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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邓泽富 和平树下
首席编审/方 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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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老家三楼住房，与几位老三届的同学一起复习数学公式（X+ Y）2A 站到B 站修建铁路钢轨差八十米，结果是修建好了，问是为什么？大家说原理是热胀冷缩节省了钢轨。之后又纷纷畅想报考哪个大学。同学们问我：“我的梦想是哪个大学？”我自信的回答是：“清华大学。”
砰！砰！砰！敲门声，拉开门我看见妻子兰云珍与一名邮递员进来，邮递员递给我一份电报是部队发来的，我一把接过来看“立即归队！”同学们都惊呆了，我妻子小兰要拿起笔，想要在电报上签字，我推开了小兰，还是我自己签收吧！这时小兰单位主任急匆匆的来了说：“邓干事，我们单位用车送你去重庆火车站。”“好啊，谢谢主任！”其他的同学纷纷告别走了，小兰“哇”的一下大声哭叫了起来，紧紧抱着我，其实我很冷静，云南边境十分复杂，越南排华、驱华、侵华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肯定是边疆有事、国家有事！作为军人只能是义无反顾冲向保卫祖国的战场！
不到二十分钟，我准备好了，带了一张母女合照的照片，紧紧抱着我几个月的女儿亲吻了几口，立即上车赶往重庆火车站。
一路上我在想团长、政委为了兑现圆我考清华大学梦，特批探亲假并延长一个月复习功课参加老三届七九年最后一届考试。记得七七年刚恢复高考，我就坚决申请报名参考，当时我是九十二团宣传队队长，政委给我谈话：“你是一队之长，你走了宣传队咋办？马上要参加军文艺汇演，我答应，明年七八年就让你去参加考试，怎么样？”唉！共产党员嘛！服从组织需要，我只能这样喽，结果呢？组织在七八年又派我去二连担任副指导员。
哇！这个二连太厉害了，是十一军学硬骨头六连的楷模标杆连。作训科副科长廖锡龙，带领工作组亲自驻连抓训，准备参加昆明军区大比武，就是与十四军比武，胜者参加均为由各大军区派出来的尖子连举行全军大比武。
哇！这么重要的工作，这次又是团长，政委做我工作，以宣传鼓动工作能力强，非你不可，又说，你把这次任务完成了，最后一届七九年无论如何肯定让你参加最后一届高考，了你考清华的心愿，怎么样？邓副指导员。首长都这么表态了，何况我是党员，好吧！我坚决完成二连比赛任务，但组织不能反悔，我报考清华大学的梦想，我读了大学，部队需要我，我坚决回到部队，好吗？团长，政委也被感动了，行、行、行，肯定满足你。
廖锡龙真是厉害，他的军事素质、个人技能、技战术是三十一师佼佼者，他刺杀本事更是厉害，连长冯平、班长崔小青，范军朝，加上郎友良和我共五人都打不过廖锡龙，原来他是大比武冠军，廖锡龙是一个有比赛就争第一的主，是特别争强好胜的领导。在廖锡龙带领的工作组和二连摸爬滚打、同吃同住、连队投弹、越野障碍、刺杀、射击、军体、突飞猛进。经过短短几个月突击训练，比赛项目科目硬是喜报连连，在七八年夺得昆明军区第一名，准备参加七九年十月份全军学硬骨头六连比武大赛。
任务完成后，团党委把我调动到政治处任文化宣传干事，并批准我探亲延假一个月复习功课，参加七九年最后一年老三届恢复高考的机会，这就是文前开始的一幕。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晚上十点赶到重庆火车站，我直奔站长室掏出电报，他立刻安排我上火车，没有座位。迷迷糊糊中到了贵阳站，我没有出站，看见一位警察，我把电报给他看了，他立即让我上了火车，在车上补票，又没座位，人山人海十分疲惫，第二天下午到了昆明，赶紧坐长途客车，二天一夜赶到了下关即师部所在地。
我刚到师部大院，就碰见同年参军的女兵罗建兴（大竹罗老红军之女），十分热情，她当头一句：“你想考清华大学没有机会了，部队准备打仗了。”我说：“明白了，国家有事，军队必担当，个人考大学心愿算什么。”我又问：“那么多机关参谋、干事追你，现在确定了吗？”她说：“确定了，等你们打完胜仗，凯旋回来请你喝喜酒。”我说：“一定啰！”正在这个时候，罗建兴说：“你们新团长、政委过来了。”我说：“我不认识啊！”她说：“我来介绍。”看见团长、政委过来，我们先敬礼，他们说：“我们都知道你邓指导员！”我说：“我是干事呀！”他们俩说：“先上车，我们回部队，在车上给你讲。”
在车上，他们商量机关干部调整，然后政委说：“邓干事，我现在正式宣布你任一营一连政治指导员。”团长讲：“你们连长陈忠义军事技术过硬，需要一位稳重、果敢、机灵的指导员为他把关，你连三个任务，一是全团前卫连，二是回撤时后卫连，三是全团需要穿插时，你们连担任穿插连任务，战斗中你们还要担当主攻连任务。”什么？什么？六连、二连是团主力连队啦！一连也是呀？团长说：“这次准备与越南打大仗，战场情况复杂多变，我和政委看好你们一连。”我赶紧说：“团长，政委，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让一连成为党委放心的连队。”
经过半天的飞驰，下午两点到达剑川县连队驻地。团长，政委直接把我送到一连，全连正准备下午搞临战战术训练，团长讲：“陈忠义，你们邓指导员到了。”敬礼！握手！团长，政委走了，连长面对全连讲：“邓指导员到了。大家热烈欢迎，巴巴掌！下面请指导员讲话！”当然啦，走马上任必须讲呀！我拉开嗓门：“同志们都看见了，云南边境上越南拼命排华、驱华、侵占我中华国土，实在让人可恨！同志们，我和全连干部战士紧紧拧成一股绳同仇敌忾，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是英雄！是好汉！咱们在战场上比比看！”哇！全连掌声雷动！连长接着说：“指导员讲的好哇！是英雄！是好汉！咱们在战场上比比看，现在临战训练，各班排要抓紧，重点练练班、组运动，进攻战术要领。”
晚上连长带着三个兵走进我房间说：“指导员，这三个通讯兵，按暂时规定，连长两个，指导员一个，你选选嘛？”我说：“打仗是大事，连长你选两个，剩下跟我。”这时一个兵说：“指导员我叫吕龙山，青岛人，连长让我跟你行吗？”我这才注意到小伙子耿直，聪明十分机灵，但还是一个娃娃兵，我说：“行啊！”
第二天召开党支部会，连长把各班长、排长情况进行逐一介绍，调整了两个班长，兵员齐装满员。韩友华副指导员汇报了战时救护抢救组，以炊事班和连部剩余人员组成，已演练多次，效果可以，陶副连长把一排、二排、三排争当尖刀突击排的决心书交上来。连长讲文书收到二十三封入党积极分子要求火线考验，火线入党申请书。
最后党支部做出几项规定要求：
