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美成都人结拜兄妹
作者|青竹(美国)
没有坚忍顽强的毅力,胆敢到美国去拼?初来乍到的人都知道这四句话:第一年, 豪言壮语;第二年 ,默默无语;第三年 ,自言自语;第四年 ,胡思乱语。懦夫那敢冲在浪尖上? 在美国最能打拼 ,最团结的最能吃苦耐劳最值得赞扬的人 ,是中国在美丽坚合众国的福州人。美国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 刚来的人 ,基本上第一份工作去餐厅 ,根据不同的能力 ,做不同的工作:打杂做厨房工,做服务生一般女性较多年龄也轻,需反应快,手足麻利,能懂点英语。在餐厅工作老板会包接送包吃住,因此成了新移民的必修课。有些人由于每天超长工作十三 、十四个小时 ,长期透支, 有的得了胃病 ,有的因长期压抑患上了忧郁症 、癌症。有一个留学生年仅二十二岁 ,在芝加哥餐厅打工时,因血管破裂暴病倒在餐厅死亡。

言归正传:说说成都老乡方脑壳 ,他著的长篇小说《方脑壳怪相》获得中国通俗文学金奖,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在美八年,他边打工边写作 ,八年中他分别在美国纽约和台湾出版了两篇长篇小说, 一本《方脑壳美国行》,一本《方脑壳传奇》。当他正雄心勃勃地和同行商量拍电视剧一事 ,由于超负荷超强度的工作,不幸驾车倒在Alhambra New mark街边、突发心脏病猝死于回家途中的车内 ,享年六十六岁。被警察发现时,他安全带还横跨在肩上 。中国驻洛杉矶总领馆出示证明 ,让他在成都的妻子 ,儿女来美处理后事 ,通过二十多天的努力 ,最终被拒 。在美国因病死亡 ,在中国算是家庭大事 ,但最终他的亲人却一个也没能来到美国。
知名作家罗清鹤,笔名方老壳,还有一位成都幺妹和我,我们三人在异国他乡结为三兄妹,方老壳为哥,我比成都幺妹年长四个月为老二,因为我也喜欢文字,与大哥方老壳交流甚多,我从心眼里敬重他人品,欣赏他的才华,常常发一些小诗歌和随想短文给他,请他指点,他总是耐心热情为我建议与指教,他很乐观,极积向上,说话总是乐呵不倦。因为不会讲英语,他在餐厅打杂做洗碗工,手膀肿了,手指弯曲变形,但他从不叫苦说累,每次见面总是满脸阳光,从不会被工作压力或金钱所折服。他每周休息一天,仅管这休息一天的时间很宝贵,但他仍然热心助人,有求必应,一个新移民江苏妹不会开车,他只要有空就会开车帮她办事。江苏妹住在洛杉矶蒙市华人群成堆的地方,周边的老美早己被中国女人教坏,屈指一数生活在中国人多的老美,真没几个好东西。江苏妹四十开外,面相甜美气质优雅,被一个有妻之夫的老美以月薪四仟美元包养,老美要工作要回家,只有忙里偷闲来陪她,猜测大哥可能成了她的蓝颜知己。因为常从大哥口中听到他对江苏妹的赞赏。虽没见人,听其音,也深感大哥满心欢喜。这也不奇怪,在美国华人群中,遍地都是“抗日夫妻”搭伙为临时伴侣,女人由男人承担吃住零用开支。随着条件情感变化有的结成真夫妻,有的在国内的妻或夫到来,他们就劳燕各自飞。久而久之,这种现象成为正常,无人背后从道德上指责。
有时候我和陈幺妹从外州打工回洛杉矶,半夜三更不好找车来机场接人,就请大哥接机,他从不找借口推辞,当然与心换心,我和幺妹也会回报大哥,进馆子请吃饭,买两件衣服送大哥是常事。
他在美八年中除了工作就是写作,常常熬夜写到半夜,从来没有去过任何地方旅游,就连世界最有名的赌城拉斯维加斯开车离他的生活之地仅四小时车程,他也从未去过。记得只有一次被邀请和一个成都人在洛杉矶的从事易经风水研究的大师一起去中加州圣豁塞市参加一个中餐通讯杂志社的年会,大哥除了写书,还参加中餐通讯杂志的每期投稿,由于过度疲劳,早起赶路,出门就出车祸。还好,是对方车主的责任,车子刮伤不重,方脑壳下车处理车祸,不慎在离胯不远处把他不结实的裤子挂了个大洞,为了赶时间,他没要对方赔一分一毫就放行,他简直是善到精致。
