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丈夫回来的晚上
韩刚
夜已深了,润月拉亮灯,下床到了灶间。她又给灶火眼里点着了火。一把一把往灶火眼里擩着柴火,心里想着再把饭热一下——丈夫到来的时候了,让他回来吃……
润月把锅里的饭菜重新热热。揭开锅看了看,重新盖上,自己又回到了炕上,等着丈夫回来。
夜里十点了,丈夫刘泉还没有回来。 闰月和衣躺在床上,睡在儿子身边。孩子早已睡着了。她一直在孩子身边躺着。
下午六点的时候她打过一次电话,他说晚上能回来,八点钟打过去还说他能回来。可到现在不见影儿。润月觉得刘泉好像有点不对劲了。今天中午他们去参加侄女的婚礼,亲戚朋友都围了一桌子。饭菜刚刚端上桌,刘泉就当着众人的面说:“你太不会过日子了。怎么是这样?”
要是素常眼前没人的时候,他怎么说她,她都忍了,可那么多人,她只好委屈地问:“我哪里不会过日子了?”
刘泉说:“明明家里有包,怎么今日又买了一个?这不是浪废吗?不知道钱是从哪儿来的!你!”
说话时刘泉看着润月身边的挂包。好像那包包是个怪物似的。 润月说“这是有时候带孩子出去时拿的东西比较多,感到需要才买了的么。”刘泉又说:“上次买化装品,居然要了100元的。”润月看着刘泉难看的脸色,说:“人家有两三千元的哩。我买时就怕花钱……”
这话让旁边的阿姨听见了,觉得不顺心,小声凑到润月的耳旁,说:“家里能行了就去找一份工作,自己争钱自己花,实在。”不了这句话更刺疼了刘泉,说“我早跟她说了。孩子已经大了 去找份工作,不求能赚多少。起码有个养老保险,可她就是办不成……”
润月背面桌旁的两个嫂子听见了
他们的捞道,一个低声说:“一个男人当众这么不给自己老婆留面子。如果是我,死都不要这种人。”一个说:“这个男人其实也没那么差,只是他们条件一般。又要养孩子,经不起老婆这么花。他只是嚷嚷。如果真的很差。就直接把经济卡死了。很多女人不吃社会的苦,就该吃男人的苦……”
润月听着心里实在不是个味儿,喂在嘴里的饭菜都难以下咽了。
这时润月又翻了起来。
她黑摸着把孩子身上的被子又慢慢往上拉了一下。像怕惊醒孩子似的又慢慢往远挪了一下自己。
润月眼前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孩子轻为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回响。
她心里明白:该有份事做,可是孩子已到小学三年级了,早上八点要领孩子上学。中午十一点就要去学校接孩子回家,下午两点又要领孩子上学,五点就要去学校接孩子。孩子接回来再不能离开人,还要做家务,离家远的活她根本不能去干。近处的活哪有她干的?实合她干的工作实在少之又少。前段时间她拖人找了个扫马路的。虽然早上四点多就起床上班,可接送孩子能顾得过来,而刘泉说:“你深更半夜出去干什么?又要跟男人?嫁里我有时不在,孩子谁管……”一连串的问号让她难以回答。她说“你就晚上回家呀!?”刘泉说“这二年我夜里要给孩子上自习,有时候就是回不来……”
润月知道男人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对她的捞道越来越多了。刘泉的人都好像和前年不一样了似的。她细细一想,是前年吧,从前年开始,他漫漫在变。她知道前年在他们学校调来了个胖老师,屁股很大,人脸上也好看,身子端端的,此从那个老师来不久他的男人好像就不一样了。当然光靠这点丝毫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怪处是她见了几次,刘泉和那个女人一起走路。她家在镇子上,学校也在镇子上,学校离她家并不是很远,所以这些事让她看见了几遭。当然这也算不上什么问题。就是有一次她看见他和那个老师从宾馆里出来了。这让她心里起了疙瘩。她想不通她们去宾馆干吗?如果说这些都是巧合,她们都有正当事干,那么他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哩?
润月想到这里,便顺手拿起手机给刘泉打电话:
电话通了。可没人接。