一、全连干部党员在战斗中接受组织考验，发挥党支部战斗堡垒作用，带领全连打好仗，打胜仗。
二、干部党员在战斗中冲锋在前，不怕牺牲，绝不给祖国、人民解放军丢人丢脸，以身作则，奋勇杀敌，为人民立功。
三、坚决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精细组织好每一场战斗，争取全胜。
四、在战火中考察使用干部，特别考察正副班长和入党积极分子，及时批准积极分子火线入党。
五、在战斗中全连团结一心，拧成一股绳，提倡干部爱兵，士兵尊重干部的优良传统。团结齐心为党，为祖国、人民争当英雄模范立功受奖。
六、连长，指导员必须模范执行支部规定，干部牺牲、伤亡，按战时规定顺序接替职务，实施战斗指挥，执行命令由指导员宣布。
支部会议正在进行，连长接到电话说：“团政治处主任让指导员立即赶到主任办公室有任务交代。”
我进到主任办公室敬礼后，主任说：“听说你们正在开党支部会，我交代你一个团党委决定，让你代表政治处去主持后勤战时救护担架队队长杨朝义同志的婚礼。”我大吃一惊，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进行婚礼呢？主任说：“杨排长的女朋友唐老师是大竹县一名小学老师，他们打算明年结婚，但唐老师听说部队准备打仗，执意要给校长请假，赶在大战打响前一定要与杨排长完婚，团党委所有领导听汇报了此婚事，都被深深感动了，说四川妹子真好，决定和批准了她和杨排长完婚，但杨排长考虑到战场生死难测，怕给唐老师带来麻烦，死活不同意。唐老师又死活必须结婚，政治处做工作，而且组织下命令让你来主持婚礼。”
婚礼订在第二天下午两点，参加人员：大竹老乡邓国坤、张乾华（已确定转业但要求参战。直到战后分到大竹县公安局工作）、谢美权、邓如华，还有团机要参谋，就我们几个老乡干部参加。这是我一生主持多场婚礼，记忆最深、最强烈感慨的婚礼。我赶到时，老乡们正在抽烟、吃糖。他们在热烈交谈，我问你们在摆啥子龙门阵？张乾华说：“本来应该是两对结婚。参谋他们都确定结婚日子，前几天重庆女娃娃来信说，等打完仗再说。”哎！我们几个老乡面面相对（这是多强烈的对比呀！）又一起注视着唐老师。太伟大了！真是我们大竹的好姑娘啊！
几个老乡商量不等主任了，可以开始了，我脑子想临战前的婚礼就按照我的思路来（毕竟当过宣传队队长的人）。这时正巧主任到了，他与新娘新郎握手后说：“唐老师的行为感动了团党委首长，给我们参战部队带来了鼓舞，我们为四川姑娘的美好情操感动，唐老师，你真伟大！真的太好了。祝你们新婚快乐！党委决定批准杨排长延迟十天到达集结地点，我现在要赶往师部开会，再见！”
我宣布婚礼开始！拍巴巴掌！第一项请新郎新娘回答：“你们能今生生活在一起永不变心，永不分离？”他们说：“能！”我又说：“计划生育只准生一个，不管男孩女孩能否让我们六个当干爹？”他们说：“能！”又是一阵巴巴掌！第二项我们六个军人老乡祝他们新婚快乐！敬礼！庄重的军礼！然后我们把新郎叫过来，我们七个人又向新娘唐老师敬礼！这时唐老师哇哇大哭！我们几个军人铁血汉子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张乾华提议，由唐老师代表大竹几位军嫂，我们再次敬礼！唐老师哭着向我们七位铁血军人还礼！这时有很多官兵在婚房外围观，留着泪观看这场婚礼！
我们都点燃喜烟，没有任何言语。这个婚礼怎么这样呢？作为主持人的我六神无主，我一支接一支连续抽了六七支烟，从此我就是一个烟鬼了。
我在担任团前卫连行军途中，遇到了一件小事，临近云南金平一个村庄，在公路对面，一群军人嚷壤着“小陈不见了，不知跑哪儿了。”看见一个军官走过来问我们见没有见一个年轻军人，我问：“什么情况？”那位军官说：“我负责把小陈送到军部后勤，结果人跑了。”部队往前线开进，你们却把军人往后送（原来小陈是十一军军长陈佳贵老红军的儿子）。小陈，好样的！这个“逃兵”终于成功逃往了第一线！这件事情对于部队影响很大，我们都为军长和他儿子竖起大拇指。（说来也巧，小陈战后与我一起到了石家庄高级步校，又一同分在沈阳军区十三大队曹队长属下上学，后任九十二团团长）。
部队开进到集结地域，连部住在一户五口之家的王姓家里。党支部开会由连长布置战前应急训练科目。我布置战前政治工作的具体要求，掌握干部、战士的心里动态。班、排长要对战士逐个谈心，收集对参战的认识看法，提高对越自卫反击战目的意义的认识，支部要求政治思想工作要过细、再过细。
面临第一个问题：部队近三十年没有打过仗，营以下干部百分之一百没有打过仗，战士担心干部的组织指挥能力，我这个指导员心里也没底，照着电影《南征北战》的人物进行对号入座。连指导员关键时刻挥着驳壳枪大喊：共产党员跟我上！就冲上去了。我想在战斗中我就是那样角色的指挥员。没打过仗，我们也只能从电影中学习打仗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教育，反复提高敢打胜仗的决心和勇气！干部战士都嗷嗷叫，干部都抢着换冲锋枪，连长，指导员也换成冲锋枪，这些举动确实把战士们的战斗情绪调动起来了。上级发现所有部队的情况后，立即纠正，强调战斗打响后，指挥员必须在各级指挥位置上。反对干部只管自己冲锋陷阵，忘了自己的指挥职责。于是这种倾向也就克服了。
上级要求干部战士必须剃光头，南方兵尤其是云贵川的兵不愿意剃，他们说“剃光头不吉利。”总有部分人不听劝告，班长们很头疼。我和连长一碰头，连长叫通讯兵通知班、排长到连部集合，我们俩开始剃光头。班、排长一到心里就明白了，连长说：“陶副连长负责检查督查。”晚饭集合时，全连整整齐齐光头，干部要以身作则十分重要！
一天上午，司务长抱着十一只防毒气弹急救针剂回来，并讲“上级要求发给十一个干部战场上使用。”真是哪壶不开揭哪壶！连队战士就在议论越军释放毒气弹咋办呢？又没有防毒气弹的药物，这下麻烦了！原来上级只发了十一只给干部，战士没有份，唉！顿时战士们的情绪反常，个个低头不语。我在营部开会回来一了解是这么回事，我把卫生员叫来，集合部队告诉同志们，这十一只防毒针剂，是第一批发下来，不是只给干部的，我宣布所有针剂都放在卫生员这里，战场上用，干部战士人人都有份。上级会陆陆续续增加数量，保证大家在战场上防毒气弹使用。这场风波算是按下来了（说明当时物资紧张，满足不了参战人员人手一份）。
有一天，部队讨论如何预防越军竹尖地坑的事，战士们说，我们这种解放鞋底太薄了，根本没有办法。司务长是云南人，说：“云南牛皮鞋垫，再加上一层棉垫，就不容易夺穿了，可以解决一些问题。”这就是平时看电影，见美国鬼子在越南战场踩上竹尖惨叫，带来了心理阴影（实战中根本没有碰到什么竹尖陷阱）。
战前部队这些担心和反应被干部、战士一个个的军事民主会上进行讨论，多少解决了一些思想顾虑，提高战胜越南鬼子的信心，有着很好的帮助。其实当时部队多么需要一把火，把部队敢打、必胜的英雄气概提上去。
