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黎正光 , 当过兵上过大学，曾任《四川工人日报》文学编辑、四川青年诗人协会副会长、中国《汉语文学》网站总编辑等职。为写作体验，他曾自费徒步考察长江之源、通天河无人区，《人民日报》还误发过他遗作。创作生涯中，他在《诗刊》《人民文学》《星星》《人民日报》《诗歌报》《萌芽》等全国数十家报刊发表过近八百首（章）诗歌作品，曾数次获国内外各类诗歌奖。出版有诗集《生命交响诗》《雪情》《血羽之翔》《时间之血》和八十万字长篇小说《仓颉密码》，被誉为中国仓颉写作第一人。他的藏地长篇小说《牧狼人》(上下部)已正式出版。他创作有影视作品《仓颉密码》《疯狂的芭蕾》《牧狼人》等，并多次参与影视剧和纪录片策划与撰稿。现为北京某影业公司文学总监，美国国际文化科学院院士，中国自由撰稿人。
《牧狼人》连载（六十六）
作者｜黎正光（中国）
寒风呜呜刮过华北平原。纷纷扬扬雪花中，年三十的黄昏还没降临，北京城四处就响起哔哔啪啪炮竹声。很快，伴随孩童们欢笑，许多街道和胡同大门外的红灯笼就亮了起来。与各大小胡同形成鲜明对比的，此时的紫禁城上空，只见阴云翻滚寒流肆虐，见不到一丝暖意流向偌大北京城。子时刚到，骑马的刀疤脸就来到宣武门外菜市口。
从马背跃下的刀疤脸，变戏法似的从背包中抓出三个大白萝卜放地上，然后迅速又将六支大红烛分别插在三个萝卜上。尔后，刀疤脸从包中抓出两个白色瓷盘，把卤猪头和烧饼放进盘中；随即，刀疤脸又从包中拿出一瓶茅台烧春和六个酒杯，当酒杯倒满酒后，刀疤脸迅速用火柴将六支红烛点燃。待一切准备妥当后，刀疤脸从怀中掏出大叠打过孔的黄色纸钱，然后在燃烧的红烛上点燃。
被黑暗笼罩的菜市口，很快被点燃的红烛和纸钱照亮。腰挎藏刀的刀疤脸，猛地朝红烛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满含热泪说：“维新变法大英雄谭嗣同、刘光第、杨锐、林旭、康广仁和杨深秀先生，今大年三十之夜，我王成汉从四川赶来祭奠你们。你们六君子为中国变法被朝庭斩杀，我相信，你们鲜血决不会白流。我王成汉同中华众多仁人志士一样，仍会继承你们遗志，誓将维新变法事业进行到底，直到中华大地出现新曙光！”说完，刀疤脸伏地失声痛哭起来。
这祭奠六君子的哭声，像惊雷滚过阴森的北京城上空。这哭声，饱含了开始觉醒要为中华振兴奋斗的王成汉决心；这哭声，是一个血性青年向专制时代挑战的誓言；这哭声，是迎接新世纪即将到来的泣血呐喊......
燃烧的纸钱像黑色飞蛾，随寒风扑向黑暗夜空。突然，一阵杂乱脚步声响起，夜中猛然传来“抓反贼”的呼叫声。几声急促哨音后，一队巡逻官兵立马朝刀疤脸扑来。即刻跃起的刀疤脸抽出藏刀，砍翻两个清兵后立即飞蹿上马背。正当剩下清兵要追撵刀疤脸时，不知从何处飞来几把飞镖，将巡逻清兵扎得鬼哭狼嚎抱头鼠蹿。暗夜又静下来后，探出胡同口的蒙面大刀王五将手一挥，带着他几名弟兄很快消逝夜中......
