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再次归来
▓ 孙元亮
2021年6月4日上午,南京市鼓楼区回龙桥小学校长董富强先生,率领校领导班子一行四人前来我家走访,向我了解回龙桥小学早期的老校长,即我父亲的革命历史。
回龙桥小学领导班子成员看望老校长孙仲康之子孙元亮。
要谈我父亲,首先要介绍回龙桥小学的前身,即邮政储金汇业局职工子弟学校。
回龙桥小学前身邮政储金汇业局职工子弟学校珍贵老照片
回龙桥小学前身邮政储金汇业局职工子弟学校珍贵老照片
回龙桥小学前身邮政储金汇业局职工子弟学校珍贵老照片
回龙桥11号旧址
这所学校曾经是中共南京地下党的秘密联络点,其负责人朱启銮同志,是长期战斗在隐蔽战线上的中共南京地下党的主要领导人之一。南京解放前夕,朱启銮同志带着国防厅有关南京城防布署的军事情报,秘密化装,渡江北上,将这份重要情报送至合肥解放军渡江战役指挥部,为南京解放立下了大功。当时南京的一些地下工作者,以教师职业为掩护,就潜伏在这所学校里。
1991年补充修订的《中共南京市小教地下党员通讯录》
1991年补充修订的《中共南京市小教地下党员通讯录》
1991年补充修订的《中共南京市小教地下党员通讯录》
父亲孙仲康,1917年出生于四川资中县香炉山,高中学历。1948年他从邮政储金汇业局转入邮政储金汇业局职工子弟学校任教。因为思想进步,信仰坚定,由朱启銮同志介绍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父亲早在三十年代就追随父亲的八姑戈今参加革命活动了。戈今是1939年1月加入共产党的秘密党员,是当时成都协进中学的学生会主席兼任墙报委员会编辑。她欣赏父亲的文笔与正直,故经常请父亲为墙报撰写稿件,与学校里的国民党势力进行斗争。
戈今同志在延安。
戈今同志旧照
戈今同志生平介绍
1936年10月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国共两党结成抗日统一战线。1939年12月,父亲跟随戈今一行数人奔赴延安,抗日救亡。不料父亲在长途跋涉中,染上痢疾,病重无法行走,遂被人送回。
抗战期间,父亲经常去重庆新华日报社,去阅读进步书籍,并将购买的奶粉等物品,委托报社的同志转运延安,给八姑戈今结婚生育的幼儿补充营养。
解放后,邮政储汇业局职工子弟学校,改名为邮电子弟学校,党任命父亲担任这个学校的校长,1956 年该校转交地方管理,和隔壁的回龙桥小学合并,改名为南京市回龙桥小学,父亲就成了回小的首任校长。
孙仲康校长。
后排右四为孙仲康校长。
父亲身为校长,为人处事极为“方正” 。为了方便工作,他住在学校里,尽管家紧挨着学校。因为父亲年轻时得过肺病,康复之后,他特别注意锻炼身体。父亲每天黎明即起,在操场上认真地做过两套广播体操后,即在学校走廊的大型黑板上,用苍劲有力的颜体行书,逐条写下这一天全校各个部门和班级应该完成的各项任务,以便让全校教职员工遵照、监督、执行。
父亲白天上班,不是外出会,就是跑到教室听课,这是他深入教学一线进行的调查研究。他深知只有充分掌握了师生的教学情况,他这个领导,才能具有提出改进和提高教学质量的发言权。由于父亲经常下班听课,故对每个班级的状况都能了如指掌,谈起来如数家珍。他的记忆力很强,居然能叫出全校近二十个班中很多学生的名字。
父亲的日常工作十分繁忙,经常是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也不见他回家。母亲便派我到学校去催,当我推开校长室的门,经常看到的是,他正和教导主任或其它教师,在研究工作或进行交流……
孙仲康校长与家人的合影。
孙仲康校长与家人的合影。