及时雨来了，军区杨司令让九十一团廖锡龙副团长带一个加强排，一个炮排，侦察连的一个班，目标是对岸越军一个连，廖副团长其实他早就侦查好了，面对越军一个连，其进攻路线、撤退路线，炮排的炮火攻击，掩护地段安排得细致周密，真是了得，谁叫他是战士们口中传扬的“战神”廖锡龙呢！他胸有成竹，带领部队潜伏在山坡树林里。一直等到中午越军开饭时间点，炮排一顿轰炸！敌人被炸得鬼哭狼嚎，廖锡龙带领着五个班的战士一顿冲锋枪扫射，硬是消灭了一个连，抓了五个俘虏，结果四个俘虏兵逃跑被打死了，只有一个活口。
这下云南方向参战部队纷纷赞扬廖锡龙副团长，打仗勇敢，整个部队士气高昂。三十一师把参战士兵全部派往兄弟部队现身说法，有位四川籍新兵说：“老子以为云贵川的人个子小，打仗起来容易吃亏，鬼火冒！越南鬼子比老子还小，不怕得！”廖副团长说：“师傅打徒弟，哪个怕哪个？”这下部队有底气，有豪气了！求战欲望大大提高，临战针对性训练效果不错。整个连队战斗情绪高涨，部队真是嗷嗷叫，战斗面貌、情绪，焕然一新，就等邓主席下达作战命令！
时间越来越临近总攻开炮时间，我们一营作为师长的拳头部队占领了攻击出发阵地，隐蔽在一个山沟里，前面是六十医院的救护站。
这时上级下达一项紧急通知，最后检查一次，干部、战士不准带有人民币，粮票及纸张。只准指导员带一个笔记本，火柴一盒，紧急情况下烧掉笔记本，开战前的气氛也就让人紧张、兴奋！
二月十七日，早上六时许，边境线上万炮怒吼！一排一排炮弹呼啸而去，在越南阵地上疯狂怒炸，整个天空一片火红，部队官兵直叫兴奋啦！一边抽着烟一边嘲笑越南鬼子，这就够你们喝一壶吧！这时就有战报传来，通报兄弟部队，十三军、十四军各一支部队在开炮前，奉杨司令的命令偷渡红河成功，抢占了越军前沿阵地，正在穿插越军纵深阵地，哇！十三军好样的！十四军好样的！
我们方向怎么样了？二营还没有突破边境阵地吗？大家正在议论，其实火炮一停，二营六连和四连就在二五九高地发起攻击，战斗十分激烈，六连指导员杨忠强、四连指导员王志义都打红了眼，亲自率连队突击排猛扑二五九高地。
突然听到六十医院传来汽车声，已经有伤员运回来了，营部通报四连长和通讯员穿透伤正在医院抢救。我和连长面面相视，言下之意，这仗才开始一个连长就负重伤。我们俩决定去医院看一下，当我们跑到医院急救室一看四连长已经牺牲了，我们俩向四连长庄重地敬了个军礼，又快速回到连队巡视各班、各排和加强分队，发现全连官兵士气高昂，求战心切，我们心里十分满意！
这场仗肯定十分残酷，必须做好为祖国牺牲的准备，我把火柴拿出来，点燃了一支烟，又把在上衣布袋里装着母女的照片点燃烧掉，我的这个动作连队战士都看在眼里，我想一个连长怎么就一下就牺牲了呢？这个是真枪实弹的战场啊！每个人必须做好勇敢牺牲的准备。
二营的边境攻坚战打的比较艰苦，没想遇到了越军重点兵力放在了边境前沿阵地，开始我们判断越军也就在边境上防守一下，主要力量放在了与我们打阵地战，游击战，上级立即调整兵力加大突击力量，下午拿下二五九高地。
团长命令一营立即出发。其实看见兄弟连队打仗，心里还真有点儿着急，连队快速通过发卡大桥进入越南境内。然听见一声尖叫“啊！”就看见友邻部队的一位排长被水雷炸伤一条腿，疼的直叫。我们催着连队赶快跑步前进，前面进入爬坡高地了。大约上山坡有五公里左右突见前面下来了一群民工，用四川简易办法，两人一组抬着往下走，战士们看见友邻部队的战友牺牲都不吱声。我一看情绪不对拉开嗓门喊：“同志们，友邻部队战友奋勇杀敌，刚才看见五位战友，他们为了祖国，为了人民牺牲！是光荣的英雄好汉，我们上去为他们报仇雪恨，向越南鬼子讨还血债，大家加油！跟紧了！”
刚刚翻过山头，陶副连长带着前卫排跑的太快了，喊他们慢一点儿，掌握行进速度。人看得见，却听不到，又没有步话机（全连只有连长一部，当时通讯工具太少，比较差劲），于是我说：“赶紧派通讯员跑步上去通知前卫排，就地等待。”连长没有听见，于是我就叫：“吕龙山，你跑步去通知。”吕龙山接到命令立即就跑上去了，这时我心里一下紧张了，一个小娃娃，我不放心啊！我就跟连长说：“我带一个班去追赶。”
追上吕龙山前面就要穿过一个小村庄，我叫：“大家小心点！”就担心是敌人炮兵拦阻地段。刚到村子中心小路上，突然越军迫击炮开火，我大喊：“卧倒！”我顺势卧倒在路边小坎沟里，只听见噗！噗！噗！三发炮弹落在路边的左侧，冒起一片尘土。真险啊！没有炸，炮弹是哑弹。我立即喊到：“兄弟们，快跑！”（这是我上战场第一次遇到危险，居然是哑弹打在我身边，否则我和一个班的兄弟也就光荣了）。我看到炮弹落地后有很大的烟尘，怕是越军的毒气弹，于是赶紧报告团长“越军打毒气弹，全团带防毒面具。”上坡路上戴着面具，行军可想而知是多么难受。
部队又前进了两公里，前面是一个垭口，突然前卫排卧倒，举枪，子弹上膛准备射击，发现下面田坎路上一个越军！三十几把枪瞄准了越军，排长问我“开不开枪？”我放眼一看，鬼火冒！什么越南侦察兵！看走路的姿势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九十一团廖副团长。我赶紧说：“听口令，所有人枪关保险！”于是我飞快直奔向廖副团长，我说：“干啥子嘛！一个副团长，警卫员也不带一个！”他说：“怕啥子嘛！”“怕啥子嘛？你还戴一顶越南鬼子的腾腾帽，你看三十几支枪瞄准你，他们都不认识你，幸好我在前卫排。”边说边到了田坎上，排长叫：“全体收枪！起立！”廖副团长说：“哎呀！还真是危险，多亏指导员你认识我，否则我就要完蛋了。”（这就是廖锡龙上将一直惦记我在战场上救他一命的故事）
廖副团长讲：“九十一团已经拿下二一九高地，解放军报上第一名陶少文战斗英雄登报了，这一带没有敌人了，你们赶紧向前运动吧。”我于是敬礼后又带着部队前进。
一连第一次战斗任务下达了，营长命令一连消灭一零四高地区域敌人，夺取攻占敌人的一零四主阵地，整个阵地就一个Y字形状。连长决心先拿下Y字形两个突出警戒高地，然后夺取一零四主阵地。一排左！二排右！抢先攻占右侧高地。
布置完，炮排占领炮击阵地，重机枪排掩护冲锋，连长一声令下，炮排开炮，三分钟后，冲锋号一响，杀声冲天，两个排一鼓作气冲上主峰，完全占领右侧高地。弟兄们高兴啊！都在尽情欢呼：“我们胜利了！”这时连长生气的大喊：“赶快分散！挖猫耳洞，防止敌人炮火反击！”调整好各排攻击位置后，我和连长运动到高地反斜面半山腰上，都拿望远镜正在观察左侧高地敌情。
突然一发六零火箭弹直接向我俩飞来，根本无法躲避。巧不巧，炮弹就在我俩一公尺前处钻入地下爆炸！炸起的尘土把我俩埋了半身。连长赶紧问我：“指导员，负伤了吗？”“没事！”我俩赶紧撤回连指挥所，我们被一班长（朱志成，四川资阳人）狠狠骂了一顿：“龟儿子连长，指导员，不在指挥位置上，你们跑到那么前面去了，如果你们有事全连咋个打仗？”我们也不好生气，只好听着挨骂。
连长把副连长喊来，夺取Y型左翼高地。战斗开始，只用一个班的兵力解决了敌人警戒人员，打死敌人两名，余敌逃跑回主阵地了。这下全力对付主阵地了，在我方高地就能观察到主阵地全貌。重机枪前移，压制敌前沿战壕，无后坐力炮也占领高地一侧，掩护突击部队，炮排校准射击目标，连长召集排长：“布置任务一排主攻，二排助攻，副连长带一排主攻，负责具体指挥，连重火器压制一零四高地前沿战壕，你再攻击。”连长布置完任务问：“指导员，你有什么意见？”我说：“ 按连长派兵布阵的指示办， 攻击要勇猛、果敢、顽强。”