他除了写小说,还常常投稿于北美洛杉矶中文世协会,在书刊杂志上发表。他常说:“強者来美,懦夫止步,妹子,我们回到国内,个个都是全国劳动模范。”一点不假,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两手空空,能在美国生存下去吗? 那是痴人做梦。

作家大哥在餐馆打杂以洗碗为主,三年后一个机会和他的小舅子在盛该博市合伙从菲律宾人手里买了一家洗脚店,各持一半,在亚洲人多的城市做按摩不是一份轻松工作,到脚店去享受洗脚按摩的,在这样的地方,一般去的人都是黑人,墨西哥人,越南人,菲律宾人,日本人,韩国人,偶尔也会有中国人,这些人大多是从事体力劳动者,要求大力按摩,黑人浑身肌肉粗壮如牛,手膀脚肚子有一个个健壮硬硬凸起的肉疙瘩,这些粗壮如铁棒身重三,四百磅大有人在,没有强壮的身体,想用大力气为这些人群按摩感觉太难太难,要达到满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若是一般体小力弱之人的力度即使使尽全力,也当在这些壮汉身上抠痒痒,按得不满意他们还会要求让老板换人。在美国做服务行业工作,以挣小费为主,客人稍有不满,不但不给小费也不会回头再来,没有回头客,老板自然不满意。脚浴按摩累,但不是满负荷工作,工作人员依次轮排,特殊情况老客人指名除外。
大哥因每晚熬夜写作,在为客人按摩的时候随着音乐,当客人还没进入享受舒服的入眠状态,大哥自己已浑浑然云里雾里不知点穴位按摩而是乱摩,每当这个时候,客人会发声抗议,这时他才睁大眼睛如梦初醒。他的小舅子自然牢骚满腹地说:“球名堂没得,你硬是脑壳方,跑到美国来写书,有本事挣客人$20元小费。”当然姐夫也不会让嘴,回击小舅子“你不是文化人,晓得个捶子……”久而久之,矛盾结深了,冰冻三尺,解不了冻,两人志不同道不合不利合作,分道扬镳很自然。小舅子年轻他二十多岁,谋生相对容易,看在亲姐姐份上,脚浴店全部给了方脑壳这个姐夫。作家大哥当上了脚浴店老板,除了开支剩下的钱没有在餐厅打工挣的钱多,但是时间自由,体力也减少透支,上班时间可自由支配,去帮忙服务于江苏妹就方便多了。偷腥点去肉连厂做“抽疯工作”排放骚燥液体,对他是极大的放松减压,偷腥的隐密之作,应该是山茶花耍倒贴,大哥精神肉体加上抽筋损失体力费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而且这种好逸有酬的活计天衣无缝,人不知鬼不觉,差事美到极致。

再说成都陈幺妹,嫁了个越战老兵,住在阿拉斯加,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积雪,气候相当恶劣,丈夫因患战后恐惧症,不能正常工作,除了拿不多的福利生活待遇,无其它收入,无车,无房,无子女,是美国人中的彻底四无人群,纯粹无产阶级,幺妹婚后辞去旧金山餐馆的工作,随夫去了阿拉斯加部队干酒店勤杂工作,周薪,两个人的微溥收入,租房,交车月配,水,电,气,电话,网络,生活费等,交完剩下寥寥无几。日子虽然艰辛,但能够稳定下来。可这样的日子也不长,结婚不到三年,幺妹的丈夫突然心梗离她而去,处理完丧事不久,她准备再回到华人成群的洛杉机生活,一小车东西就是她全部家当。她在成都除了会骑自行车,汽车的方向盘都不曾摸过,但在美国她竞敢从阿拉斯加开一辆越野车穿越加拿大经过西雅图旧金山一个星期的行程开到到洛杉矶。她说,上下高速路若开错了出口,再找路会浪费很多时间,虽然有GPS,稍微开快一点没注意就会开错路。人生不易,在美国更不易。幺妹到洛杉矶居无定所,在成都人唐老乡租的房子分租一小间,月付$300美金,和大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只不过大哥房费月交$180元,从来美国起就住在唐老乡这里当“厅长“(住客厅)有时候突然有成都老乡或者中国人从外州打工到洛杉矶办事也将就来住上两三天,在客厅加一个临时铺位,每晩交$8元房费。偶有这种情况,大哥会风趣的告诉我说:“昨天又来了一个“副厅长”。他以$3000元买的一个“老爷”车是从一个河南“副厅长”手里转过来的,车老小毛病不断,八缸车相当耗油。他还以为人家慷慨便宜卖给他,他总是把人往善处想。
