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期作者:欧阳如一(中国)
本期主播:王 曼 (中国)
本期主编:丰车 (海外)
图片选自作者

长篇系列情感小说《生死恋·高墙盼》
——欧阳如一
第二十四章:夜访桂主任
从国花离家那天起冷春喧就嘱咐内弟国有一定要给她送过去御寒的衣裳,可国有都让“传话律师“给那边传过好几回话了,这件最重要的事情——寒衣还没送到,理由是国花没从里面“开出单子”来,他就给安琪儿发微信:“小安,妈妈的官司是你爸爸找人代理的,能找律师问问她要什么吗?一定得尽早把寒衣给她送过去。”安琪儿没回话,电话也不接,他就装了一大旅行箱冬装去了上海,他要去找“中国智库”的桂主任,他那么神通广大,既然能把汪总建材厂的赔偿由一千万弄到一个亿,就一定能让他和国花见上一面,哪怕是隔着铁栅栏远远地望着,不说一句话。他只想看看国花是不是还穿着那件学生款的短袖衫,是不是还戴着那副黑框的近视镜,头发是不是已经完全花白,眼睛里是不是还闪着活泼聪颖之光……这是在国花离家的第二十三天,冷春喧看到园子里下了雪,这在十月的北京很稀罕,他就跑出去叫国花:“亲爱的,快来看雪!”他这一喊就把自己给喊醒了,这才发现是个梦,他很少梦见国花,包括在他们很好的时候,这许是缘份吧?也好,她毕竟活着,不像金锁,就是天天梦见她又有什么用呢?
国有已经从北京回到上海,就到虹桥机场接机,拉上冷春喧的旅行箱说:“我问过了,听说那里面有衣服。”
冷春喧说:“老弟,这事儿你可不能总是‘听说’,千万不能说有又没有,会冻死人的。”
国有说:“我再问问,这些衣服就留在我家。”
说完上面的话冷春喧就后悔自己不该这样说国有,在探视国花上自己应当是“第一顺位”,不能推给别人。可国有有个特点,从来都不反驳客户——这是“天力”的要求,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习惯,他对家人也很温和,像他父亲,不像他母亲和他的姐姐。
“桂兄,有件事儿您一定得给我办,我实在没有这方面的朋友。”二十多天前的一天,冷春喧打电话对桂主任说,那时候汪总已和此人决裂,他不应该打这个电话。
“哦,冷老师,什么事儿,请讲?”对方有点紧张。
冷春喧就向他讲述了国花在上海当庭被捕的过程, 说:“桂兄,后天上午就开庭,也可能按事先说的‘判三缓三’,可我感觉有点不妙,您能不能找上海法院的高层问问?如果情况有变也好补救。”
“噢,我还当是多大的事儿呢?我能直接找到上海市主管政法的书记,嫂夫人肯定当庭释放。”
冷春喧顿时松了口气,不好意思道:“我刚买了房子装完修,钱实在紧张,这样可好?我拿出十万块来做感谢,要不要我现在就过去找您?”他在心里说:“国花呵国花,看你这回怎么谢我?”
对方的反应很冷淡,说:“您就等我的消息吧。”
冷春喧就在法庭上看到国花被判了八年。
上了车,冷春喧说:“老弟,你知道国花进去多少长时间了?二十四天哪!我们在外边也就是一晃,她在里面可是度日如年,我不知道她以后的日子怎么熬。”
开着车的国有用眼睛迅速扫了冷春喧一下,他知道这个男人和他姐姐过得并不好,说:“她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最难受是在看守所、被宣判之前。有的人不认为自己有罪,有的人对自己的量刑比较乐观,有的人在外面牛惯了不知道监狱里的潜规则,很容易和里边的人起冲突,结果没有一个不服服帖帖的。”
冷春喧想:“这不就是 国花吗?”问:“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电视剧。”
冷春喧笑了——这就是国家的人,从老爸到他的四个儿女,得到的都是间接的知识,当然,他在这方面的见识还不如国有,也没机会来一次切身体验,哪怕只替国花入狱一次,让她回家一天,她就会像从地狱进入天堂,倍感自由的宝贵并且知道感恩、宽容和悔改——这是《圣经》经常教导基督徒们的,也是基督徒们很难掌握的,包括学习能力那么强的国花。
国有的小汽车停在了上海青浦的一座私人园林的小广场前,月光之下只见它白墙高耸、黑门紧闭,里面树木森森,庭院深深,一看就住着大人物。国有问:“你找老桂就为了和国花见一面?”冷春喧就说了桂主任的几件事:给汪总办赔偿、在中南海给他发过卫星定位、说让国花当庭释放却没给办。国有望着那个大院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藏龙卧虎呀!”
