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作者：欧阳如一（中国）
本期主播：段爱国 （中国）
本期主编：丰车 （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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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系列间谍小说《天生间谍》第三部《商战传奇》
第二十四节
台湾老板张国光拜访了李智健的建筑拆除公司，对他的企业大加赞赏，主动提出想给发生过打斗的他和刘四喜说和说和，他也正有此意，当晚就和范刚去赴了会。
李智健和范刚穿着他们那身标配的“美国黑社会服”：一顶深灰色的英式小礼帽、一件像披风那样的海军蓝的厚呢子大衣、一双美国牛仔马靴，晚上都戴着一幅宽边墨镜，大摇大摆地走进黄金大酒店，没发现有埋伏，他们走进两个月前会过邵市长的路易十四包房，也没见到长春黑道老板刘四，却见那“王座”之上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人。
台湾老板张总赶紧介绍：“拆迁办主任刘三祥，新愚公拆除公司总经理李智健。”
有服务员上前给李智健摘下挂在身上的呢子大衣，他面无表情地和刘主任握手，问：“刘四喜怎么没来呵？”有点没把这个当官的放在眼里，他已经做好了打和谈的两手准备。
张总点头哈腰道：“今天主要是您二位见面。”
李智健说：“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就坐下，用余光看着刘主任，不说话。他发现刘主任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岁上下，和刘四虽然是亲哥俩却没有一点像的地方，刘四一看就是个悍匪，他却像个油滑的商人，总之，这哥俩都不是什么善类。
刘主任早就听说一个月前那场战斗了，特别是双方都动了枪，还撞上了鬼。他一直想看看李智健是不是三头六臂，也奇怪一脚没踩住怎么就冒出了这么一个人来了呢？见对方有点耍酷，不太理他，也不见怪，说：“说起来我们还是校友——我长你三届。那时候我也很淘气，抽个烟、打个架，往同学书包里放个赖蛤蟆、讲个黄色故事、逃个学、泡个马子、大冬天砸个老师家玻璃、啥事儿都干过。”
李智健知道对方在拉近乎，笑了，问范刚：“咱们那时候也这么玩吗？”
范刚虽然已经洗手上岸了，还是有点留恋江湖，一听就兴奋道：“哎呀刘哥，原来您是我们学长！我想起来了，那年您还带着咱们校的男生跟外校的流氓打过群架呢，片刀军刺全上，把我们吓得哟。后来听说你们受过处分就提前下乡了？还得说淘小子有出息，您现在都当上拆迁办主任了。”
张总好像感觉屋子里有点热，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其实是故意露出他胸口纹着的一朵花，说：“你们都看过港台的古惑仔片啦，我从小也不爱读书、喜欢奇装异服、耳上钻孔、身上刺青、裤子挖洞、抽烟、喝酒、打架、泡吧、蹦迪，最让老师和我老爸头疼了。”（台湾话）
范刚一指着李智健：“他也是，十五岁就失学，一个人在蛟河煤矿流浪过……”他一想，不对，他说得是华山，不是李智健，就说：“李，李总也进过十年监狱。”那口气好像说：“他也是清华大学毕业的。”还挺骄傲。
李智健听范刚向他们这么介绍自己，明白他是想替他认个同道，下面的话就好说了，把脸一拉说：“老犯儿，我和你们可不是一路人。”
见对方这么不给面子，刘主任的脸有点挂不住了，说起来他曾经是比范刚的哥哥范勇范猛更高一辈的驴马，也把脸一拉说：“听说你把长春的地痞无赖都组织进你的公司了？”又把语气一转：“这好呵，给兄弟们都找了一条出路。”又把语气一转：“黑道的兄弟们一但转入正业，那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哪！”他的脑子转弯极快，因为发现对方是个黑的白的都不怕的家伙，自己毕竟已经洗脚上岸做正业了，大小还算个官，虽然不在体制内，犯不上和这个生牤子正面冲突。