半个小时攻击开始，开始还顺利就在离一零四高地前沿三十米处，突击排突然遭到一排手雷攻击，当时陶副连长腿被炸断，身负重伤，一班长牺牲。一班、二班轻、重伤八人。突击排遭受到重大打击，第一次攻击失败，撤回部队，韩副指导员带人抢救伤员。连长和我紧急商量：“一、让三排长罗思全接替副连长，一班副班长接替班长，七班长接替三排长。二、抽调八班补充到一排，保证突击排人员满员。三、陈忠义连长要亲自带突击排 。”“这条不行！”我立马制止说，又说：“该指导员亲自上。”
连长吼道：“仗才开始打。还轮不到指导员亲自带突击排。”我们俩都争得面红耳赤，大声吵吵起来！互不相让。这时文书赶紧用电话把吵架的事情报告了营教导员，教导员哈哈大笑：“吵得好！都想带突击排。”教导员又向团政委汇报，这下团指挥所也知道我们吵架了。问题是连队战士都知道我们吵架的原因，个个都说连长、指导员顶呱呱！怎么办呢？新上任罗思全副连长（贵州遵义人，战士们称他：二杆子头）赶来了，说：“你们俩谁也别争了，我刚上任，正好让我来表现一下，这个突击排本来就该我来带。”这下我们谁都不说了。
连长交代：“请示上级炮火支援，把一零四高地炸平，你们冲到二十五米时每人必须投两枚手榴弹，再占领敌人阵地，一定要看我手中的指挥旗。”罗副连长点头“明白了！”
营长来电话问：“你们调整准备好了吗？团长答应你们用师炮群支援一连夺取一零四主阵地，开炮时间由陈连长定，记住！炮击时间五分钟，炮火延伸！”
教导员又让三连送来了子弹、手榴弹及其他弹药。这样连队拼着一口气，必须用一零四主阵地敌人的血报仇。听讲一班长交代战士“伤兵俘虏一个不要。”突击排已经杀红了眼，要为副连长和一班长报仇雪恨！
一切准备就绪，连长问我：“可以开始了吗？”我点点头：“开始吧！”连长拿起电话：“报告营长，可以开始。”好哇！
炮群早在图上精确定位一顿炮火袭击，五分钟一到炮火延伸。我们阵地上的火器又一阵狂射。连长指挥旗迅速摇动，罗思全副连长端着冲锋枪，带着突击排，按着连长要求每人投弹两枚，杀气腾腾，一片杀声，一下突进一零四高地，到处是冲锋枪突突声，一排左，二排右迅速追击阵地上的残敌。
连长说：“指导员，我们也要跟进了。”于是我们连奔带跳，飞奔下山，配属分队也紧跟连部前移。连长叫：“重机枪、炮排占领一零四高地有利地形，防止敌人反扑，迅速打扫战场并报告营长完全占领一零四高地主阵地。”清点战果：缴获冲锋枪五十多只，重机枪四挺，高射机枪一挺，越南盾八千万，击毙敌人八十五人，抓获俘虏四人。战士们还缴获手表、戒指、耳环共一斤左右。从缴获物资看，这还不只是一个连阵地，可能还是敌人物质补给站，从镜子、梳子看还有越南女兵。战场上一仗打下来，最辛苦的还是韩副指导员和罗司务长（罗成达，云南人）。
连长指挥：“各排完成阵地防御，哨位明暗两哨。师工兵连配属我连分队黄献忠排长（四川大竹人，后担任贵州水城军分区司令员）负责清除一零四高地地雷。”回到连部，我们算松口气了。司务长把晚餐搞好了，兄弟们这才发现肚子太饿了，白米饭，红烧猪肉！更惊喜的是司务长弄来了很多罐头！这下战士们配属分队人人吃撑了。大叫“过瘾、过瘾、安逸、安逸。”我问司务长：“这么多罐头哪来的啊？”他说：“全是参战民工人力背上来的，云南人民真伟大！后勤保障太好了！”司务长又开始发烟人人两包，战士们高兴坏了。
晚上八点许，连长接到通知到营部开会，我说：“连长，多带一个班，路上注意敌人游击队，注意封锁线、谷口草丛。”连长说：“没得事！放心吧！”他们出发了，文书又帮我写战场日记。大约九点半左右，突然听见枪声“呯！”我和吕文龙提起冲锋枪跑出去，问哨兵“怎么回事？”就见连长背着沈海连，一帮人跑回来，赶紧把沈海连放下来。我一把接住沈海连，。抱在我怀里他胸部肚子上都是血，连长帮他包扎伤口。
笨手笨脚！连部人员还有好多兵都围过来了，看到沈海连的伤势，海连说话很吃力，脸色苍白，我看不对，紧紧抱着海连赶紧说：“沈海连我们马上送你到野战医院抢救，没事的，勇敢点，坚持住！不会有事的！”（其实我们战场离野战救护站至少三小时路程，就这个原因好多伤员牺牲），海连紧紧握着我和连长的手说：“我想.......”,“你讲，我和连长都听着呢！”海连说：“我想入党！”我立即说：“我和连长当你入党介绍人，现在就批准你火线入党！”海连微微笑了一下，拉着我和连长的手说：“这仗打完了，能不能去我老家看看我的父母？”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周围的兵也都在哭，我赶紧说：“只要活着，一定去看望你的父母。”
海连断断续续的说：“能把我的骨灰送回老家吗？”我看了看连长马上说：“海连，部队战场有规定，烈士只能进烈士陵园，这个我办不到！”海连已经昏迷过去了，连长叫八班长用软担架赶紧送营部，请军医救救海连！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海连兄弟。我的好兵，祖国人民的好儿子！江苏人民的好儿子！（当时我都不知道他是江苏哪个县的人，因为从南京军区抽调过来的兵，我连档案什么都没有见，海连勇敢上战场，直到英勇牺牲。战后我找到了海连家，扬州市宝应县柳堡镇柳堡村人，我和妻子兰云珍去拜见了海连母亲，并认下了妈妈，给他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几十年我和家人都去看他老人家，兑现战场上的承诺。有个电影《柳堡的故事》，女主人公原型就是沈海连的妈妈，现年八十七岁，是抗日老英模）。
我们连打下一零四高地后，从侧翼保障团主力消灭了班绕山地域敌人，这场仗也打得漂亮，干净利落，缴获很多冲锋枪（是由我国支援越南的，也有缺口式苏式冲锋枪）。上级通知休整两天，就在休整期间我连又发生了一件事件。到达指定区域，工兵排长告诉我们：“这块地右边约三个球场面积已经清除了地雷是安全的，大家放心。”我跟连长说：“你去忙事务，我坐在指定边界，任何人不准超越我坐的警戒线。”大家都很听话。万万没想到的事。跟随连部参战的转业干部副营长（贵州人）他急匆匆的跑过来。
我立即拦住：“对不起，副营长，我左边有地雷，你不能超越这条警戒线。”他停下来了，我就专注在写战斗日记。突然一声爆炸，副营长本想爬上上层梯田，双手一扶梯田坎，就被地雷炸翻。副连长带几个兵赶紧送到公路上。正好有空车，立即送往抢救站。六十医院紧急处理完，就用直升飞机送往后方医院（战时有规定军官副营以上，就用直升飞机送往后方医院。战后我去重庆新桥医院看他，保住一条命，双腿截肢）。
当时我和连长都想不通，干部、战士都听话没有越界的，可能副营长官比我们大吧！