一扇厚重的大木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驼背的老头,对他们说:“从这里笔直走,不转弯,过了个小桥就到了,桂主任在那里等你们。”他们就开车往里面走。啥笔直走呵?全是弯道并且没有路灯。这两条大汉走不远就后悔了——不会是一座凶宅吧?桂主任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让客人的感受多不好?他们开出好远才见到一处光亮,是一座很古旧的徽式套院,在稀微的灯光之下桂主任穿着一件羊羔皮的大氅,好像在练什么功,有点仙风道骨。
“这位是……?”桂主任抱拳道。
“国有,我内弟。”冷春喧介绍说。
国有也抱拳道:“桂主任,久仰。”
“自家人不客气。”桂主任拉着国有的手说:“你姐夫是我的老师,你姐……“他说着竟哽咽起来:“国花女士是我们一代人的偶像,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营救她。”
“你们有没有感觉老桂挺会演戏?”汪总每天都召集冷春喧和魏律师开会,说得都是差不多的话。
魏律师说:“是呵,他的脾气就像五月的天阴晴不定,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恼。”
汪总说:“这倒没关系,他做的项目没一个落实过,说给这个办事儿给那个办事儿也就办成了咱们这一件事儿。”
魏律师说:“是呵,他一会儿海南自贸区、一会儿东北亚经济振兴区、一会儿杭州湾城市群,冷博士,你给他做几个方案了?他给钱了吗?”
冷春喧说:“给啥钱呵?他说是给咱们汪总做的。”
汪总笑道:“其实他也没什么新招,不就是吹吹自己和高层的关系,许愿能给人办天大的事儿吗?可是你不能对他表示一点不信,你对他表示一点不信他就恼。”
魏律师说:“他这就是心里没底。”
汪总说:“令人费解的是有些人明明知道这种人是骗子还不揭露他们,这才让他们大行其道。”
冷春喧笑了一下,意思是:“说您自己呢吧?”
魏律师说:“对,有的人明知对方是骗子还拿他说事儿,也不知道为什么。”
汪总的脸上有点尴尬——他曾经把老桂吹得神乎其神,说:“还不能说老桂是骗子,这家伙有他的高明之处——让老冷白给他做规划却说是给我做的,硬要把我推到李嘉诚的位置,反倒让我欠他的情。”
魏律师说:“他这是拿这些项目钓着您,好让您给他几千万。”
汪总说:“真他妈的欲壑难填!老冷,你就给老桂画饼——告诉他,拿下海南或东北的项目我就投资。你要千方百计争取时间,等我们把评估文件做实了,他随时都有可能跟我们翻脸。”
冷春喧冷眼看着他尊敬的汪总,他曾是那么刻苦,在大学是最优秀的学生;他曾是那么节俭,留学日本省吃俭用只为给家里带回一台彩电;他曾是那么勤勉,靠开饭店起家,别人早午晚三个饭口,他早午晚夜宵四个饭口,恨不能拿生命来创业;他曾是那么奋斗,靠做房地产策划起家,在国内的房地产市场一路血拼,才有了这几个亿的资产;他曾是那么有社会良知,资助过家庭贫困的员工,也鼓励过律师们打那些伸张正义的免费官司;他曾是那么讲信用,即使在企业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拖欠过员工一分钱工资……可他现在认为中国的市场是无良商人的天下,只有巴结官员才能发大财,又不愿意低下高贵的头,这才找到了桂主任……想到这里,冷春喧对国花不愿意参加工作好像有了理解——她的复旦大学经济系的师兄弟们纷纷在要职上落马,竟然有人羡慕活得恣意的国花,只是她又无端与他们为伍。
徽派的套院很别致,半山半水,半墙半房,一间间单体沿着人造的地势分布,有各种步道、台阶、楼梯和栈道相连,让你分不出是在室内还是在室外,是一个大套院还是若干栋小建筑,真有趣——这是在华灯齐放的时候,若是一停电再一下雨再一打雷就不敢想象了,特别是主人穿着那件羊羔皮的泛着银光大氅,就差手里没拿着一把道人常用的拂尘,他随时都能入水火、穿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也别说,中国人骨子里就信这个。
主人请二位客人来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茶室,里面已经坐了一男一女,桂主任给大家泡上几十万一斤的西湖龙井,介绍说:“丁总、陈总,这二位就是我经常挂在嘴边的冷大师和他的内弟;冷大师,这二位是浙江首富,他们都拥有千亿资产。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谈谈‘微山湖高墙经济区’项目,老师,您先讲。”
就在国花出事儿的前几天,汪总来到冷春喧的办公室,兴奋道:“老桂的底牌我终于摸到了。”
冷春喧已经决定不再参与汪总建材厂的事情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但得不到一分钱好处,还会被汪总疑心,也有法律责任。
汪总说:“老桂不姓桂,他进过三次监狱,又拿咱们做的方案骗了好几个浙江老板。”
冷春喧冷眼看着汪总不说话,人都会变的,比如自己就晚节不保干起了私活,却没有汪总变化大,这位翩翩君子居然会对他留守在建材厂的员工说:“有人强拆你们给我往死里打,不怕,进监狱我替你们养活父母、老婆、孩子。”
桂主任又说了一遍:“老师,给我们讲讲您创意的‘微山湖高墙经济区’吧?”
