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井冈山实地参观学习了五天,吃了红米饭南瓜汤,以及山菌竹笋红烧肉等农家饭菜。没有饮酒;只是叼空闪出队伍吸支烟。毛主席烟瘾超大,吸烟是缅怀的形式之一。
自小接受红色教育,有关井冈山的星火燎原论,朱毛会师传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等等,可以说耳熟能详。不过实地一看,感受还是又升华一截。
一、革命的最核心的发动者领导者,几乎全是家境富裕的青年才俊,理想主义者。不少人一肚子洋墨水,苦苦寻找并最终成为马克思主义信徒。什么是马克思主义?即人人平等的共产主义社会。照说共产主义理想,中国古代便有类似表述:天下大同,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固然动听,却没有给出具体实现的手段来,多数时候被统治者当作一种唬弄人麻醉人的商标口号。马克思主义给了方法,可操作、能实现,所以马克思主义被称作科学社会主义。具体说就是:无产阶级通过暴力手段推翻剥削阶级,消灭私有制,建立共产主义制度,各尽所能,按需分配,人人道德高尚。
二、在上述思想光辉照耀下,井冈山根据地官兵一致,奇缺的药品盐巴,优先供给老百姓及伤员士兵,官长的任何特殊化皆被视作耻辱而遭禁止。穷家子弟兵的人格尊严,破天荒地受到平等待遇与前所未有的尊重。因此捍卫并扩展这种制度,自然而然地成为众人的信仰。不惜生命、高歌赴死,就是坚守信仰,以此“唤起工农千百万”,终于推翻了三座大山。

三、洋理论不结合国情本土化,只会失败,不能成功。当时的中央一味照搬十月革命,醉心城市暴动。毛泽东也只能听命,率军攻打长沙。结果失败,于是上井冈山,殚精竭虑思考出农村包围城市的伟大方略。
联想文学创作也是这样,别人咋写你跟着咋写,必定没啥出息。改革开放后,外国文学作品与理论蜂拥而至。不少作家扬言借鉴、实为效颦,什么先锋小说实验文体意识流玩法,一时乱花迷眼。此类作家以马原残雪为代表,压根不顾本国大多数读者的审美习惯,如今还有哪些作品被提及被阅读呢?当然文学创作是自由的,文学方法不比政治路线错了就要导致很多无谓牺牲。文学作品不可能人人喜欢,纵然只剩五个读者爱得要死,你也便有了坚持写下去的信念,如果你甘愿寂寞的话。
登上黄洋界,则生出别样感慨来。身为写作者,我觉得创造历史固然难,但是记载历史,并能使其传播久远而成为永不淹没的历史,或许更难——纵观古今,唯毛泽东一人也。一句“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立马将井冈山提拔为天下名山!比黄洋界保卫战大得多的战争不计其数,遗憾没有天才诗文记载,便都隐没光阴尘埃不为人知了。显然,不是没啥写,而是如何写好。光华灿烂的唐朝在哪?但唐诗永在。
是否取材重大便可传世?倒也未必。张岱的《湖心亭看雪》,除去标点符号,我数了一下,全文仅158个字。所写不过片刻闲游,偶遇二客也正煮酒赏雪而已——就因为量词用得传神绝妙,便被专家捧为明朝276年里“第一文章”。如此极评,自有道理所在。根本道理是写法上精练,出新。
我好奇,又读了两遍,其句曰:“余拿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淞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中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既言“独往”,复何来“舟中人两三粒”?也许作者眼里,船夫与书童不够人吧?总归,窃以为是个瑕疵。
苏东坡即兴写过大量类似的小品文,不曾引我质疑的。当然不宜拿苏东坡来作标杆,比谁谁矮。
话题跑偏了,我要说的是,无论写大事还是记琐事,都要谨慎。一时水火无情非写不可,就该立马写出来。否则,随后没了感觉,悔之晚矣。写完了暂且放置不管,闲了再反复审阅。修订后示人,风险就小了许多。
2021年6月2日 • 采南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