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宇杯征文0582】

饿
文/曾敏林

　　土坡，土堆。土堆不大，墓碑也小。五年了，土堆上芳草萋萋，随风摇曳。范老夏与玉米为伍，冬和红薯作伴，俯瞰着田坝中禾苗的成长，稻子的青黄。范老生前要求，死后回归家乡，看着晚辈乡亲们种粮。
　　范老，当时还是范将军，第一次回家乡，那是1972年，范将军一身戎装，步履稳健地走进寨中来，身后跟着一名警卫员，还有县里和公社陪同的干部。范将军看到小学徐老师在木屋板壁上刷标语，说，我来。范将军用左手刷下了“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备战、备荒、为人民”“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等上十条标语。这天，范将军还带头唱起《南泥湾》：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
　　刷标语时，一个小学生问范将军，爷爷，您怎么不用右手写字呀？他一捋衣袖，露出那只失去了手掌的右手，说，坏了，饿坏的。
　　1942年，马鬃岭阻击战。“飞鹰队”18人，阻击日军100余人，激烈交战16个小时，“飞鹰队”弹尽粮绝。队长带着队员冲向敌军，大刀飞舞，砍、削、挑，刺，敌人纷纷倒下，“飞鹰队”也伤亡惨重。战到最后，队长和小范（即范将军），两人联手对阵日军少佐千叶金石，千叶是北辰一刀流高手，队长授意小范先拖住千叶，不要硬碰硬。没料小范几招过后，来了个拼命打法，挺刀便刺，千叶反手一刀，小范的刀贯穿千叶后背，自己则腕断掌落。
　　小范被抢救苏醒后，队长责备他，说要拖着咋不听？看看你的手，那可是机枪手的手。
　　小范一脸苦笑，说，拖个卵，我饿。
　　（580字）

作者：曾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