大哥和幺妹同在一个屋檐下,他沾了不少幺妹的光,幺妹每天做菜无论好孬总会给大哥留下一些,当然幺妹不是长住洛杉机,只要找到合适的工无论在那个州都去,我们都过着美国“吉普赛奶奶”的生活,为了谋生四处奔波。一天晩上幺妹从洛杉矶市中心下班开车回住地,当车行驶到七街转弯处灯光昏暗,由于精力不集中撞墙,不幸中的大幸车毁人安然无恙。她打电话让拖车公司当晚拖走,这辆车婚后才卖的新车,车龄不到四年,刚付完按结,成都唐老乡说她刚回洛杉矶车就出事,不祥之兆……幺妹心急火燎,唐给她找了一买主$1000就被“割肉”卖了。大哥为此很生唐老乡的气,说她不安好心,嘴臭幺妹才把车卖了,这么便宜当送给人家。
大哥己去天堂近八年,每当想起和大哥从洛杉矶蒙市图书馆一起出门的时候,想机会难得,想在图书馆外合个影,看见图书馆门外一老外,当我们还没有开口,老外看懂了我需要帮助,他热情主动地为我和大哥用我的手机拍了两張合影留念。后来我看此照片大哥的确不算帅,与大哥分开后,我立刻动手删除,其实方脑壳长相还是不错,身高大概一米六六左右,脸形显方,浓眉中眼,头发黝黑黝黑还发亮,他差在肤色上,皮肤田畔色,比印度人的肤色稍黄,脸上似乎有小窝小坑不平展,牙齿稍黄,左边一颗有点撬出来,嘴皮较厚,不戴眼镜,没有文人雅士之风范,总体给人踏实憨厚朴实可靠的山板板人的形象。
我嫌大哥样子不好看,这是我虚荣自私,大哥走了留给我除了愧疚遗憾与懊悔就是再无法找回原始的合影纪念。
大哥长相虽不帅但也不算丑呀,我为什么就如此溥情,只看人貌不重人品呢? 竞然把一个中国作协会会员和美国洛杉矶华人世界作家协会会员这么优秀的兄长以貌取人,竞然把珍贵的合影照片打入海底。这事我从来没有勇气用文字揭批自己,今天之所以敢暴露自己缺点和无知,是看了北岛一篇演讲文章:“作家不仅要和世界过不去,第二要和自己的母语过不去,第三还得跟自己过不去”。他认为作家必须如此,自己和自己较劲,“这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这道防线都没有,就算是对这个世界彻底投降了,同流合污,无可救药”。而“一个严肃的作家,必须对自己的写作,保持高度的警惕和反省精神”。
我不敢有如此气概攀登作家这个登峰造极的境界,只想一吐为快,还大哥九泉之下一个歉意和求得他的包容和谅解。
一个光明坦荡的作家,无私奉献,把心灵深处最隐秘的东西毫无保留坦露于世人,无论美丑善恶敢于挑战自我,不怕世人评说,把自己的思想赤裸祼地露出水面,即使脏,敢于大胆曝光,这是一个正派作家可爱可敬之处。

在大哥的感染和鼓励下,我于二零一零年趁工作之余动笔写自己的人生经历,用两年多的时间足足写了十二万字左右,常常写成泪人,心碎,弄得自己几天几夜心雨凄凉不见光点。常常写成了疯子,一个人沉醉在傻笑中,如痴如醉;偶尔会发一些给他看,他说:“妹子,要得,要得,包在哥身上,等哥忙完这阵子,帮妹子修改,初稿修改完成,发给你,你再进行删增,定稿后,我帮你联系香港天鸟出版社为你出版。”我由衷的欣慰,庆幸有缘结识这位才华横溢的名作家,但愿早日实现我的终身心愿。
成都老乡能在异国相识,结拜为兄妹,而且还可以交流讨论写作,实属难得。彼此写到自己激动的章节,利用晚上下班或者休息天,会在手机上第一时间念给对方听,往往带有“花的麻的,带有肉香味”的一段写词,如:他写的十嫁歌:“一嫁一碗水;二嫁一碗油;三嫁小汽车;四嫁海景房,;五嫁别墅群;六嫁大官人……越嫁越风流。”我说:哥耶,你是在教唆女人多嫁多发财,这可要不得。他只嘿嘿嘿地笑,不做回应。