藏历新年刚过不久，一天黄昏，骑马蒙面的曲珍来到教堂。待丹珠刚从桑尼房间出来，就被取下面巾的曲珍堵在门口。
曲珍：“丹珠，你好。”丹珠见取下面巾女扮男装的人是曲珍，诧异问道：“俄呀曲珍，你咋女扮男装来我们教堂呀？”
曲珍：“那还不简单，我怕被土匪再抢上山呗。”
丹珠点头说：“嗯，那也是，提防点总有好处。你找我有事？”
曲珍：“我向你打听下剑客大哥回打箭麓日子，可以吗？”
丹珠一愣：“俄呀，王剑客是春风茶庄押运队长，难道巴登不知他多久回来？”
曲珍：“我问过我哥，他说他也不清楚剑客大哥归期。我哥还说，可能你知道剑客大哥回程时间。”
丹珠想了想，忙问：“为啥说我知道王剑客归期？这有些武断吧。”
曲珍：“我知道你跟牧狼人扎西大哥非常要好，剑客大哥是我救命恩人，又是扎西大哥结拜兄弟，你说，我向你打听剑客大哥归期，该不该呀？”
丹珠：“打听消息没啥，只是我感觉你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曲珍：“啥意思？这不明摆着吗，我俩都是扎西和剑客大哥喜欢的女人，我不向你打听还向谁打听去？往后呀，我俩姐妹应该多来往才好哩 。”丹珠没想到，原来非常腼腆的曲珍，现在居然变得如此直率，竟不知一时说啥好。她愣愣望着曲珍，似乎对眼前曲珍感到异常陌生。
大年三十之夜，逃脱清兵追捕的刀疤脸溜回客栈，整整睡到大年初一午后才起床。好在刀疤脸不缺银子，他叫客栈老板替他买回两瓶茅台烧春和几样卤菜与一包油炸花生米，便独自在房间饮起酒来。一面喝酒一面嚼着花生米的刀疤脸，突然想起他的结拜兄长扎西来，随后，他又想起了丹珠 、曲珍、桑尼和自己父母兄弟。端着酒杯的刀疤脸叹道：“唉，此时我堂堂草原剑客，真是‘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哪。”
同大刀王五分手时，王五曾邀请刀疤脸去他顺源镖局过春节。由于刀疤脸在菜市口祭奠谭嗣同六君子时被追捕，为不牵连已被清庭暗中监视的顺源镖局，刀疤脸放弃了去大刀王五家过年打算。喝酒时，刀疤脸又想好元宵节之前计划，在这段时间里，他除探听京城新消息外，其余时间就是好好玩个痛快，谁也不见！
大年初二上午，把藏刀放客栈的刀疤脸，在棉衣里藏好短枪就直接去了白塔寺。他昨夜喝完酒后，从客栈老板那打听了，在元宵节前，北京城各寺庙将举办众多庙会。此生没在京城过过春节的刀疤脸，决定趁逛庙会之机，他要吃遍京城美食。
晚清时期京城庙会，大多是结合佛、道两教的宗教节日而开。由于时局动荡社会不安宁，人们去寺庙，主要为进香祈福。原有些定期庙会，由于渐无香火，就演变成贸易性集市。久而久之，庙会就渐渐成了老百姓节日娱乐和购物市场，再后来，反而宗教活动就被谈化了。
庙会上小吃，大多是北京街头巷尾日常小贩们叫卖的吃食，很有北京地方特色。自然，刀疤脸在十来天时间里，去了白塔寺、大钟寺、弘仁寺 、隆福寺、财神庙等众多庙会，先后品尝了北京八款经典小吃：“豆汁、扒糕、灌肠、油茶、豆面糕、老豆腐、豌豆黄、爱窝窝以及大糖葫芦、煎春卷、炸松肉、羊霜肠等。吃完众多京城名小吃，刀疤脸得出结论是：嗨， 日他娘的，这吹得天花乱坠京城名小吃，哪有我们成都担担面、夫妻肺片 、龙抄手、赖汤圆好吃嘛。
