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清明

文/杨秋桃

        春节过后，我就带着儿子离开了故乡。那时候天寒地冻，唯一可安身的便是在银川的出租屋。

        小区坐落在金凤区的最南边，离典农渠很近，也就一公里路程。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西门对面是所中学，每天中午我和儿子在回家的路上都可以迎面碰上成群结队的学生。他们或步行，或骑车，黑压压铺满了路面。

        行驶的汽车都会礼让行人，如果有老、弱、病、残等特殊群体走过，他们会耐心等候，如果行人止步不前，犹豫张望，他们便会在车内打个手势，请人先过。儿子最喜欢路边的共享单车，尤其是对哈啰情有独钟。而我更喜欢美团的合理高度和灵活自如。当我执意选择美团不选择哈啰时，儿子有些不情愿，他站在美团的踏板上，还不时向后张望。我会在骑行中告诉他：“喜欢是一回事，选择是另一回事”！骑车如此，做人亦如此。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跟风扬土，选择自己最适合的助力，往往会事半功倍。

      阳春三月被黄沙覆盖，凤城人民心中布满了阴霾。还未来得及收藏绽放的花朵，便被一场风沙掩去了春色。人们心中的懊恼日渐加深，对新冠病毒的厌恶也莫名加重了几分。儿子因天气的原因心情也各外烦闷，在昏天黑地中焦躁闹腾。此刻我对口罩不再如往日一般厌恶，毕竟有了它，我少吃了不少尘土。儿子对口罩的喜爱绝不亚于老公对游戏的狂热。他每天出门都会记得拿两个口罩，大的给我，小的自己歪歪扭扭的带上。如果出门后一旦忘了戴，他就会搜遍我的包和裤兜，实在没有，就会大喊大叫，特别沮丧。此时我就在想：“口罩和妈妈哪个重要”！

      习惯了奔波，儿子爱上了火车。坐上火车，他又学会了道别。大武口火车站就在洗煤厂内。每周末老公都会送我们来赶四点十六分的火车。我们会提前半个小时过来。一家三口相对无言，默默等待离别来临。舒适、干净、便宜、快捷的绿皮小火车到银川只有六站路程。一个半小时，只要四块钱。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有热水，有厕所，还有贴心的列车服务。有时我坐在火车上就在想：四块钱能买些什么？也就八两鸡蛋，两斤韭菜吧！家乡开通这趟专列，就是为了方便游子们外出打拼和归乡省亲吧！曾记得我二十出头被分配到固原。临行前把父母生前劳作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在固原工作生活了八年，没有学会一句本地方言，看见宁B牌照的车都会追着满街跑。即使嫁人生子，也从来没有放下对故乡的眷恋，每每日落，都会登上堡子山，遥望故乡的方向泪水涟涟。。。。。西大滩到了，儿子柔软的小手攀上了我的脖颈。感受着怀中的温暖，我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下了火车，还有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程才能到达租住的房子。我和儿子没有觉得一个小时有多漫长，浏览着街边的风景，将自己置身于车水马龙，任由方向盘指引前方。司机不苟言笑，乘客默默无语，只有儿子的鼾声如雷。没有人会指责一个孩子，却有谴责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庞。我脱掉外套裹紧了熟睡的儿子，心里默数着剩下的站台，希望下一站就是终点。下车后的冷风吹醒了儿子，他不情愿的从我手里接过他的书包，拖拉在地上。我扛着两个大包，拎着一个皮箱，急匆匆地走在小区的路上。此时，夜很静，没有月光，只有出租屋前的灯温馨的亮着。

        搓搓冻麻的双手，打开房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儿子雀跃着冲进了屋子，把沾满灰尘的书包扔在地板上。等我放下行李，他已经四脚八叉地躺在床上。我给花浇了水，擦掉了积攒了几天的灰尘，才想起给老公报了平安。尽管困意、疲惫席卷而来，但是儿子的晚饭是必须要做的。他喜欢吃面条，最爱凉拌黄瓜和芹菜。如果没有我的河东狮吼，他一顿饭可以吃三个小时。无论忙到多晚，我都会给他复习老师教过的课程。他最讨厌卡片认知，对画画也不感兴趣，每次在我严格的督促下完成任务，都会大哭一场。我在他面前板着面孔不予理睬，但是躲进厕所却泪流满面。在这场没有终点地长跑中，我必须逼他前行。哪怕心如刀绞，也绝不能认输。

        “当家才感柴米贵，养儿方知父母恩”。在养育儿子的过程中，我越来越深切体会到了父母生养我的不易。尤其是他们英年早逝，是我一生都无法抹去的心痛。清明是我最爱的节日。因为这一天，我们一家人才能够在贺兰山下团聚，我才可以隔着黄土拥抱我的父母。 

      今年清明，二姐提前通知我和小姐，早晨八点半就去扫墓，不然光堵车就得几个小时。老公早早起来把车擦的锃亮，我给儿子穿上了一套深色衣裤。他对我手提袋中的一串塑料菊花十分感兴趣，趁我不注意时就会拉出来挂在脖子上，嘴里还说着：“小挽花”。我拽下来放好，一会又被他拉出来挂在脖子上。几个回合下来，我也懒得再去管他。二姐夫、小外甥、我老公分别开着各家的汽车在通往墓地的道路上奔驰。我们姐妹三人急切地在群山中寻找。三十几年了，曾经的荒山已经种满了草木，曾经泥泞不堪的山路也修成了柏油马路。曾经的孤儿也有了工作，住进了楼房。我那穷苦的老父母终可以安心长眠、含笑九泉！我和姐姐说好不哭，可是远远看到那堆黄土，还是不禁潸然泪下。多想父母能走出黄土，拥我们入怀，哪怕时光收走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只要他们能活着看一眼今天的美好生活，我们就已经非常知足！

        儿子懵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也许只有他长大成人，永远的失去我后，才能体会到我此刻的心情。回首我为他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回馈父母的恩情。在我小的时候，曾经希望生命提前终结，这样就可以早点去见父母。现在我希望生命能够加长，这样就可以护儿一世周全。我想，我的父母一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只是他们斗不过生死，赢不了天命，只能归于尘土！但是我知道他们的爱一直都在，他们的恩一直未泯，他们一直都活在我的心中。

                                          2021.4.01

作者简介

杨秋桃，昵称紫雨彤。宁夏隆鼎电力有限公司职工。宁夏文联首届诗词朗诵研修班学员。宁夏朗诵协会会员、宁夏朗诵艺术学会会员，宁夏演讲与口才协会会员，石嘴山市作家协会、石嘴山市诗词学会、石嘴山市楹联学会会员。自小酷爱演讲，二十几年来多次荣获电力系统演讲征文朗诵等各种比赛奖项。2018年8月荣获宁夏石嘴山市“辉煌六十年见证新发展”演讲大赛三等奖；2019年7月荣获大武口区“时代新人说我和祖国共成长”演讲大赛三等奖；2019年8月荣获宁夏回族自治区“声音里的经典，我和祖国共成长”故事演说大赛优秀奖。6月荣获“石嘴山市首届诗词朗读大赛”二等奖。8月获全民阅读石嘴山分赛区二等奖。9月荣获“华彩六十年奋进大武口”征文大赛优秀奖。2021年1月荣获国家电网公司“书香国网 抗击疫情”诵读比赛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