上级敌情通报说：“越军三一六A师是越南军队王牌中的王牌，用一个师对付云南方面三个军，十一军当面是三一六A师的一个王牌团，十分嚣张。这个团就在三十一师进攻正面，务必全歼三一六A师这个王牌团，打出我军威风气概来。”武元甲你也不看看，看看师傅的部队，打你孙子的部队，你还能猖狂吗？等着瞧吧，把你龟孙子打趴下，你才知道锅儿是铁倒（铸）的！
休整期间，上级又从外区调来十五个兵，这下又齐装满员了，加上重机枪排、无后坐力炮排官兵总数达到一百八十多人。真正是士气高昂，齐装满员的一个加强连。连队前进到二零一、二零二、二零三高地附近。在一片菠萝地隐蔽待命。
连长从营部回来说，攻打二零三高地，由二连主攻，三连助攻，我们作为预备队。大概到了十点多，突然枪声爆发，迫击炮、无后坐力炮、重机枪全部开火，战斗十分激烈，我们都十分关心。各级都看好二连，他们是尖子连，军事技术过硬。连长、指导员都是师教导营的有名教官，肯定能拿下没问题。连队战士纷纷爬上高坡观战。
突然间，高昂的冲锋号响起一片冲啊！杀啊！喊杀声，不一会儿，枪炮声停了，我们都为二连叫好，肯定是胜利了。突然连长步话机响了，营长喊：“陈连长赶快到营指挥部来。”连长带着通讯员一路跑去。我在连队掌握部队，副连长跑过来说：“指导员，这里到处都是菠萝，我们能吃吗？”你个瓜娃子！你没有脑壳啊？我心里面这样想着，直接说：“你自己不知道处理吗？”副连长转身跑了，招手说到：“开干！”战士们砍菠萝，吕龙山几下就剥了一个给我，哇！吃的真爽快！每个人都吃了两个以上。
正在这时连长喊到：“指导员，赶快把部队带上来。”我一听不对，马上说：“大家跟我来！”立即把部队齐整整带到营部一侧，连长讲：“二连攻击二零三高地受挫，伤亡较大，已无实力再战。营长指示一连变主攻连，三连助攻，一连做好一切攻击战斗准备。”原来对面之敌正是三一六A师的一个加强连，难怪二连吃了亏。连长把班、排长，配属火器单位的排长召集开会，简单分析了“二连失利原因，从进攻路线突破口选择，班、排战术都有问题，我们要吸取教训。比如上坡走路都吃力，还吹冲锋号把自己暴露在敌人暴雨般火力面前，我们不能集结冲锋。
我们连攻击突破口选在敌人左侧两米处。”这时，教导员叫我去营部说：“这一战看你们了，要坚决消灭三一六A师这个连，把二零三高地拿下来！”“请教导员放心，我们一连坚决拿下二零三高地，消灭三一六A师守敌，为我们解放军争气争光，彻底惩罚越南鬼子！”这时就听炮兵股长（转业干部，坚决要求参战）和营长争论“师炮群轰炸二零二或者是二零三高地。”营长电话中与团长说：“就打二零二高地！”团长问：“确定了吗？”炮兵股长急了，抢过营长电话：“团长！团长我是团炮兵股长，营长报告炮轰二零二高地错了，敌人在二零三高地，炮轰敌人二零三高地才对。”
什么？什么？营长把敌我所在高地搞错了？炮兵股长肯定的说：“团长，请相信我！”这个营长怎么搞的？高地都搞错了，这多危险啊！团长又喊兰副团长确认后，团长说：“我确认了，就这么定，炮轰目标二零三高地。”不知道兄弟部队有这种情况吗？可怕啊！我真真切切地感到，作为一个指挥员，地图都搞不明白，打击目标都搞错了，那后果多么不堪设想啊！王品正临战前是二连指导员，不知用什么手段，硬要当营长，当教导员都不行。这是我太深刻的战场记忆。
我回到连队，连长已调整好了部队进攻突破口：“等师炮群炮火一停全连火器一起攻击二零三高地左侧两米地段，同时突击排运动到左侧三十米待命。二排、三排正面攻击，所有火器使劲打，吹冲锋号，所有攻击人员大喊冲啊！杀啊！但要注意人员不要起身，目的是转移敌人注意力。利用这个机会，突击班就突击上去，突击排跟进，扩大突破口，消灭阵地敌人。”听完连长布置安排后，我十分佩服连长，也深知这一仗的残酷性。
我说：“你指挥全连，我指导员也该轮到带一次带突击排吧。”连长一听就火了说：“一连怎么轮也轮不到指导员带突击排呀！”这下我和连长又互不相让的吵起来了。连队战士们又笑了，我们连连长、指导员一吵架就是争抢带突击排，所以我们连多有战斗力，跟着这样的连长、指导员打仗心里痛快！罗副连长又来劝架，你们俩谁也不要抢，我的本职就是带突击排，这会儿连长声音小了一些说：“我陈忠义，战术灵活，也机灵。
敌变我变，保证完成任务。你们放心，指导员组织重火力，全力压制左侧高地，我保证第一时间突破敌人阵地，罗副连长带主力正面攻击敌人，指导员负责巩固阵地，防止敌人拼命反扑。”架吵了，任务分工明确。我只好同意连长意见，但是又加了一句：“下一仗一定让我表现一下好吗？”连长说：“仗还得打，肯定有机会，到时我不与你吵架了。”
时间到了一点，营长问陈连长准备好了吗？“一切就绪，只等开炮。”重机枪排、炮排、无后坐力炮都进入攻击位置，突击排还纷纷多要子弹和手榴弹，一排清一色的冲锋枪。士气高昂，决心为二连报仇雪恨，坚决消灭三一六A师防御部队。连长带着突击排慢慢向前运动。师炮群一通愤怒的炮弹炸向二零三高地，炸得三一六A师没有一点脾气！炮火15分钟，炮火延伸，连属火器接着开火二分钟，这二分钟很关键，十分重要，就算打不死越南鬼子，左侧高地敌人也抬不了头。正面冲锋号响起，冲啊！杀啊！所有武器狂打。
就这时，这么点机会突击班一下就穿上了高地，十多支冲锋枪疯狂扫射，突击排趁热冲上高地，二十多支冲锋枪加三挺轻机枪，火力够凶猛了！什么三一六A师根本扛不住，连反扑都没有，爬起来就狂奔逃跑了。这时连主力也顺势冲上二零三高地，罗副连长和连长带着部队猛追猛打，“连部跟进”我赶紧招呼道，“三排打扫战场。修复工事，防止敌人可能反扑，重机枪占领射击阵地，炮排占领有利发射阵地，工兵分队负责清理地雷隐蔽炸场和炸点。”
三一六A师不是王牌吗？狗屁！狗熊还差不多。连部人员四处清点缴获物资，苏式冲锋枪就有三十多只，高射机枪二挺，重机枪三挺，火箭筒四具，战壕里到处都是敌人的尸体。我和吕龙山把敌人军官和士兵的肩章撕下来，数完尸体，我说：“三十五具。”吕龙山说：“三十六具。”哎呀！多一具少一具，不管了。赶紧叫文书上报缴获物资。在云南方向，三个军狠狠教训了三一六A师，重创了三一六A师大部分部队，是云南方向取得重大胜利战果的重要标志。
再说连长、副连长率连队狂追二公里，这时敌人迫击炮反扑，不少炸弹落在连队战士追击路上爆炸。副连长大叫：“防炮火杀伤。”说是迟，那是巧，一发炮弹飞过来，七班副班长杨双喜顺势把副连长推倒在战壕里，他一下扑过去，副连长无事，杨双喜却英勇牺牲。鉴于士兵保护干部的壮举，我向营、团部申报“战斗英雄光荣称号。”（后被军区批准为二级战斗英雄）。
连长把追歼敌人的部队带回高地，手拿半自动步枪的战士反应快，找到苏式冲锋枪就换掉，我们两仗下来，大部分战士都换成了冲锋枪，战士们那个高兴劲儿，都在骂“狗屁王牌部队！二零三高地三一六A师的连队，一样不经打。”战士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豪气，真有一股二杆子汉子的味道，看来战斗力又大大提高了！这一仗牺牲一人，伤五人，获团嘉奖。
我和连长商量赶紧收拢部队，恢复战斗序列，保持连队旺盛战斗状态，叫司务长准备晚饭，又一天没有吃白米饭了。在一零四高地上吃饭的情景又再现了，多了排骨烧土豆，罐头的数量更多了，什么红烧肉罐头、午餐肉罐头、鱼类罐头等。我们战士开始选蔬菜罐头，水果罐头，后勤保障工作很不错，打了大胜仗，司务长每人发了三包烟。