元宵节前一天，还没尽性的刀疤脸又去琉璃厂逛了逛。对众多文物古籍感兴趣的他，对一些名人字画和名瓷、玉器与青铜器进行了观赏了解。由于他决定去湖南，不便携带随行物品，自然，腰中有些银子的他，就没对喜欢的东西下手购买。
1899年元宵节刚过两天，已玩得没啥兴趣的刀疤脸，从包袱中翻出一串价值颇高的九眼天珠，然后又检查了匣中一尊金佛。待一切收拾妥当后，身背包袱的刀疤脸离开客栈骑马朝庆王府走去。由于去年替罗金刚送东西到过此府，不久，熟悉路道的刀疤脸就来到奕劻的庆王府。刀疤脸拴好马朝大门走去时，不料，却被两名年轻门卫挡在大门外。
刀疤脸忙解释说：“二位兄弟，我去年来拜望过庆亲王，我认识你俩，咋啦，你们就不认识我了？”
一门卫：“兄弟，我们认识你，可今年进王府规矩变了，你难道不知？”
刀疤脸一惊：“规矩变了？咋变的？二位可否告诉兄弟一声。”
一门卫：“兄弟，实话告诉你这个外乡人吧，从去年中秋开始，要进王府求见我们王爷的，一律得交门槛费，若是不交此费，休得跨进大门半步。”
刀疤脸笑了：“兄弟，好说，不就点门槛费吗。”随即，刀疤脸从身上摸出十两银子递给一门卫。门卫接过十两银子在手中掂了掂，说：“兄弟，这点银子也想求见庆亲王？算了，你凑够三十两再来吧。”说完，就把刀疤脸猛地朝台阶下一推。
刀疤脸顿时火了：“老子是受尔善标统所托，来拜见庆亲王的。这又不是你家府上，你这两狗奴才竟敢挡我王剑客之道 。”说完，刀疤脸刷地拔出腰间藏刀。这时，庆亲王奕劻刚好送外国领事到门口，奕劻认出了背有包袱的刀疤脸，喝住门卫后，就把刀疤脸领了进去。
进了客厅，奕劻看了看刀疤脸背的包袱，问道：“小兄弟，你就是去年从成都来过的年轻人，我认得你。今天，你有何事要见我呀？”刀疤脸见庆亲王说话温和有礼，忙把包袱打开灵机一动说：“亲王大人好，我受尔善标统和罗金刚之托，来京津两地考察玉器行情，顺道把他二位送给您的礼物带来，望大人笑纳。”这九眼天珠和一尊金佛，原是刀疤脸从打箭麓买回成都的。他为报罗金刚知遇之恩，想假托乌尔古善和罗金刚之名 ，送给庆亲王奕劻。由于尔善标统一直没能升迁，他想用贿赂方式希望奕劻提拔乌尔古善。一旦乌尔古善得以升迁，今后自然也将给罗金刚和他带来好处。
坐在金丝楠木八仙桌边的奕劻连身都没起，看了看桌上礼物说“嗯 ，藏地天珠是好东西，你去年送来的九眼天珠我已转送老佛爷。今后若遇这样的上品天珠，仍可送到我这来，我也转赠给老佛爷嘛。说不准哪天老佛爷高兴了，会调尔善来京城做军机大臣助手哩。”说完，清瘦的奕劻还呵呵笑了两声。
庆亲王奕劻吊诡贪婪表现，令刀疤脸大为不解。他早听说庆亲王爱收贿赂贪腐严重，今天亲眼所见后，刀疤脸难已相信的是，政治经验极为丰富的庆亲王，似乎在他面前并不想收敛掩饰贪腐形象，仍是狮子大开口以老佛爷名义索要价值不扉的九眼天珠。年轻的刀疤脸当然不会懂得，高调展示自己对物资财富贪婪和对醇酒美人的俗世兴致，是历史上许多韬光养晦政客的不二法则。从这点来看，爽直年轻的刀疤脸对这位京城首富王爷，远远谈不上深刻认识。
几句寒喧话一完，奕劻以公务繁忙为借口，便打发走还想多聊一会的刀疤脸。一出大门，失望的刀疤脸就仰天长叹：“唉，可惜我上千两银子买来的天珠和金佛了，见这样贪财王爷，老子再好礼物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咯......”
