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真爱叫看不见
文图/梁成芳
这座城市的一条麦巷里，每天中午，在一家叫“如意”的小餐馆里，总会看见一对中年夫妇在这儿吃云南的“过桥米线”。妻子是个盲人，只能靠丈夫搀扶着，摸摸索索地坐下。丈夫的左眼瞎了，只能靠右眼睛吃力地寻找位置。他的背上用一个泛黄的布袋装着一把陈旧的二胡，二胡下面吊着一个小铁盘子。他们是一对街头卖艺的残疾人。
每次来吃米线，丈夫扶妻子坐下后，就冲着里边叫道：“大碗豆花的米线，来两份。” 然后把背上的胡琴拿下来，靠在墙边，低头对妻子说：“我去拿筷子，你坐着等我。” 说完就转身到消毒柜的平台上取筷子，然后顺便付了钱，并轻声地和服务员说了几句什么话。回来坐下后，不一会儿米线就上来了，两人就开始吃。
一天中午，这一对夫妇又来吃米线。那丈夫照例搀扶妻子坐下后，大声嚷着：“大碗豆花米线，两份。” 然后放下二胡，转身去拿筷子，付钱，和服务员低声说几句话，转回来坐下，等米线端上来。
不一会儿，米线端上来了，丈夫仔细地将豆花弄碎、拌匀，然后把碗送到妻子手上，把筷子塞到她的手中：“饿了吧？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然后自己也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妻子问道：“你够吃吗？你的饭量大，匀一些我的给你吧？” 丈夫说：“不用，不用，我的也是一大碗，足够我吃了。你赶紧吃你的吧！吃完了我们还要上街去卖艺赚钱呢！” “现在不好做了吧？我知道给钱的人很少了。” “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呢。咱们现在不是还能每天都吃上两大碗豆花米线吗？”
这时，隔壁桌的一个小女孩奇怪地盯着他们看了许久，然后突然跳下凳子，跑到这对夫妇面前，冲那个丈夫说道：“叔叔，你的米线弄错了，你不是要大碗的吗？但你这是小碗的啊！他们肯定把你的弄错了，你赶紧去换吧！”
妻子愣了一下，伸手抓住丈夫的胳膊：“你刚才不是说你的也是大碗吗？” 丈夫忙拍拍妻子的手，笑着说：“对啊，我的是大碗啊！人家又不是对我说的，你紧张什么！” 小女孩站在他们的桌边，执拗地望着他们，接着说道：“不是，叔叔，我就是说你，你吃的这种不是大碗的，是小碗的。小碗要比大碗便宜一块钱呢，你赶紧去和服务员阿姨说说吧！”
整个小餐馆的人都望了过来，被小女孩提醒了的顾客们都奇怪地看着妻子面前的大碗和丈夫面前的小碗。小女孩的妈妈跑了过来，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这一对夫妇，然后拉着小女孩往回走，但小女孩却决然地挣脱开妈妈的手，跑到服务台：“阿姨，你们把那个叔叔的米线弄错了，他要的是两个大碗，你们却给他一个大碗。” “没有弄错，每次他来付钱的时候都是自己要换的。”
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的人都表情奇异地看着这一对夫妇。那个丈夫手足无措起来，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妻子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摸索着寻找丈夫的碗。她捧住那只碗，眼泪“滴滴答答”地掉到了桌上：“你一直骗我，你一直骗我……”
丈夫慌了神：“我不饿，真的不饿，你别这样，大家看了多不好啊……” 边说着边扯起衣袖笨拙地为妻子擦着眼泪……
2021.6.17， 晋中 · 山西大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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