我最欣赏大哥特有的个性,绵柔加刚毅,折而不断,摧而不毁,刚柔并存,能屈能伸应对一切。
他的写实风格,常常揭露社会现状:成都洞子口夜总会男欢女爱的疯骚勾搭之内容,他写“下岗女工别流泪,挺胸阔步走进夜总会,又陪吃来又陪睡,不给国家添累赘。”这是他对特定时期描述的一幕生活在社会底层人群的生活状况,他的素材丰富多姿,文学源于生活,这是来源于社会低层人艳丽的粗俗文化,往往比歌颂高尚情操更加丰富多彩,更具有刺激性。每次听他一边念一边笑,他似乎也在打“打干豁嗨” 享受精神牙祭,有时候听他念,听文不见人,深深地感觉肉麻,羞得我脸红发烫,反正不是面对面的说词,我也以笑声对答,我嘴巴也不全吃素,兄妹俩不分大小都骚说荤段子,不瞒人说,人非草木 ,谁能无情?除了本质之外,免不了有自然属性,这种带二三分煽情的文段,难免不勾起身体上的微波浪涌。大哥的书写虽然有些“肉味”撒了点味精,有一天晚上通话,感觉大哥特别开心,问:你捡到金银财宝了吗?他说:“你猜。”我猜,莫非偷腥?听你欢声笑语,从未见你有过这样的兴奋劲。他坦言告诉我:“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猎,偶尔打打牙祭还是可以⋯⋯”
果不其然,理解,就算低等动物也有本性自然生理属性需要,凡是动物没有性就没生命的繁衍续承,何况高级动物的人?没有性维持夫妻生活,爱从何而谈?所以男女性爱是人类必不可少的重要生活内容。大哥再高尚正派,是人,是阳刚之气的男人,不是无血肉之躯的神。何况他是一个名家,如果不去沾点腥,活素淡寡对他的身心毫无益处,他具有丰富而激情燃烧的精神世界。有一朵美丽的“山茶花”开放于他心中,为何不是一件美美的差事?他的书中有点荤话,比起《金瓶梅》和陕西西安作家贾xx的《废都》要素净油珠珠少很多。
幸运和不幸不知道哪个先来?二零一三年八月十三日晚,大哥走了,走得那么利索和清静,他走二十一天后,由中国驻洛杉矶总领馆副总领事长亲自组织别告仪式,追掉会有洛杉矶世协会主席和成员以及成都老乡和生前好友参加,送他最后一程。他来美国第二年找律师办了特殊人才移民,但迟迟没有批准,生前没能如愿以偿,成为美国的永久居民,但命归黄泉,天堂无国界,他却由北美洛杉矶中文世协会为他买在洛杉矶开车一个半小时左右车程去拉斯维加斯的十五公路旁一个很大公墓,让他永久合法的长眠于美丽坚合众国的土地上,他六十六的人生就此打上句号。
遗憾的是,我本来一月份回国过年,四月份返美,因父亲身体原因,六月份我再次回国,一天,去花鸟市场买鲜花,下雨天不慎跌跤左脚摔成骨折,中医,西医,骨科都看了,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见好,生活自理都有小问题,三个医院互相推卸责任,告诉我是对方医院过度治疗所致。

因此,大哥九月二号的追悼仪式,我没能前往参加追思会。
后来听成都易经大师王智老乡说,在美华人去逝能享有这样的追思仪式实属难得,因为他是中国知名通俗文学作家,参加的群体有世协会主席和成员,中餐通讯杂志人员,成都老乡,生前好友⋯⋯在美国能举行这种规模与死者的告别仪式,实属隆重,这也算是对死者的在天之灵的一个安慰吧。另大哥在九泉之下能看见他生前的有情人不负他心,平时受恩惠于大哥的江苏妹,目送大哥进炉接受烈火“锤炼”成为永恒之时,伤心欲绝,撕心裂肺,哭成泪人的江苏妹昏昏沉沉有半个灵魂随大哥飘入云天,也算他灵魂有伴不算孤单。
遗憾的是大哥火化出殡之日我也没能送大哥最后一程。在成都家中他的妻子儿女同样设有灵堂供亲友追思,我因腿足不便,也没能前去吊唁。成都华西都市报,为他刊登长篇祭文,
报纸上还登载回顾他生前幽默风趣地阐述川府成都人文地貌风土人情的写作。大哥去逝日八月十三号,凑巧农历的七月初七,可能他与前世仙女有约,去天堂与她相聚。