晚上和星期天则是父亲备课、读书的时间。他的英语水平很高,能够直接阅读英文原版小说,他写的毛笔楷书,如同字帖一般端庄、那是我初学书法时用的描红范本。父亲除了掌管全校的工作,还兼高年级历史课的教学。他的历史课上得生动活泼,父亲会根据课本,补充讲叙一些历史故事,父亲绘声绘色地讲述,给学生留下深刻的印象。
孙仲康校长的部分藏书。
父亲作风正派、严以律己、公事公办、不徇私情。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从未接收过别人的礼品。唯独有一次,由于母亲再三推辞不成,勉强收下俞老师送来的几条白鱼。那时,大饥荒刚过去,副食品供应相对匮乏,我们都以为有鱼可吃了十分期待。谁知父亲回家,了解到事情的原委,非常生气。他厉声责令母亲:“不把东西送还,你就不要回来!”好在俞老师就住在我们家楼上,很快母亲就把事情搞定了。
1963年南京外国语学校成立之初,每个小学可保送两名应届毕业生免试入学。那年大妹孙兰正好小学毕业,如果父亲存有私心,完全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何况孙兰那时的成绩也很优秀,但是父亲没有这样做,这充分体现了父亲严于律己的高贵品格。
父亲对待师生,既严格要求,又体贴关心。
1963年春节前夕,母亲凭票 购买了只有春节才供应的花生糖、寸金糖、交切片等食品。看着这些对孩子充满诱惑力的食品,父亲向我们子女宣布:“大年初一,学校少先队大队辅导员要带领大队长,大队委员前来我们家拜年,这些食品要留着招待小客人,等客人们走后,剩下的你们才可以享用。”大年初一,小客人们如期前来拜年,那点食品自然都被一扫而空。事后父亲也还买了些糖果来补偿孩子们的“损失”。
有一次大队辅导员陈长明老师,因为工作之需,留校加班,到了饭点,父亲把他带回家,吩咐母亲为其下了一大海碗的荷包蛋挂面。
父亲对待学校的教职员工,均一视同仁,非常的关心。老校工方顺,其儿子学习成绩很好,由于家境困难,他不想让儿子继续读书,认为还是早点工作算了。父亲知道后,就耐心地做方顺的思想工作,要他克服困难,把儿子培养成才。后来方顺的儿子读完大学,成为其工作单位的技术骨干。
父亲住在学校的二楼,三楼是高年级的教室。有天夜里,狂风骤雨,雷电交加。有教室未关严的门窗被狂风刮得响声很大,惊醒了沉睡中的父亲,他立刻翻身下床,摸黑上楼,仔细检查每间教室,把没关上的门窗一一关好。下楼时不慎滑倒,以至腰疼多日。
由于父亲对学校工作全身心的投入,回龙桥小学的教学质量在鼓楼区有口皆碑。我小学毕业时,全班45个同学,考入省重点南师附中的就有26个同学,占这个班毕业生总数的百分之五十七。一个班级升入省重点南师附中的学生竟能有 如此之多,这不论是在当年,还是在现在,也都可算作奇迹了。
这一切源于父亲一九五三年夏季制定的一项教学改革创新方案,即班主任六年负责一贯制。
这样做的好处是:在学生六年漫漫的成长过程中,班主任可以准确把握每一个学生思想品德的动态变化,从而及时作出正向引导。这是其一,其二是,班主任根据长时间观察可以准确挖掘每一个学生的潜能,从而做到因材施教。
教学改革创新的方案,需要有人先行试验,父亲把试点班的任务交给了德才兼备的熊增华老师。恰好我是1953年秋季入小学,就进了熊老师连续任教六年的班级。熊老师平时教学认真负责,是学校里最有名望的骨干教师。她经常对外开公开课,由于她教学成果显著,曾被省长接见过,中央教育部也曾派人前来帮助她总结经验。
熊增华老师对我们班全体同学视如己出,为我们的成长付出了大量心血,她和我们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师生关系和亲人般的情谊,时间竟长达半个世纪之久。
当年父亲领导下的回龙桥小学生机勃勃,是全面落实贯彻党的教育方针的典范。