这一仗全团很吃惊，很高兴，一连这么能打都成了全团最能打仗的连队，连长指导员都不错，都为一连叫好。团党委十分满意。兰副团长告诉我一个情况：“团领导都碰头定了，也征求了我的意见。准备让你和连长直接提为一营营长和教导员，把往后的战斗重担压在你俩身上。”
我听了有点儿惊讶，问兰副团长：“这是真的吗？”兰副团长说：“一零四高地打的不错，今天二零三高地是越军三一六A师王牌啊，二连没有拿下来，团党委很吃惊，一连打的漂亮，不用你们用谁？这是枪林弹雨的战场，也是考验人才的关键时刻。”我听完后心里想，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真要为九十二团争气啊！下一步多打胜仗。这件事这段对话我没有给连长讲（直到今天）。
晚上九点多，连队准备高地上过夜，安排好哨位，我们正准备休息一下，今天实在太疲惫了。突然见营部通讯班长急忙跑过来：“陈连长，营长、教导员叫你跑步到营部接受任务。”赶紧随班长走了，你们看吧。有任务都叫军事干部去了，人家《南征北战》电影中都是军政主管，一同去接受任务。这两仗我掌握部队任务都不清楚，反正连长回来要传达的。文书打着手电筒用纸箱箱撕下来的纸板子，在上面演算初中数学题，背数学公式。
我一下来了情绪了说：“文书仗打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复习功课，准备考大学呀？”文书回答：“指导员，你一心想考清华，我们都知道，要不是打仗，你老三届的肯定成功。”我问：“你想考哪所大学？”文书说：“我想考云南大学”（战后文书等昆明籍三名战士把去陆军学院学习提干的名额，推让给农村籍的战友。后来他如愿考上云南大学，一直在云南省林业厅工作）。
我们正谈着火热，通讯班长又跑过来：“邓指导员，教导员叫你马上去营部。”“什么任务啊？这次也叫我去接受任务了”我心里想着。我赶到营部，只见连长正在和营长发牢骚“我们连太疲惫了，这个任务不能让其他人去啊？”兰副团长简单说：“军首长得到内部情报，越军一个加强营明天要偷袭团、师、军指挥所，三级机关现在在一条线上。左侧大崖沟，现在唯一一条小路，龙山丫口必须要一支部队防守。只有一营离此丫口最近，必须尽快派部队抢占龙山丫口。”
连长没想通，哇！这么紧急！这么重要，怎么连长还在跟营长讲条件呢？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我心里十分清楚，军情战斗大于天，必须坚决执行命令，完成任务。教导员一直跟团梁政委通电话，突然教导员喊：“邓指导员，梁政委让你听电话。”我接电话：“政委好。”梁政委很生气，直接问我：“你能不能接替连长指挥？”我一听知道政委下文，我马上说：“抢占龙山丫口的任务，我们一连保证按时赶到，坚决完成任务，请团党委放心，相信一连。”
我跟连长说：“我们马上带前卫排出发，老陈，你在后面掌握部队，带主力跟进。”我向营长借要了营部通讯班长（他懂军事地图，带路不会迷路）。我带着二排和副连长向丫口方向飞奔，班长说：“指导员，丫口距离不远，也就七公里左右，白天两小时。晚上就麻烦点。”我说：“你到前卫班，一定不能迷路，争取时间啊！”
刚开始还可以，走了三公里山路，后来速度越来越慢，战士们张着嘴哈气，白天打了一下午仗，十分疲惫，人人口干舌燥，多想喝口水啊。天助我连，山沟路下听见有哗哗流水声，排长建议：“指导员，现实情况必须解决喝水，反而速度还可以加快，我们下去装满水壶再赶路。”副连长也同意，我说：“要得，赶快找水！”
在一个山沟里，漆黑夜里找不到东南西北。我急了说：“通讯班长，赶紧用指北针确定方位，把部队带上去，完成任务，我给营长、教导员为你报请三等功。”幸好这位班长把部队带出山沟，直奔丫口目标，大家喝了水，又尽头十足，正在赶路，连长带着主力也追上我们，我真正松了一口气，我说到：“连长，你指挥部队加速前进。”
经过三小时急行军，赶到丫口阵地，搜索完区域没有发现敌人。连长迅速把炮阵地安置好，二排、一排分别负责丫口左右突前山尖口，重机枪负责丫口正面，背后放预备队三排。专门派出五百米、三百米、一百五十米放三段，共六个暗、明双哨，根据地形阵地环境，我们俩判断，别说越军一个加强营，就是来一个团，凭一连战斗力，绝不放一个敌人，通过丫口，我们也是一个加强连啊！全连百分之八十都换成了苏式冲锋枪，弹药充足，小儿科，越南鬼子来吧，让你们再尝尝师傅解放军的铁拳吧！营长向三级指挥机关报告了，丫口防御阵地布置概况，乔师长说：“有一连守住我完全可以放心了！”
第二天，营长指示：“一连守好丫口阵地，严防越军偷袭，一有情况。我随时派部队增援你们。”我和连长两人席地而坐，我说：“连长同志，我以支部书记身份，与支部副书记正式谈话。”“连长同志你人品好，军事素质过硬，作战勇敢，战术灵活，亲自带突击排，攻克二零三高地，战果很好，全团都在传扬一连战功，你战场上获立三等功，战士们都说跟着这样的连长、指导员打仗心里踏实，越来越想打仗。但是，听教导员讲，连长同志你昨晚上是第二次违抗命令。
政委与我通电话，你也听见了，意思你很明白，这是流血拼命的战场，不是国内平时训练，这个错误性质严重，战场上指挥员违抗命令是什么后果，影响极大！拖累连队干部、战士用生命鲜血换来的战斗荣誉，你要在支部会上做深刻检讨，要向全连军人大会上做检讨，接受上级组织的任何处理。”
连长十分内疚说：“虚心接受支部书记的批评帮助，坚决改正违抗命令的错误，坚决打好以后的仗，我保证不会再犯了。”这次谈话，是党支部第一次，也是九十二团仅有的发挥了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我把谈话情况报告了教导员，梁政委表扬：“一连党支部战斗堡垒作用强，发扬光大，打好接下来的仗。”后来又受到师政治部通报表扬。
时间又过了两天，部队向封土省界方向进攻前进。三营接到攻打封土外围的支撑点高地。战斗进行十分激烈、残酷，接连三次炮轰，三次攻击冲锋都未攻克高地。团长命令一连从高地侧后迂回强攻敌人。连长带三排、无后坐力炮炮排和炮排，到达后侧一顿猛烈打击，高地敌人立刻慌了。
分散、牵制敌人的防御能力。作战参谋亲自带领七连，一鼓作气拼命拿下了高地，涌现一位战斗英雄，参谋英勇负伤（他的伤太巧了，在越战上仅此一例，把他的生殖器从中打断一截），战后他的妻子坚决要离婚。团政治处主任调动了团里家属们再三做工作都无效果。主任伤感的说：“这是一次失败的政治工作。”还有四连连长妻子怀了烈士的孩子，坚决要把孩子拿掉改嫁，团首长急了，劝说为烈士生下小孩，但结果也失败了，这两件事在九十二团影响太大了。
封土外围所有支撑堡垒均被十一军几个师通通拿下，军长的意图。等杨司令下达命令。十拿九稳攻克封土。我们营占领云峰高地一线，一连最南边占领阵地。连长现在指挥得心应手。果敢胆大。把两个步兵排放在突前位置。视野开阔。把连重火器放在小山头一侧摆开架势，准备好好干一仗。等了整整一天，主攻部队攻城开打，一顿狂风暴雨的炮火覆盖，攻击十分顺利。我们还以为要跟越南鬼子打巷战呢，是我们把越南估计太高了，就战场上碰到的越军包括三一六A师，什么王牌中的王牌，在我们眼里是酒囊饭袋，简直不配徒弟资格！