李智健发现对方并无恶意也调整过来了，说：“我的意思是我出身军人家庭，暴脾气，点火就着，到现在也臭毛病没改，这不，一月前还跟你弟弟四喜掐了一架，不好意思呵。”见风使舵是江湖人的本事，他也驾轻就熟。
“我们李总的父亲是沈阳军区副司令员高潜龙。”范刚最近才知道李总居然有这出身，就到处显摆。
“高潜龙？”刘主任立刻放下了身段，说：“我见过高腾龙，是不是你叔叔？他还间接在我的任命上说了一句话他都不知道。说起来是自家兄弟，来，服务员。”他对正在摆台的一个小姑娘说：“你先给我们哥俩倒杯酒，这就叫不打不成交。”又对他手下的人说：“你让四喜也上楼。”
说话间两杯茅台酒已经倒好，这两人按照当时的规矩——“跪一个”，就是一定要让自己的酒杯比对方的酒杯低，以示尊重。他们俩就一个比一个酒杯低，一个比一个酒杯低，最后恨不能人都跪在了地上，然后互相一拉手，站起来，大笑，一饮而尽。张总说：“这就叫化干戈为玉帛，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台湾话）这时刚好刘四喜进来，一见李智健就想跑，被他一把拉住说：“刘总。”刘四喜一抱拳：“李总。”他们俩也拿过酒杯互相“跪一个”。江湖上的事说简单也简单，一杯酒下肚这两人就成了生死之交。
菜上齐了，全是叫不上名的山珍海味。刘主任坐在主位，让李智健和张总坐在他左右，加上刘四喜、范刚和他的一个叫“张毛”的手下，十二人的台子只坐了大半面。他提议：“为了我新认识的好兄弟李总，咱们走一个。”五钱的杯大家来了一圈。张总又提议：“为了刘总和李总的合作，咱们走一个。”大家来了一圈。李智健又提议：“为了在座各位的健康，咱们走一个。”大家又来了一圈。范刚也要提议，被李智健给拉住了，按照道上的规矩还轮不到他。
刘主任三杯酒下肚眼睛就有点泪汪汪的了，说：“拆迁办这活不好干，有点昧着良心呵！”
张总拦着他说：“今天咱们不说这个。”
刘主任不胜酒量，舌头都直了：“张总你别不让我说话。”把手搭李智健的肩上说：“咱们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噢对了，你们家是高干。从建国到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中国的城市人口翻了十倍，住房增加还不到三成，你们走到长春的棚户区看看就知道了，那他妈是人住的地方吗？一家三对——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刚结婚的小两口，有的还有孩子，七口人睡在一铺炕上，那他妈的晚上还怎么办传宗接代的事儿？光复路片区，平均每人住房面积不到三平方，好多人家没厨房、没厕所、楼道里堆得下不去脚，不改造行吗？”
张总说：“我们台湾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慢慢就好起来了。”
刘主任和李智健碰了一杯酒，说：“按照现在的动迁政策，动迁户在原住宅面积的基础上增加厨房和厕所开发商是不能收‘扩大面积费’的，儿女大于十八岁就要多给一间房，儿女超过二十四岁就必须给分户，就是多给一套房，全按‘综合造价’收‘扩大面积费’，多好呵？价格只是商品房的三分之二。可你们想想，就是这样，大多数老百姓能交得起‘扩大面积费’吗？”
张总说：“是呵，有的人家就把‘房票’给卖了，居住条件还没得到改善。”
刘主任又和李智健碰了一杯酒，说：“你们说这活乍干？按照政策规定办事吧？我看一些人家怪可怜的。不严格按照规定办事吧？又侵犯了开发商的利益，我又算违纪。我今个才跟你们透个底，我没少给动迁户虚报面积。”
张总说：“就因为刘主任替动迁户说话，我们这个项目至少少挣了一个亿。”
李智健听到这里有点动容。他早就听说“拆迁办”油水大，他们可以随便往里边塞户口、虚填拆迁面积，特别是对那些政府的拆迁安置工程更是肆无忌惮——好多地方的“拆迁办”都是由地方政府牵头、由土地、城管、公检法、街道组成的临时机构，其中不乏社会闲散人等，野蛮拆迁和暗箱操作的事件时有发生，想不到刘主任还有一颗同情心。