学校开展了田径、球类各项体育活动,并先后向南京市中山东路体校输送了很多名选手,仅我们一个班就培养出两名体育尖子。王继光同学后来任南京市体育局乒乓球总教练,为国家输送了很多名优秀运动员,他参加编写的全国少儿乒乓球训练大纲获得国家体育二等奖。任福麟同学体育成绩拔尖,小学毕业考进了南京体育学院附中,后来终身从事体育教学。1965年回小女子篮球队,荣获了南京市小学生女子篮球比赛冠军,为学校捧回了金杯。
另外,学校有专门的美术小组活动室,配备有写生器材和物品。指导老师祝林是受过正规美术教育的师范生。这个美术小组也出了不少人才,萧和先生后来是江苏省国画院的高级画师、江苏省高评委委员。陶嗣虎先生后来是山东省美协青岛大学美术学院院长和硕士生导师。后来毕业的黄柔昌先生是南京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国画系主任、硕士生导师。我当时也是这个美术兴趣小 组的成员,为后来终身从事美术教育事业打下了坚实基础。
陶泽如先生则是曾获金鸡奖的国家一级演员,南京艺术学院影视学院院长,江苏省电影家协会主席。陶泽如也是熊增华老师培养过的学生。
熊老师抓学生的文艺演出也很投入,每遇学校文艺演出,她都亲自指导同学编排文艺节目。熊老师对节目排练,严格把关,一不苟的工作态度,至今令人难忘。
父亲还非常重视培养学生的劳动观念。各班在校园的边角零碎地带都建有小花圃,既美化了校园,也培养了学生热爱劳动的习惯。熊增华老师还带领全班同学自己动手,铺设了一条从学校大门到教学大楼之间,长达几十米的青砖道路,为了保证工程质量铺设时,熊老师一旦发现瑕疵,即令同学返工重铺。这条道路被学校命名为“红领巾路”。对此我班同学都记忆深刻。
以现在的眼光,回顾父亲当年领导的回龙桥小学,这些鲜活的事例,也足以证实了父亲坚决贯彻执行党的教育方针,为全校学生在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上,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熊增华老师旧照。
熊增华老师旧照。
熊增华老师赠送给学生的题字。
后来,南师附中袁金华老师1959年秋季接手回小熊增华老师班上的26名新生,继续将他们培养成才。
南师附中袁金华老师。
父亲作为教育工作者,非常注重对子女的家庭教育。他经常介绍一些古典诗词和文学名著让我阅读,有些经典文章,他甚至逐字逐句地为我做出解释。每当暑天傍晚、父亲洗完澡,会躺在竹编躺椅上,摇头晃脑,用唱戏般的腔调背诵诗词,后来方知,那是古人吟诵诗词的声调,与今人的普通话朗诵不是一回事!
父亲为了培养我的阅读习惯,了解革命的历史,从学校阅览室陆续借出,有三十二本之巨的《红旗飘飘》系列革命回忆录,让我逐本阅读。父亲还向我推荐过《星火燎原》上下集、《我的一家》、《红岩》、《红旗谱》、《青春之歌》等红色文艺作品。
文革前《光明日报》经常刊登郭沫若先生赏析毛主席诗词的文章,父亲每次阅读,都会介绍给我学习。1965年春节,父亲送了我一本刚出版发行的《毛主席诗词三十七首》,这本诗集,装桢素雅,印制高质。
父亲非常关心子女的思想观念,对我们从严要求。我和弟弟住校读书,每学期都会收到父亲的来信。他在1965年元月3日给弟弟的信中写道:“以往见到你的缺点,只是简单地批评几句,对你没有什么帮助。读了雷锋日记和王杰日记之后,使我感觉到在政治上应该关心你们兄弟姐妹,所以昨天上午找你谈谈,把我平时感觉到你的缺点,对你进行了帮助。我的谈话不知对你有帮助否?我觉得今后根据需要我们应当多谈谈,这也是我的责任。”
孙仲康校长给小儿子的信。
父亲在1965年12月14日给我的信中写道:“元亮:星期天和你交谈中,了解到你近来学王杰政治觉悟有所提高,革命干劲更足了,又能自觉地进行体育锻练,体质也有所增强。你的进步使我感到特别高兴。当天晚上,我在日记里就记下来了你带给我的高兴。日记中从你联想到今天的我国青年,有这样一句话:‘古谚说,后生可畏,看今天的青年,应当说,后生可喜!’”