回望过往:大哥在极端辛劳百忙之中还趁晚上下班后为我修改《生命之光》属于自传体的叙述文四万一千多字,假如不是他突然被上帝接走,坚信他若不离世,我的书就会在二零一五前问世,但人生没有假如。大哥尽心尽力地帮我,我也不是不知报恩唯利是图的小人,只要有机会有条件的情况下我也尽全力为他铺路搭桥,为实现他的梦想拍电视剧找关系。他通过我结识了我的丈夫,我丈夫给他介绍了在洛杉矶蒙市居住原台湾电影公司的导演刘焰,一有机会就会一起讨论他们关心的事宜,我丈夫也是一位多才多艺才的才子,博士生研究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文人墨客总是找同类人交友,通过我丈夫大哥又结识一位从中国沈阳来美,住洛杉机Alhambra的冰人,冰人是冰心的学生加干女儿,是写《大马路》而出名的女作家。一有机会他们就会相聚一起探讨文学创作,拍电视剧之类的打算……。
还有一个小小安慰,我儿子二零一零年夏天休假来美探亲二十天,在这二十天中,每当我们烹煮美食龙虾,阿拉斯加蠏脚川菜水煮牛肉粉蒸排骨等等都会打电话等大哥来一起共享美餐,有时候他下班太晚或者腾不出时间来,我也会为他留下一盒,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一提。虽然微不足道,对于大哥来说,由衷高兴,心里装满了喜悦和幸福感。他对生活从来没有要求,俭朴到总是去墨西哥人的跳蚤市场或者二手店买急需生活用品,生活仅管如此拮据,但他的精神世界是充实而快乐的。至今我还留着他送给我的一个他在二手店用两块美金买的一个白色手提包,虽不值钱,但情义无价。物在人非,大哥走了,留给我的是他乐观向上积极努力,助人为乐,不图回报的高尚品德。上天不长眼睛,好人命不长。

本来在写作上从来没有想过停写,但丈夫和大哥走了以后,他们俩走得那么匆忙,没有一点死亡前的迹象,他们的离去摧毁了我一切美好向往。生命如风中之烛,脆弱得不堪一击。过了三、五年后,我试着握笔,还是坚持不了写作。今年他们已经走了第八个年头,时间和心态及这一年多全球的新冠病毒感染夺走三百多万人的生命,目睹死亡无常,反而使我内心变得强大起来。从去年四月一号动笔启章,除了吃饭睡觉,打理花园之外,我争分夺秒几乎用尽全力地写呀写,现在写到伤心事很少流泪,只是再也看不见《生命之光》,只剩下《翻开泛黄的往页》,《或者我只想和你叙叙旧》的人生半自传小说,可以说我是与时俱进,废寝忘食,一边读书一边写作;可以说这八个月全力投入,一则给自己余生一个交待,二则希望我出版书以慰在天之灵的大哥。
我丈夫和大哥结为文友,他们不约而同先后离去,二零一三年六月十六号因脑溢血我的才子丈夫在洛杉矶先于大哥一个月二十七日被上帝看中而被接走,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相继去天堂,在上帝的大家庭继续做文友也不会孤独……。
可悲在美国无论暴病还是其它异外身亡,国内家人因被美拒签不能前来。一个大连男人死于车祸,也是靠朋友在美国料理的后事。
这样的情况 ,不胜枚举, 条件不允许,哪有什么亲人与亡人最后的告别仪式? 是奢望加失望 ,一句话令人心寒,一个字,惨!除非一家人都生活在美国,在经济条件许可的情况下才举行一些仪式。如果一个人在美国打拼,突然死亡,靠中领馆,好友,信徒,信仰组织出面一同处理后事,亡者都成了异乡孤魂 。

美国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就算幸运没有二十年也不能有所改变生活环境。只身在外,上不沾天下不触地,没有亲情,不讲关系,不讲可怜与同情,硬拼,同胞同是天涯沦落人。但也有少数人专吃“窝边草”,老移民骗新移民,国人骗国人,老乡背后开枪也大有人在,啥子叫同饮一江水,同是龙的传人⋯⋯?