刘主任又和李智健碰了一杯酒，说：“这还不说，政府一下就是死命令，不管什么情况必须限期搬迁拆除干净。我就对我家老四说，我当拆迁办主任，把活交给你多少人盯着？你别干了，把这活交给能干的人，这不，就遇上了我的好兄弟李总。”
张总拦住他的话头说：“刘老弟，您喝多了吧？咱们今天可不是说这件事来的。”
刘主任一摆手：“你别管我！”又自饮了一杯说：“老四，站起来！”
刘四喜看来很怕他哥，蔫头搭脑地站起来说：“哥。”
刘主任说：“你，你把你所有的拆迁业务都转给李总。”
刘四喜不高兴道：“这是钱哪，干嘛转给他？”
刘主任又找酒，发现自己酒杯被张总收了，就抢过李智健的酒来喝了一口说：“我，我说话不好使吗？你必须把工程交出来，我必须避嫌。”
刘四喜就像胸口上被人剜了一块肉，疼得不行，却不敢说个“不”字，也喝了一口酒，说：“好吧。”起身咣当一下，摔门就走了。
刘主任又找酒，发现满桌的酒杯都被服务员撤了，说：“你们他妈的我花钱都不让我喝酒？！”对张毛说：“你把那份文件拿给我。”张毛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刘主任拉着李智健和张总离席坐到沙发上，问：“李总，你干过拆迁工程吗？”
李智健说：“没有。”
刘主任打开文件：“你看，手续都是齐的。这地方会建一个长春最大的‘帽’，就是大型购物中心，就这几栋小洋楼还没拆，邵市长有令，三天以内必须拆干净。补偿款都给了，他们也搬空了，你们明天就给我拆它，记住，就得像拿下敌人的山头那么快。”
张总说：“是。”李智健却没表态，他觉得好事来得太快了。
刘主任瞪起一双醉眼问李智健：“怎么？大哥我说话不好使吗？”
李智健这时在想：“假如他真能把他弟弟的拆迁工程全给我做，我的公司很快就达到既定的规模，我创办“两劳释放人员企业”的战略目标就又推进一步了。”陪笑道：“好使，好使。”
那时候长春的饭店兴小姐陪吃陪喝和陪唱歌跳舞，叫“三陪”。一些好人家的姑娘开始只当服务员，后来看陪吃陪喝挣钱容易也就下了海；光陪吃陪喝不行还得陪唱陪跳，一些有姿色女子就入了行；既然都陪唱陪跳了，看在小费的份上这些女子与酒客之间发生点过格的事情也就正常了。这间豪华的包房里有个很漂亮的小舞池，刘主任叫来一长队穿着暴露的小姐让大家挑，李智健就挑了一个身材最好的——他又看到了曾经在长春舞坛和黛红大秀舞姿的华山，就和这小姐嘣擦擦跳到了后半夜。
李智健让范刚结的帐，和刘主任、张总搂着脖子亲密地告了别。又让司机带他去看了那一片拆迁区里的几栋小洋楼，他们发现那是几栋日据时期的小别墅，占了不小的院子，停了水电，寒冬腊月，里边已经没人住了。
开车的是杨教练，他是随时准备上楼参加战斗的，没想到有了这么意外的收获，说：“多少人想巴结刘主任呵？这几栋破房子我们明天就拆，有他罩着咱们公司不愁不发财。”
他们三个研究了一下怎么合理地给刘四喜、也就是刘主任回报就散了。
作者简介
欧阳如一，规划师、建筑师、作家、诗人。
创作了大量文学，包括小说、诗歌、电影剧本等，近作有：
一、长篇小说
1、长篇系列间谍小说《天生间谍》
2、长篇系列情感小说《生死恋》
二、自由诗集
1、自由诗集《我的神》
2、自由诗集《大海，我的爱人》
三、长篇史诗
1、长篇史诗《大航海时代》
2、长篇史诗《周颂》
段爱国（网名：老菩提/段王爷）一级注册艺术设计师。中国好声音联盟会员、大东北朗诵艺术会艺术顾问，欧震艺术团团员、黑龙江省美术家协会会员、黒龙江省摄影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剪纸研究会会员，黑龙江省艺术设计协会理事。
长篇小说《天生间谍》等演播作品在《懒人听书》上展播。曾参加《国际仓央嘉措诗歌朗诵颁奖盛典会》《首届全国“散文诗”作品音视频大赛》《普林斯顿大学文化艺术节》等交流活动并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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