孙仲康校长给儿子孙元亮的信。
父亲知道我喜欢美术,尽管家里子女多,经济困难,但我学习绘画的材料是得到保障的。他还曾给我厚厚一叠八开铜版纸画页,画面的内容,是用水彩画的形式表现,中国空军飞行员驾驶战机与日宼飞机空战时的情景。画页的反面空白无瑕,正好可供我练习素描之用。每年春节临近,父亲会选一些我的画作,分別寄给一些亲戚,也算是父亲对我绘画作品的肯定和宣传。父亲还请大姑妈从浙江绍兴给我寄来一套老版宣纸拓印的《芥子园画谱》,使我学习中国画有了好的临本。我后来终身从事美术教育,应该也与此有关。
老版宣纸拓印的《芥子园画谱》
1959年夏季,父亲的工作突然发生变故。他被免去了回小校长的职务,下放到南京第十中学校办农场去养猪。我也耳闻父亲“犯了错误”,被开除党籍,当时我十分不解,心想父亲兢兢业业,学校工作搞得有声有色,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所有这一切,父亲不说,我也不敢问,彼此装得无事一般。
其实,多年后我们才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事情的起因在1959年夏季的庐山会议上,时任国防部长的彭德怀同志在中央高层会议上,针对1958年由于大跃进,浮夸风,造成了农村出现的大面积饥荒现象,曾向毛主席递交“万言书”,以期引起重视,解决问题。岂知事与愿违,彭德怀同志因向党中央反映了农村的真实情况,遭受到严厉的批判,蒙受了不白之冤。
庐山会议之后,为了揪出各级党组织内与彭德怀观点相似的“右倾分子”,全党开展了一个“向党交心”的政治运动。要求所有的党员,必须向党组织表明自己对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的真实看法。父亲本着对党的忠诚,“实事求是”的精神,向党组织汇报了他对粮食亩产万斤的真实看法。他说:“我是从农村出来的,一亩地能打多少粮食?心里还是有数的。现在报纸上的亩产量,每天都在高升,甚至已达到亩产十几万斤,这么高的产量究竟是怎么生产出来的?我始终想不明白”。
父亲按照党组织的要求讲了掏心窝的真话,却立即受到了严厉的处罚。
1962年1月,党中央在首都北京召开了七千人大会,会议纠正了前几年,我国在社会主义建设上出现的左倾错误。同年八月,党组织对父亲的问题进行了甄别,给予平反,恢复党籍,恢复校长职务。
父亲平反后,心情异常舒畅,在回校工作的前夜,父亲第一次向我敞开心扉,吐露了当年的思想感情。他说离开了党组织后,自己的思想极度痛苦,经常从睡梦中哭醒。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失去组织的信任,就是失去了政治生命,他甚至怀疑继续生存的意义,但是由于对家庭及子女应负的责任,以及对党组织的坚定信念,父亲及时打消了轻生的念头。他自认没有违反党的组织原则,且坚信党的纠错能力。父亲忍辱负重,最终迎来了党组织对父亲问题的甄别与平反。
父亲重返回小领导岗位后,并没有因为曾经有过挫折而情绪消沉。相反,他不仅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投入工作,还特别注重运用思想政治工作来处理实际问题。
1966年2月20日,我在日记中记录了父亲与我一起讨论学习焦裕禄、王杰等先进人物的心得体会。从父亲与我的谈话,可以看出父亲治理学校的工作理念。下面摘录的仅是父亲的部分讲话。
“焦裕禄同志那种对工作极端负责,对同志极端热忱的精神,和他那种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都是值得我们努力学习的”。
“作为一个领导来说,思想革命化一分,工作就有一份成绩,思想革命化两分,工作就有两分成绩,什么时候彻底革命化,什么时候工作就能真正搞好”。
“我们做思想工作一定要虚心,因为帮助别人也是同样改造自己。只有诚恳地做工作,才能做好别人的思想工作。要想自己帮助别人的话不成空话,就要有自己的实际行动做基础”。
“兰考就是因为有焦裕禄这样的领导才改变了面貌。一个学校也是这样,校长、主任、班主任这些核心领导的革命化,直接影响到下面的工作开展”……
孙元亮先生的日记(封面)。
孙元亮先生的日记。
孙元亮先生的日记。
孙元亮先生的日记
父亲不幸于1966年8月2日溺水去世,对父亲的的英年早逝,区委、区政府非常惋惜,追悼会的规格很高,区委主要领导们都来参加了,鼓楼区教育局的领导主持了父亲的追悼会。追悼会上哀乐低迴,巨大的㡈联悬掛两侧,上联是“呕心沥血育新人”,下联是“艰苦朴素传家声”。挽联高度总结了父亲的一生。
父亲的生命定格在四十九岁,这已属人生之不幸,更不幸的是,随着文革的深入,清队运动开始了,父亲生前的政治结论居然也被推翻,父亲虽已去世,还要再次蒙冤,并因此诛连家人。母亲和两个妹妹按月领取的革命干部遗属抚恤金待遇被取消。这时弟弟孙元烈南京无线电工业学校毕业,原先已确定弟弟分配在南京,待收到回小公函后,立即将弟弟的分配地点改为沈阳……
就在我们家,陷入巨大困境之时,父亲的八姑、大妹、四妹,坚信父亲是没有问题的,她们在道义和经济上支持和支援我们,帮助我们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
前面我们已经知道,父亲是在八姑戈今的引领下,走上革命道路的。
1949年全国刚解放,父亲立即写信动员其大妹孙乾文和四妹孙馨,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妹孙乾文后来在南京军事学院当文化教员,四妹孙馨后来成为了中国人民志愿军十五军军长秦基伟的机要秘书。然而,亲人之间的互相理解,和革命情谊,使她们在大讲阶级立场大抓阶级斗争的文革时期,仍然坚定地与我们站在一起!