连队士气高昂，仗越打越有信心，战士们抽着烟，谈笑风生，与开战前判若两种精神面貌，我真为连队骄傲！自豪！在这个世界上，哪个怕哪个！战报来了。封土被攻克了我们这个拳头预备队，又没戏了。缴获敌人大量战备物资大米、花生米、油料、铁铲等被服物资（这都是我国支援越南抗美物资，麻袋上印有鲜红的“中国”二字，忘恩负义的小儿，可恨之极）。打仗了二十多天，深入越南境内达到四十五公里左右。听上级讲广西方向正准备攻打凉山。
我和连长在阵地指挥所，谈到二次补充连队的外军区调来战士的战斗表现，找时间分别与他们谈谈话、交交心。突然看见两位越南中年妇女背着柴火，从部队旁边经过，副连长警惕性很高，带四个战士彻底检查一遍，发现没有情况，我叫司务长，把缴获的越南盾送给他们一大捆，估计上千万盾吧！两个妇女笑嘻嘻的对我们作揖“谢谢了！”（四十年来经常听见传闻讲：反击战时，不少战士被老人、小孩、妇女偷袭，挨一刀或被拉响手榴弹，吃亏云云。反正我在云南方向部队并没有碰到这类越南民兵。又说我军八个女兵被越军抓去捆绑被挂在树上等等，反正云南方向没有，不知广西方向了。
女兵在野战军当时也只有师以上医院才有几个女兵，可能吗？那就是越军攻占了我方师以上指挥机关或者野战医院了，我们可是从未听说过。不少人说，反击战时我方伤亡惨重云云。其实你到烈士陵园数数烈士墓碑，再按进攻方阵亡1:5伤的比例计算一下，不就得出参战部队伤亡大概数目了吗？）
吃过晚饭后，连长接到营部通知，一连作为后卫连二十分钟后开始撤离高地。我一听叫三排长派人通知炮排长，15分钟后带炮排撤下来，准备转移。排长答应：“我马上派人去传达命令。”各排都接到了命令，连部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撤。
全连撤到山下小路上，我和连长正清点人数。咋不见炮排呢？我们一下紧张了，不可能把炮排丢掉了。赶紧叫三排长（攻打一零四高地战场提升的排长），“你派人通知炮排长下撤了吗？”排长回答：“我派了一个兵去通知的。”“把那个兵叫过来！”一个贵州籍的兵“天黑，我一个人有点害怕，我就跑回来了......。”
什么？什么？我和连长都明白了，炮排还在山头阵地上，没有得到撤离阵地命令，他们是不会撤的。连长说：“我去接他们。”我激动地说：“这次你不要争了，该我指导员表现表现了！”我立即宣布：“撤掉三排长职务，九班长接替三排长指挥。七班再加强两挺轻机枪，随我返回阵地接回炮排。”连长说：“指导员，把步话机带上，若有越军追兵，直接跟营长联系。连队在此等候，若有追兵你坚决狙击，我立马带两个排，从高地左后侧包抄，两面夹击，消灭追兵。”“好的，就按连长说的办。”
带着七班飞奔上山，我叫大家坚持，咬咬牙，早一分钟到达，炮排就安全一分钟。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头和体力，接近阵地还有五百公尺，我叫大家做好战斗准备。班长高喊：“炮排长，指导员来接你们了。”炮排下来，见到我和七班全体战士都流泪了，我问炮排长（朱志春，四川人）有什么情况吗？排长说：“五百公尺处有敌人侦查兵。发现有电筒闪动，肯定有追兵。指导员你们不来，我已经准备叫炮排用迫击炮揍他们。若被包围，我们就与越军同归于尽。”“好样的！这才像一连的兵！
就是敌人来了一个连，我有十几支冲锋枪，三挺轻机枪，加上你们炮排火力，连长准备用两个排包抄，就地来一个歼灭战。”看样子敌人不敢靠近，我命令炮排先走，我和七班断后，一边回撤，我用步话机向营长报告：“炮排安全带回，正在归队。”见着连长，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指导员，好样的！（这件事情我和连长都很后怕，要是丢了炮排二十多号人，我们都得上军事法庭，就是枪毙十次也不冤啊！）这件事发生，我们果断处置，没有酿成不可饶恕的后果。这是我在军旅生活中永远不会忘记的事，多险啦！每每想到这件事就十分想念炮排长。（四川人，战后四十年未见过面，不知如何联系）。
一营到达师长命令的指定位置，配属九十一团，围歼越军一个营盘踞的据点。一连定为第一个助攻分队。我正和九十一团参谋长（傅忠成。是我们一营老营长战前调九十一团。）敬礼！问好！廖锡龙副团长来了，战场上见着格外亲热，见我带的一连生龙活虎！士气高昂！十分高兴的说：“这是搂草打兔子，再消灭越军一个营，三营已经攻上去了，正在追歼敌人。抓俘虏，打扫战场。”廖副团长笑笑又说：“预备队，轮不到你们上了，真遗憾！再打一仗多好啊！”我和廖副团长摆着龙门阵，又讲着部队要准备撤军了。
突然看见几辆军车，车上全是越军俘虏，手脚都用铁丝捆着，每辆车上有几个战士押着。有一个俘虏大喊：“我是华侨。”一个兵用枪托砸他一边说：“我打的就是你这个华侨。”另一辆车上押着七八个越南女兵。（仅云南方向就俘虏两千多人）。
说来也巧，连队附近有一群越南村民在围观连队，也在看押送俘虏的军车。罗副连长几人在审察几个越南村民，审问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就赶他们赶快走开。其中一个人身体状态很不像村民，我就叫通讯兵把他带过来，廖副团长说：“十有八九是越军侦察兵。”我叫人立即将他押送到团部进行突击审问。结果他就是越军的侦察兵，他的任务侦察我军撤军路线，察看押送了多少越军俘虏。”巧吧，我和廖副团长就这样共同抓获了一个越军侦察兵。
回撤命令下达，九十二团作为十一军后卫团，一营作为后卫营，理所当然一连是全团的后卫连。任务：其一、狙击歼灭尾随敌人；其二、掩护保障喷火器连、工兵连炸桥、炸房（民房除外）；其三、保护车辆运输缴获的大量战略物资。连队战士们真兴奋了，看见一辆辆装满缴获物资汽车通过，看见一幢幢房屋被毁掉，一座座桥梁被炸掉，一直到国境线。工兵连长前来感谢后卫连对工兵的保护，任务圆满完成。连长说：“你们工兵够狠了，仓库用喷火器烧了，建筑物炸平了，桥梁一座座炸干净了，越南穷兮兮的样子，20年也恢复不了。越南孙子，再不老实，等第二次碰见我们肯定在河内市见了。”
连长集合连队和配属分队，他说：“我们连队圆满完成了对越自卫反击作战的各项战斗任务，胜利凯旋，回到祖国大地。下面请指导员代表党支部对全连和配属分队官兵做政治结论讲话。”热烈巴巴掌......!“一连同志们！配属分队的战友们！在为了完成邓主席、党中央、中央军委、各级党委首长交给我们对越自卫反击作战的各项光荣战斗任务中，同志们不怕流血牺牲，前仆后继，奋勇杀敌，勇往直前，没有一个胆小怕死的软蛋，都是浑身是胆的英雄好汉！你们都是祖国人民的好儿子！是解放军的优秀战士！真正的好男儿！你们无愧祖国人民！无愧家乡父老！无愧牺牲的战友！你们都是自卫反击战的英雄好汉！”长时间的巴巴掌......!