冷春喧慢慢品着他那几万块钱一斤、几百块钱一杯、几十块钱一口的西湖龙井茶——真没感觉有什么好,说:“噢,这个项目八字还没一撇呢。”
桂主任笑了,对那两位浙江首富说:“丁总、陈总,都怪我,没事先和我老师知会一下,这个项目还处于保密阶段。”
丁总是位长得细瘦的中年男士,说:“您说的‘海南自贸区’我没看好,在中国搞‘自贸区’只能在上海和深圳,北京都不行。”
陈总是位长得肥胖的年轻女士,说:“您说的‘东北经济振兴区’我也没看好,东北的政府官员不做事,光贪钱,我可不敢在那边投资。”
桂主任说:“对,还是山东好,山东人好。”
冷春喧明白桂主任的葫芦里装着好几副药,总有一副适合这两个人傻钱多的农民企业家。
就在冷春喧来上海的前一天,国有给冷春喧打来电话:“冷哥,老桂的卫星定位我研究明白了。”
冷春喧问:“怎么回事?”
国有就给他发来一个北京中南海的卫星定位图,说:“我正在会见中央领导。”
冷春喧问:“你是怎么搞的?”
国有又给他发来一个北京人民大会堂的卫星定位图,说:“我正在接见外国政要。”
冷春喧明白了,原来手机上就有这个功能。
国有又给他发来一个美国联合国总部的卫星定位图,说:“骗局往往会在一些细节上露馅。”
冷春喧疑惑道:“他的演得是有点过,其实大家都看出了一些破绽,比如几十万一斤的西湖龙井茶,可为什么还有人愿意跟他打交道呢?”
国有说:“你想想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就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了。”
冷春喧笑眯眯地看着那两位浙江老板,说:“微山湖项目太大,我怕你们干不了。”桂主任见他不配合,就说:“那咱们明天再说。客房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就在二楼一上楼的前二间,明天见。”就给了他们两把钥匙。
第二天一大早,当第一片带着露珠的阳光洒落在这座园林上的时候冷春喧和国有已经散步归来,他们一路上都在讨论这座园林。
国有说:“这园子也不大呀,咱们昨晚怎么感觉它很大呢?”
冷春喧说:“中式园林有这样的特点——曲径通幽,步移景易。你看,它最长的那条边就是我们昨晚从大门开车到这里的那条路,由于天黑、路不熟,又东拐西拐,最主要是心里紧张,就感觉它很大。其实它不到五十亩,由于它借了别人的景——绿化隔离带和一条小河,感觉却像几百亩。”
这时他们看到了从一间佛堂里修行回来的桂鸿运。
国有压低声音说:“我明白为什么人们看破了他还找他了。”
冷春喧说:“我们的想法都一样,丑大姨后面可能有俊妞。”

作者简介
欧阳如一,规划师、建筑师、作家、诗人。
创作了大量文学,包括小说、诗歌、电影剧本等,近作有:
一、长篇小说
1、长篇系列间谍小说《天生间谍》
2、长篇系列情感小说《生死恋》
二、自由诗集
1、自由诗集《我的神》
2、自由诗集《大海,我的爱人》
三、长篇史诗
1、长篇史诗《大航海时代》
2、长篇史诗《周颂》
朗诵简介:
王曼,主任播音员,现任广播电视台首席播音员,系全省“十佳”新闻工作者、全市广播电视学科带头人。平缓、准确、流畅、饱满的声音,已成为我市广播界的一张名片。创作、主持的一百余篇播音作品获得省级以上新闻奖,其中,主持播出的《奔驰在二十一世纪的跑道上》获国家级一等奖。电视专题片解说也得到各界朋友的好评。


有奖阅听征评启事
作家欧阳如一的长篇情感系列小说第一部《生死恋•半生缘》已在本刊连载完毕,第二部《生死恋•陌路情》正在连载并且收到了17万阅读量的成绩,为了促进小说的阅读,本刊特与作家联合推出“有奖阅听征评”活动,具体方式如下:
一、仅对小说的第一部《生死恋•半生缘》进行有奖阅听征评;
二、凡在本刊“评论区”发表50字以上评论者皆会获赠正式出版的欧阳如一诗集《大海,我的爱人》一本,请在评论后详告收件地址,邮费自付,如担心不安全可告电子邮箱,寄赠电子版;
三、对通读过全文并发表了千字以上中肯评论者另赠《生死恋》系列四部电子书一本,寄赠方式如上;
四、活动从即日起一个月止。
2020年5月31日
欧阳如一的邮箱:QQ8743149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