每当国内那边的亲人生病时, 或者父母病故,因各方面的原因不能回国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 。再苦再累都不怕,就怕半夜三更接家里电话。我们在外打电话向家人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真是打脱牙齿往肚里吞。
二零零五年十二月二十八号,当得知我母亲突发心脏病去世 ,次日我上早班 ,悲伤了悲伤,工作了工作。在美国工作 ,一个萝卜一个坑 ,绝对不可能有少一个人或者多一个人可以让人轻松工作的岗位,赚美金真真实实的不易。
我在餐厅一边工作一边流泪 ,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撕心裂肺的痛 ,然后我病了 ,精神恍惚。母亲去世后的第九年我才又开车 ,有的人还没挣到钱 ,就命丢黄泉 ,成了异乡孤魂。
会有人问为什么你们不打道回府?问得好,这些人几乎都是通过国内的中介公司包装申请签证来美 的,有的是砸锅卖铁,卖掉房子 ,背水一战 ,堵死了自己的退路 ,有些是借钱来美,各种不同 ,当然也有人条件较好 ,抱着来试试的心态 ,干上一月半会儿 ,吃不了这份苦 ,就打道回府 。当来花销的钱打水漂了 ,这种情况百里有一。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选择拼 ,签证不易 ,不想以失败告终 ,一条路走到黑 。当然也有人智慧加勤奋,比预想的结果好 ,但这必定是少数 。三分靠命运七分靠打拼 ,敢拼才会赢,这是对异乡客在美国最为贴切的真实写照。
来美的中国女人们,有百分之四十能力 ,拿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拼搏 ,刚踏上这座远度重洋的海岸上 ,大部分人属于“全残”不会听 ,不会说 ,不会写 ,不会看 ,不会开车 ,没有合法的身份 ,一切都是从零开始 ,要想站住脚跟 ,谈何容易 ?成都名家方脑壳曾经说 :“来了才知道锅儿是铁打”,勇者无畏无惧 ,最后的胜利属于敢于挑战自我的人 ,救世主永远属于自己。
九十年代末二零零年,大部分都是来自于中国大陆的下岗工人 ,在海外历尽千辛万苦 ,海外的中华儿女 ,无论是留洋的高人 ,还是普通众生 ,挣的钱几乎都邮寄回国 ,供养孩子上学 ,购房 ,买车 ,在海外的几千万赤子情怀 ,在母国消费 ,同样是在支持自己的国家做出一份贡献 。
二十年前的同胞欣赏羡慕出国 ,而今我们的祖国繁荣富强 ,大家都过着衣食无忧 ,国富民安的幸福日子 ,百分之八九十的家庭都有房 ,有车 ,不和儿女居住 ,各享其乐 。农民拥有土地资源 ,比退休工人还富裕 ,社保,医保全享 ,他们享福于社会改革开放的成果。享福于国家政策 ,享福于共产党的领导 ,部分靠城边地区的农民 ,连做梦都不曾敢想的奢望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衣 ,食 ,住 ,行 ,生 ,老 ,病 ,死无忧无虑,健身 ,旅游 ,品茶 ,聊天 ,参加老年大学 ,唱歌,跳舞,打牌各其所好 ,交通四通八达 ,上天下海无所不能,现在父老乡亲们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享受着幸福美满让海外赤子们羡慕的日子。祝福我们伟大的祖国在主席的带领下 ,更加兴旺发达。
海外儿女多奇志 ,不爱红装爱打拼 ,生在海外心系祖国 ,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 ,没有远离故土的人,怎知这种思亲与牵挂的离愁别苦的滋味。
(2021.5.7笔)


作者简介:
青竹 ,1952年生。1988年自考汉语言文学五科单科结业证。本来是学经管专业,但是,偏偏喜欢文学。自青少年起就是文学爱好者,曾经在厂里报刊上常常发表文章及广播稿。于1993年开始写作诗歌,散文,在报纸上发表过数篇小诗文。后来拜了一个诗人成都星星诗刊副审编王志杰先生为师。他曾多次鼓励我在川大出版诗集,但因工作繁忙和下海经商等等事务,沒时间从事业余创作因而搁浅。1993年参加河北女子函授诗刊培训班学习,记得大概1994年春节后接到诗刊邀请去山东参加笔会,此次笔会由汪国真舒婷,席慕蓉,曹增书等人组织。因学校刚开学走不开,这次笔会没能如愿以偿。
2001年来到大洋彼岸美国,生活一切从零开始,两眼一模黑……通过努力,站稳脚跟,最终超过预想,有了一个较为理想的结果……。
去年因全人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宅家隔离有充足的时间,提笔完成一直梦想的半自传小说的终身愿望。


本期总编:静好(英国)

注: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