部队撤回国内， 战后政治思想工作凸显重要，干部、战士整天少言寡语，都在给家写信报平安喜讯！不少战士想起牺牲战友，都在流泪抽闷烟。上级通知部队休整三天，整理个人卫生。第四天，全团集合到金平烈士陵园，缅怀牺牲的烈士战友。团长、政委讲话：“各连队分开， 仰拜、缅怀全团牺牲的烈士战友。”我们连拥到大门内右侧第一排的烈士墓碑前，当看见杨双喜、沈海连、一班长（朱志成）墓碑时，都忍不住失声痛哭，我和连长也止不住留下了串串热泪，整个烈士陵园全是铮铮硬汉们在喊叫着战友们的名字，放声悲哭。这也是一个月来战友们宣泄压抑已久情绪最好的场地。
司务长集合全连开晚饭，虽然饭菜十分丰富。战士都不去盛饭打菜，整个晚饭同志们都不想吃呀......！其实战后暴露不少思想情绪，我召集班、排长开会，其中战士们的主要问题，一是因为打仗了，家庭困难等问题，战士们高风亮节全都压在心头，不给党支部添麻烦。五班长讲：“他们班有个四川籍战士，父母为了他妹妹上学借了五元人民币，说一个月归还，父母望着儿子六元津贴寄回去还账，结果打仗没办法。
父母跪着，求宽限一个月，对方不答应，结果妹妹退学。他一直不让班长向指导员反应。”啊！多好的战士！我流下来气愤眼泪，叫司务长拿十元钱，在我工资扣出，交给五班长，下午立即去邮局寄出。二是伤残同志的安置问题。这可是基层党支部无法做到的工作，引导大家相信党、相信政府。三是评功评奖。从战士们反映流血流汗，总要获得点荣誉。这个工作相信我们的工作能力，相信战士们的政治觉悟。四是何时返回营房驻地，不少农村籍战士强烈要求退伍回家，这是战后普遍反映。我们骨干做细致思想工作，了解战士们真实想法，引导他们服从部队需要、祖国需要。党支部也就清楚下面的工作重点。
我去营部向营长，教导员汇报了当前连队干部、战士思想反应。下一步完成好上级布置的反击战战斗总结和评功评奖工作。刚回到连队。司务长带回后勤部一个通知说：“战前、战中每个人抽的烟，现在要交烟钱。”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战士们一听要交烟钱，肺都气炸了！骂骂咧咧！这叫什么话？打仗抽了几包烟，还要交烟钱？我和连长一看这气氛不对呀！赶紧叫司务长来连部，连长和我再三问，“有这个通知吗？”司务长肯定回答：“是这么通知的。”鬼火冲！操！赶紧想办法。通讯员跑步通知班、排长参加党支部紧急会议。
人到齐后，我宣布：“战士交的烟钱，由十一名干部拿工资凑钱上交，回去立即传达到每个战士。”支部决定一宣布，战士们的怨气、骂娘声就没有了，情绪稳定了！我又立即到营部汇报处理情况，我说：“教导员，这个烟钱谁下的通知，真丢人！教导员说：“赶紧向上级反应，你们连处置果断，稳定军心。战后政治思想工作，你们连做的不错。”（不到三天，上级下来通知，干部、战士抽的烟钱不交了）。我在想战场上政治工作最粗狂，只要干部、党员带头冲锋陷阵，不怕死，连队战斗力肯定嗷嗷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这战后，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事情，恐怕这正是发挥党支部战斗堡垒作用的时候。
总结进入到评功评奖阶段，上级分配名额有限。远远不够，产生不服气发牢骚情况。其他部队都有这种现象。甚至六十医院主动提出把他们医院名额推让给三十一师，这让我们十分感动。
主任来电话，希望一连拿出评功评奖的好办法和经验来，另外告诉我本人，团党委决定提升我为副教导员，现在不离职，属于战场上提升，我很感动！谢谢团党委对我个人的肯定和信任！
评功评奖动员大会，我和连长商量好后，第二天上午，集合全连（配属分队在回国后就归建了）草坪坝子上。整队完毕，连长宣布：“一连自卫反击战，排、班、个人评功评奖开始。大家看着我手势方向就是金平县烈士陵园，一排长、一班长、杨双喜、沈海连几位烈士就躺在那里，你们排、班、个人有多大功劳，你们向烈士战友们摆摆吧！”
听连长讲完，下面早已哭声成片，几个班长发言我们班不评了，战士们纷纷喊到，我也不要什么功了。连长说：“请指导员讲话。”其实我也泪流满面了，压了压情绪，我说：“同志们！邓主席发号令，我们连在参加这场对越自卫反击作战战斗中，你们不怕流血牺牲，冲锋陷阵，英勇杀敌，取得一零四高地、二零三高地攻坚战斗全胜。你们为党、为军队、为祖国、为人民建立了丰功伟绩。你们流血流汗的英勇事迹，人民永远不会忘记！
评功评奖就是党和人民授予我们参战军人的荣誉！这份荣誉我们全连干部、战士受之无愧！受之光荣！但是我们不能居功骄傲，居功要功。回去后，要实事求是，把评功评奖完成好。最后，我提倡甘当无名英雄好不好？”热烈的巴巴掌声......！这时一直在场的工作组也鼓掌！后来评功评奖进行得十分顺利。党支部又把各种奖励名额各种嘉奖分散开，不集中在个人头上，比如准备保送军校的、入党的、立功的，师、团、营、连嘉奖名额达到参战人员都有一份应得的荣誉、荣光！
再后来，部队撤回驻地营房途中，一路上云南的各地人民群众、机关单位、学校都流着热泪，十分热烈欢迎我们的英雄大军凯旋归来！
写在最后
时间间隔四十多年，有好多参战时走过的地名、高地名称都记不清了，相关配属单位，比如重机枪连韩副指导员，还有部分战士也记不清楚名字了，本人十分歉意！相关战斗人名也有混淆之处，请当年参战的战友们帮助纪念！
文中有不当、不足的情况、情节，请一连指战员海谅！用词不妥之处也请读者朋友们宽容，我毕竟是个高中生。写战场经历是以指导员身份参加了这场对越自卫反击战。目的是纪念这个伟大的时刻，怀念牺牲的英雄们！想念今天还健康活着的战友们！更希望今天的年轻人包容、学习前辈忘我牺牲的战斗情操！
作者简历
邓泽富，汉族，现年七十一岁，中共党员，高中文化，四川省大竹县人，参战时担任：三十一师九十二团一连，政治指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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