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宇杯·支持帖029】

周红梅的梦

文/代应坤

   弥留之际的周红梅又一次梦见自己背着长枪，行走在大部队人群中，她的前后左右是一张张笑嘻嘻的脸。

   周红梅在病床上躺了快20天了，米面不进，全靠营养液维持着。后人们知道，老人家生命的倒计时快到了。

   这天清晨，住院以来一直说不出来话的她，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声音，大儿子把脑袋贴近她的唇边，才知道，她在唱歌。

   “吃菜要吃白菜心，当兵要当解放军.....”这首她自创的歌，唱了几十年了，此刻，从她嘴里发出来，像是枝头上熟透了的柿子，尽管用力依恋，却没有了力道。

   1949年春天，一支解放军队伍南下。周红梅眨巴着双眼，好奇地站在路边看，这时一名首长模样的人在她跟前止步，说，小姑娘，想当兵吗？想当兵，跟我们走！几句玩笑话，她却当了真，一甩辫子就钻进人流中，惹得男兵女兵们笑成一团。这时，她爹喘着粗气撵上来，一把捉起她的胳膊，说，小丫头片子当啥兵？

   性格倔强的周红梅，跟爹对抗了好几年，直到公路上再也看不到部队了，她才担任了村干部，还非要当民兵营长！48岁那年，她卸任民兵营长，一段时间，她像丢了魂似的，成夜地哼唱“当兵要当解放军”，眼睛蒙上一层稀薄的雾；现在好了，她的孙女考进了军校，又进入军营。每次孙女回来，周红梅快乐的笑声，冲出房门，飘荡在村庄上空。

   我就是那个女军官，在海军部队为祖国守卫疆土。

   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屋内传出一阵悲戚的哭声。我没有哭，脱下军帽，对着她娇小却直挺的身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580字）

作者：代应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