孙乾文同志在京军事学院大礼堂前的照片。
孙馨同志(前排右)与其丈夫王福山(前排左)和战友回国后的合影。
值得庆幸的是,历史终于翻开了新的一页,十年文革结束,改革开放启动。党中央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平反了所有的冤假错案,多年来笼罩在我们头顶上的“政治阴霾”也随之一扫而净。
我们一家人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也可以大胆的工作了。母亲也重新享受革命干部遗属的待遇,寿至102岁。
今年是父亲去世55周年,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回小的领导和师生换了一茬又一茬,现在几乎已经没人知道,这个有着75年校龄的回龙桥小学校,曾经有一位名叫孙仲康的老校长,他在这所学校初创的那十几年间,为了教育事业的健康发展,不知付出了怎样的心血和代价……
今年适逢党庆百年,回龙桥小学的现任领导,通过学习党史,了解到这所学校曾经有过的一段红色校史。根据96岁的退休女教师陆秀和女士提供的线索,学校现任领导终于和我取得了联系,于是就有了本文的开头,回龙桥小学董富强校长一行4人,前来我家走访……
那天上午,回小的领导班子听取了我的介绍,翻拍了家中的老照片。临走时,董校长握着我的手,诚挚地说道:“谢谢孙老师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党课”。说“上党课”,我不敢当。但是,让现任的回小领导班子,了解了当年的老校长,是如何勤奋工作,廉洁奉公,实事求是,我想这还是很有必要的。
董富强校长与孙元亮先生的合照。
为了探寻有关父亲在回小工作的那段史料,我查找资料,还原历史,多方询问,实事求是。在这篇文章的写作过程中,触发了我对父亲所处的那个年代的回顾和思考,也让我进一步深刻地读懂了我亲爱的父亲。父亲对那三年所受到的磨难未曾向我有过半点的诉苦和抱怨,每每想到这里,我对大度的父亲立刻肃然起敬。
父亲他们那一代的共产党人,是解放前参加革命的。在那个年代投身革命,就意味着随时准备为信仰,牺牲自己的生命。他们是置生死于度外的革命者。
试想,一个为了革命理想,连生命都敢于舍弃的人,还有什么个人利益不能抛弃?为了实现革命理想,勤奋工作,积极奉献,在他们看来那是天经地义的。一个具有广阔胸怀的革命者,还 会去计较组织对自己一时的误解?还会去利用职权为自己谋私贪腐?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那些革命者,他们信仰坚定,人格高尚,活得干净,父亲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党是不会忘记自己的优秀儿女,随着回小领导班子的来访,父亲的英名又重新载入回小的红色校史,父亲作为这所学校的创始人之一,他的功绩就在于,一贯坚持党的教育方针,团结师生,开山筑基,为回龙桥小学的持续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
回龙桥小学今日新貌
回龙桥小学今日新貌
其实父亲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音容相貌早已深深铭刻在我的脑海里,他的思想才华也已融化在我的血液之中。每当我面临人生的选择,冥冥之中的父亲,总能帮助我作出最佳的选择。
这是因为,精神是可以传承的。
作者介绍:
孙元亮先生
孙元亮,1947年2月出生于南京,毕业于南京教育学院美术系。曾任南京田家炳高级中学美术教师、中教高级职称、中国民主同盟盟员,曾任鼓楼区政协五、六、七,三届副主席、曾任鼓楼区政协求知艺术学校校长、曾任《花鸟画研究》杂志主编,现任江苏省花鸟画研究会顾问、江苏省美术家理论委员会顾问、江苏省紫金书画院顾问、江苏格冠美术馆名誉馆长、民盟中央美术院南京分院理事。其代表作《秦淮胜迹图》的金属雕刻版壁画,长140米,高3.2米,被安置在南京集庆门,凤台路,秦淮河东岸。
孙元亮先生代表作品《秦淮胜迹图》的金属雕刻版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