突然润月有点怕,可她又一想,现在刘泉上高中的课,有时晚上上自习,给孩子补课不拿手机也很正常。可是她又想起刘泉一句话:“微胖的女人最有魅力,我喜欢的就是微胖的那种……”可那个女老师正是微胖的那种,她前凸后翘,身子又端壮。走起路来就像手机上的模特一样。难道刘泉真和她有了瓜葛?不可能、不可能。润月摇了摇头,马上表示否定。可她不由她——她们俩去宾馆干什么?为什么总和她一起走,从么见过和其她的女老师一起走哩?
润月努力真静着自己,觉得万事不能冲动,她的这一切都是猜想,没有任何证据,这种胡思乱想本身就是错误的,即就是她想法子找到了证据,那又该如何?和他闹?闹来闹去又能闹一个什么结果?和刘泉离了,还能寻一个吗?她拖儿带女,谁愿找她哩?退一万步,就算找上了,那找上的人又怎么样?要说还不如刘泉哩?人生的啊!很长很长,谁也保证不了,在这漫长的人生路上再找一个比刘泉好——所以她千万不能胡来,应该是多多忍,多多看,多多想,多多的观察,多多考虑解决的办发,不是轻易吵闹。应该说,她是好端端的猜挤丈夫。这样没有一点好处,世间的事清总是这样那样的百端,说不定现在有,过一段时间又变化了哩?——千万做事要郑重,在一生的路上两口子不出一点点事的恐怕没有,或着说很少。就算她们两口子有了一点点事情,也是正常的,不要大惊小怪,让它漫漫消化……
润月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她有点饿。
润月知道丈夫不来吃饭了,她到吃的时候了。于是润月拉亮灯,溜下炕,到灶台跟前。
润月揭开锅,拿起筷子捡起锅里的冷饭就吃。她胡里胡涂吃了一阵,嚼了几口干馍馍。又回来睡在了儿子身边。
润月睡着,可她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又想: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工作,如果自己能争钱,刘泉一定不是这样。润月这样想着,自言自语地说:“现在实在是不能再闲呆着了。无论如何得找份事做。”----可她到底能做什么事哩?
润月突然想起了拾垃圾----现在城里有拾垃圾的人。
是不是送上孩子了就去拾垃圾?一公斤纸板板一块六。一公斤一拉挂瓶子两元五。孩子送上学了就去拾。也许是个干的,可这一天能拾多少纸板板?能买多少钱?它能混过自己的交用吗……
这时润月眼里流出了两股热啦啦的泪水,她抬起双手抹了抹自己湿润的眼睛。
润月眯起眼来,想着:睡着,睡着。

可润月依然没睡着,她以前的岁月,又从心底里不知不觉浮了上来:
那时她刚刚十五岁,正要考高中时,她妈妈病到了——又是胆结石又是子宫瘤。她在医院伺候了几个月妈妈,考高中的事就耽搁了,家里也拉了几万元的债。妈妈的身体又不好。为了让弟弟上好学,她只好留在家里干活了。一干就是七年。二十二岁的时候,本村的同学刘泉大学毕了业,本来她们一起长大。又是同班同学。初中毕业时她们就有了感情。他大学毕业后就到她家来求婚,她家没有二话,她就嫁过来了。她们的感情一直是很好的。他从来对她体贴如微,总是笑哈哈的看着她。可八年过去了,孩子都七岁了,现在他却对她的捞道越来越多。总是说她这不好,那不好,这不会做,那不会做,夜里常常不回家,给她和孩子的钱也越来越少了……
润月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摸着拿起身边的手机,拨亮一看,已到了后夜三点半,于是她眯上眼睛,坚决地说:“睡着!睡着!”
润月真的睡着了。润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润月梦见丈夫回来了,他穿的很整齐,笑哈哈的看着她,突然吻了吻她,说:“我们今天吃火锅,我买了好多菜……”润月看时,丈夫手里真的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她接过来一看:生菜、山药、桶毫、刨肉卷、排骨、油麦菜……

作者简介
韩刚,爱好文学,1985年在人民文学创作函授中心学习结业,1989年在省地级刊物上发表小说至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