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创】纯朴,农民特有的善良
作者:莫善贤|朗诵:阳光晓溪

1969年1月18号下午,天气晴朗。
板茂大队地处大将公社南部,东接设洞,西连才妙,南邻大坡公社的同仕大队。板茂大队有大段、河壁、江头、荣坡、拉威、拉江、木赖、苦麻等生产队。我们52个知识青年到了大将公社板茂大队的大队部。大队党总支书记、大队长高兴的接待了我们,对我们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也将大队的基本情况作了简单的介绍。贫下中农们接下我们的行李,一杯山楂茶,招呼我们坐下来休息。接下来,就等待生产队社员来领人,领我们到各自分配的生产队。在公社集中时,我们只知道自己被安排到哪个大队,至于去哪个生产队,一无所知。
大约下午三四点过后,太阳已经西斜,木赖生产队的覃昱楷队长带着一些社员和小学生接我们来了。也算够隆重的,他们是打着花花绿绿的彩旗,敲着老掉牙的锣鼓来的。覃队长向大家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多是欢迎的话,客气的话。我们则表示愿意到木赖生产队去。说实在,到这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木赖生产队的情况,是山区,到底有多山?比较偏僻,到底有多偏僻?我们都想象不出来。
就这样,我们跟着覃队长踏上了去木赖的小路。一路上,看到的是已经收割后的山区梯田,流水潺潺的水沟,两旁山上长着的树木和毛竹。我们10个知青,9个是同一个学校的,还有1个是民中的。我们彼此都认识,但像这样组合在一起,要到一个生产队去落户,很有一种新鲜感和不可预知的味道。

木赖是一个地名,一个山冲,曾经分为上木赖、下木赖生产队,后来合并为木赖生产队。距离大将人民公社所在地约8公里左右,距离大队所在地的大段生产队也有约4公里路。三个地方呈一个三角形,由不通车的山路相连接,木赖生产队出入都要上岭下坡,爬山涉水。这里倒有一点陶渊明笔下的武陵源的味道,进入木赖生产队的地界,别有天地。这里的社员特别好客,也特别纯朴,真把我们当作毛主席派来的知识青年。那几天,我们的住地热闹非凡,社员们争相来看望我们。看得出来,他们有很大的好奇心,都想多一些了解我们的情况。之后,社员们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关心我们,尽量安排好我们的食宿。但生活的一切都十分简陋。比如,铺床的木凳,就是一根木头,找平之后,锯两个八字榫头,安上支撑的木条,就可以使用了。我们在县城时,是看不到这样简单的铺床的木凳的。社员们对我们的尊重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都以“老”称呼我们,老莫,老李……我们刚从学校出来,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对这样的称呼,开始有些不习惯。后来,慢慢地也就如此而已了。
刚到农村,第一个问题是要学会走路。我生长在融安县城,走的基本是平路、直路。而木赖村这里,是典型的山区,道路崎岖不平,都是石子路、泥路。在县城,我的脚步抬得比较低。在木赖,这样走路就不行了,经常把脚拇指头踢出血来。经历过多次的皮肉之苦,脚步自然也就高抬起来。
那时候,政治气氛是很浓的,都流行背诵语录、早请示、晚汇报、跳忠字舞等等。这样的小山村,虽然信息比较闭塞,但政治氛围一点不比外面的差。朴素的阶级感情,一点也不比外面世界少。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时代的“政治运动”“政治活动”,在这样偏僻的小山村都同样流行,同样盛行。

我们的到来,也为这样的氛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有一个晚上,毛主席在“九大”的一条语录发表了。生产队队长、指导员带领一些社员和我们知识青年,敲锣打鼓,在这个斜长的山村游行欢呼,还不断地呼喊口号。要知道,这条山沟,两头居住的人家距离大约3公里路,而且全村人口只有160人左右。在晚上,黑灯瞎火的,道路又高低不平,这样的游行游给谁看啊,只是表达对领袖敬仰与崇拜的心情罢了。
这里的社员同样佩戴毛主席像章,同样手捧“红宝书”,同样背诵“老三篇”,同样跳“忠字舞”,同样搞大批判,同样召开批斗会,城市所有的政治气氛这里都有。
当时生产队设政治指导员职务,林芳和是我们队的政治指导员。他文化不高,政治素质极好,记忆力不错,每次到公社、大队参加会议,不用带笔记本,也能原原本本地把会议精神、领导讲话记下来,说出来。有时要分几次传达,先是传达到队委会,再到传达到贫下中农社员,最后是社员全体会议,他都能原封不动地照搬,一点都不走样。
山里人好客是出了名的。在社员的潜意识里,客走旺家。哪家里来的客人多,哪家就会兴旺。每一家都欢迎我们去串门。各家各户住得比较分散,沿山冲而上,五六里地的狭长地带,在山边这里住几家,那里住几家,甚至也有单家独户的。好在治安状况非常好,都不用担心偷盗、抢劫的问题。

