人喜欢放开喉咙唱歌。虽然进山的人比现在捡蘑菇的人多了多,但每人都会收获满满,因为那时候蘑菇生长的多,品种多;最好的蘑菇叫黄花,它生长在柞树林子里,蘑菇的颜色跟黄花菜的花朵一样黄,肉质鲜软不粘不脆,口感极好;再就是松树底下生长的,叫松伞,橘黄色,微红,口感鲜美清脆。还有一种是叫松蛾子的,颜色跟松伞相近,肉厚,粘滑,带有淡淡的香味,这种蘑菇适合晒干后再吃,捡回家一般都会凉晒。以上三种蘑菇基本灭绝,现在能捡到的只有草菇,辣菇和灰菇。草菇有青色和橘黄色,肉脆,辣菇面红里白,个头小宜碎;灰菇,刚出生灰色,成熟后是黑色,这种菌类是近代才有,是小时候没有的品种,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大量种植板栗后,才有的菌种,口感非常好,鲜脆。

山里灭绝的不仅是菌类,还有其他物类,一些植物和生物,消失在模糊的记忆里了。
童年里最难忘记的是夏季的水和秋天的山。夏季雨水多,河流滔滔,水湾静水区清澈见底,鱼虾成群,洗河澡抓鱼虾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事。
河两岸水草茂密,草丛中五颜六色的油蚂蚱,乱飞乱跳,个头虽然小,炒了吃,特别香。有一种三棱草叫蓑衣草,柔软坚韧,勤劳智慧的乡亲会一根一根地拔出来,晾干后编织蓑衣,下雨天穿在身上遮水,天好的晚上铺在地上,或躺或坐,纳凉的好垫子。

秋天的山是五彩的,赤橙黄绿紫是季节的奉献,在那鸟语花香的画境中,儿时却对欣赏这美景没有概念。生在那个年代,长在那个年代,喜欢的只是林子里的蚂蚱,螳螂,蝈蝈,蚂蜂窝等,至于景色美不美,不在关心之列。晚秋时节,是蚂蚱,螳螂,蝈蝈的成熟期,母体都是个个肥满。它们都会在山坡阳面和树的阳面晒太阳,蚂蚱,蝈蝈等,卵子成熟坚硬后就会把母体尾部钻进土里下籽,来年繁殖。螳螂会在树上下籽,螳螂下籽的方法别特高端,它会一边拉粘液,一边下籽,一点一点拉,一个籽一个籽排列整齐的包住,粘液风干后特别坚硬,并且美观,人们称这种籽叫簿礁。

每到秋季,孩子们就会钻进山抓蚂蚱和螳螂,那时候特别多,每次都会用树枝串好多串。
这种人与自然的和谐,已经从上世纪末开始恶化,越演越劣。
儿时的场景早以变成了回忆。
这种自然恶化,伤感的只是我们这几代人,年轻人没经历那个年代,自然不会伤感和关心失去的东西。
急剧恶化的主要因素,是来自大量的农药,化肥,农民种粮想要高产,化肥农药是必不可少的,要环保就要减产,要丰收必须会污染。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选择个人利益是无可厚非的。
今天我感慨这个话题,主要是说一下现在人的生活新趋势。随着改革开放的飞速发展,农民的观念也在改变,年轻人倾家荡产,也要挤破脑袋往城里钻,他们已经不依赖土地了。近几年诞生了个词语叫“留守”,偏远山区指留守儿童,我们这方土地叫留守老人,在家种地的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年轻人都进城了。
随着人们对环保意识的不断提高,高瞻远瞩的人早以瞄上了乡下,理由是城市空气污染,农村空气好。他们只知其一,哪知其二,他们看到的只是青油油的山,绿油油的田,他们哪里知道农田的隐形杀手在空气中漫游,他们哪里知道河流里那一只只飘流瓶中的夙愿变成了魔咒。
从开春的第一犁开始,就播下了农药包裹身躯的种子,当幼苗探头探脑张望这个世界的时刻,那只压力巨大的喷头就为它们一遍又一遍的洗脑,明里暗里的提示,一定要强势,你是来毁灭这个世界的,强者必胜。如是就有弱势群体遭遇灭顶之灾。

你别觉得我说的太夸张,你若不信可到乡下的河流看看,鱼在哪,虾又在哪?最有说服力的是麦后那茬玉米种植,大面积喷洒乙草胺后莱园子里刚爬上架的豆类,瓜果被空气中农药熏焦的嫩叶,林子里一片一片柞树枝条焦黑曲卷的叶子。
试想一下,在这个环境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哪一天不是在吸食农药侵蚀的空气。
这就是我说的主题,人啊!你们只在乎雾霾的侵袭,你渴望蓝天白云,你哪里知道蓝天白云里也有杀手。
近几年来,国家大力度环境治理,减少污染,提高生活质量,国家也从农村农药着手治理,禁止农药生产厂家生产高毒农药,药总归是药,毒总归是毒,农作物对农药的需求如人喝酒一个道理,高度酒喝半斤醉,低度酒喝一斤醉,对酒鬼来说,喝醉为止,对酒者来说,适量而止。浓与浅的量是需求决定。
所以说,城里人的思维不要走进误区,不要刻意寻求净土和世外桃源,目前来看,在我们这方土地只会是一种奢望。
要寻求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还需要国家,国民共同努力,但愿有一天,能找回原本不该消失的东西。

作者简介
陈道俊,网名追风,青岛西海岸新区人,山东省诗词协会会员,黄岛区作家协会会员,青岛子衿诗社会员,《六汪文学艺术联谊会》副主席兼副总编,青岛西海岸新区诗歌学会副会长,喜欢写作,文字朴实。作品发表于《首都文学》《奉天诗刊》《于都诗词》《大西北诗人》《现代文学》《赣雩文艺》《青島头条》等文学出版社及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