我们知青不会种菜,这里算高寒山区,蔬菜不容易种好。农民们喜欢在山上的坡地种生姜、辣椒、茄子、芥菜。我们平时没有菜吃,他们都会主动送给我们吃。我们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是很好的,绝对不会去乱拿农民的东西。
社员们喜欢邀请我们到家里做客,我们有时也会应邀出席他们的一些红白喜事宴席。黄家的文聪伯是生产队的贫协主席,家境比较殷实,对人也比较热情,我们知青喜欢去他家里玩,听他说说这个村的历史,说说一些农活该怎样做才好。他有一个儿子,四个女儿。大儿子勋民是个老实人。大女儿嫁在本生产队。他们全家都很欢迎我们,有时会拿出挂在火炕楼的、腌在油坛里的腊肉来招待我们。住在冲尾的林业茂家,一家有7个子女,年龄差距近30岁。几个大一些的子女都成为生产队的劳动骨干,虽然文化少一点,但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他们家不喜欢吃鸡蛋,就喜欢吃鸭蛋。据说鸡蛋太小个,吃了不过瘾,鸭蛋大个,吃一个算一个。我们知青到他们家吃饭,真是饱享口福。煎好的大个鸭蛋,切好的大块肥肉都会夹到你的碗上,弄得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在那些“饥饿”的岁月,这样的享受,算是饕餮大餐了。隔壁的张家,对我们来说也真是远亲不如近邻。说是隔壁邻舍,其实住地是从一个山坳到另一个山坳。张家是大户人家,户主人是生产队干部张文斌,他的妈妈是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全家人都非常上进。除了物质上经常资助我们之外,在精神上也给我们极大的鼓励,对我们知青有什么做得不够的地方和存在的缺点,都会坦诚地说出来,对我们的缺点和生活的一些习惯也特别包容。

在生产队,不久知青就成为生产队的主要劳动力。全队的劳动力不过60人左右,知青10人,大概占了主要劳动力的1/6。知青与社员很快就融合在一起,大家都能和谐相处。平时劳动,社员对我们不懂的地方都会热情指点,有时还手把手地教我们,对一些有危险的劳动,社员们都愿意自己带头去干。当然,由于观念等方面的原因,我们与社员之间小的矛盾也是有的,主要还是思想观念和生活习惯上。生产队的道路都是小路、石子路,坎坷不平。我们不会打草鞋,也不习惯穿草鞋,而且穿草鞋过水也容易烂掉,所以喜欢穿在县城经常穿的拖鞋。开始有些社员看不惯,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知青有些娇生惯养,吃不了苦。时间长了,社员们觉得穿拖鞋也没有什么不好,也都学着知青穿拖鞋了。
社员的纯朴善良感动了我们,我们的精神面貌也使社员感到给生产队带来了生气。他们真诚地接纳了我们。正如毛主席的一句语录所说,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如果没有伟大领袖的号召,我们不会来,社员也不会这样由衷地欢迎我们。社员们真的把我们当作毛主席派来的人,而我们享受着被尊敬的感觉,也自觉地融入到其中,努力成为名副其实的山里人、木赖人。
有一次,一个姓伍的贫农社员生了病,在大队卫生站、公社卫生院都查不出什么病因。可他整天要死要活的喊痛。为了帮助解除他的痛苦,我们几个男知青,用一张竹椅子扎了一个担架,让老伍睡在担架上,在大热天,翻山越岭的,硬是将他抬了将近20公里的山路,把他抬到县医院治疗。一路的艰难行走,一路的汗流浃背,可我们还是甘之如饴。好不容易才到了县医院,经过检查,结论是“精神官能症”。不管查出什么结果,我们都尽了一份关爱贫下中农的爱心。袁医生和看我们抬病人到医院的群众,对我们助人为乐的精神感到非常惊讶和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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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善贤传记《不经意的拐点》,由著名传记作家,著名诗人萨仁图雅(蒙古族)写序。由著名书法家,著名画家,著名篆刻家曹心源题写书名。传记发行后,受到广泛好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