接下来十来天日子里，刀疤脸去找了几个去年见过的熟人或朋友。 这些人自百日维新失败后，不是被抓就是已逃往外地或流亡海外，剩下的大都以各种理由避而不见刀疤脸。原想寻找新生意门路的刀疤脸，渐渐断了念头后，又去顺源镖局拜望大刀王五。
王五见刀疤脸又突然到来，非常高兴再次接待了这个来自四川的热血青年。刀疤脸告诉王五，说他年三十去菜市口祭奠过谭嗣同六君子，但他却没提被巡逻清兵追捕一事。后来，刀疤脸讲了逛庙会诸多感受，并直言京城小吃不如成都小吃味美可口。王五笑道：“成汉小兄弟，谁不说自己家乡美食好呀，童年熟悉的味道，不易改变嘛。”
聊天中，刀疤脸又告诉王五，他去见庆亲王感觉，还谈到去见宋育仁先生推荐一些熟人或朋友遭遇。当刀疤脸讲到被庆亲王门卫敲诈银子，和被奕劻再次索要昂贵礼品时，不禁大声感慨：“若京城已变成如此龌龊之地，我王成汉‘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王五听后，一脸严肃说：“成汉兄弟，你不是北京人，当然不知京城早已变成怎样的黑暗之地。今天，我就实话告诉你，专权的老佛爷，一心想的是如何保住她手中权力，而朝庭主张维新变法官员，不是革职就是被抓下狱，剩下的早已噤若寒蝉。眼下，整个朝庭上下贪腐严重，你知道吗 ，京城百姓谁人不知，他庆亲王是中国最大贪官首富。”
刀疤脸大惊：“为何朝庭还要重用这样的大贪官？”
王五：“小兄弟，你太年轻，还不懂得啥样主子用啥样奴才的道理。眼下，满清朝庭上上下下的黑暗腐朽，是世人皆知的。康有为 、梁启超和谭嗣同等有识之士，为啥要坚持维新变法，就是想改变这黑暗世道，将中国改造成民主富强国家。”
刀疤脸：“把中国改造成民主富强国家，这可能吗？不是说光绪皇帝已被囚禁起来，没有皇帝，我们咋改造国家呀？”
王五：“你放心，中国从不缺皇帝，只缺好的新政诏令和进步观念。若能做到像严复说的‘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那么，我们大中华就有希望！”
刀疤脸想了想，突然问道：“王五师父，我想问问，这京津两地，有无主张维新变法组织？若有，我想去拜会拜会。”
王五：“自戊戌变法失败后，这几月清庭在大肆抓捕支持维新变法者，所以，过去社会上有过维新倾向的组织已被官方摧毁，潜伏下来的我还不清楚。我想，今后一定会出现新的维新变法团体。”
刀疤脸：“我在四川听说，北方在闹义和团运动，这到底是啥样组织？”
王五：“眼下，这民间组织主要在山东造成了声势。他们除反对朝庭贪官污吏外，也反对外国势立，跟康有为、梁启超先生主张的维新变法有些区别。若义和团今后主张符合你要求，你再去联系也不迟。”
刀疤脸：“若是这样，我去天津转转后就到湖南浏阳，赶在清明节前祭奠大英雄谭嗣同后，我就回四川去若拉草原同扎西兄汇合，我不能失信于我的结拜兄长。”
王五：“那好，成汉小兄弟，你把家乡地址留给我，要是出现维新变法新组织，我就来信告诉你。”随后，刀疤脸留下成都和打箭麓地址后，依依不舍告别了大刀王五。
刀疤脸失望离开天津时，已快到三月中旬。为不耽误在清明前赶到湖南浏阳，刀疤脸一路快马挥鞭南下，经河北、河南，朝湖南方向奔去。在武汉过长江乘木船时，刀疤脸的高大白马被几名地痞盯上。刚下船不久，六名地痞拿刀拦住刀疤脸，直言要他留下白马走人。
被逼到树林边的刀疤脸，只好拱手对地痞们说：“各位好汉，我是四川去湖南上坟的人，清明前若赶不到浏阳，我这几千里路就算白跑了。望大哥们手下留情，我在此奉送十两银子给你们买点酒吃，咋样？”说完，刀疤脸忙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为首的独眼地痞。
独眼地痞一把夺过银子狞笑道：“嘿嘿，真没想到，你这不识相的家伙，还是有钱的主，今天，老子不仅要你好马，看来，还得要你身上银子。”随即，他将手一招，其余几名地痞立即朝刀疤脸围来。
气极的刀疤脸立即抽出腰间藏刀，对独眼地痞说：“大哥，你既已收我银子，为何还逼人太甚？”
独眼地痞用大刀对着刀疤脸说：“咦，你这外乡人，居然敢在我码头耍横？弟兄们，给我打！”说完，独眼地痞挥刀率先朝刀疤脸砍来。随即，地痞们举刀舞棒，围住刀疤脸就动起手来。
刀疤脸一声大吼，随着寒光闪闪藏刀飞动起落，转眼间，两个地痞就被刀疤脸砍翻在地。就在独眼地痞叫喊着再次朝刀疤脸扑来时，刀疤脸一个飞腿就将独眼踢飞一丈多远。剩下几个地痞见势不妙，忙朝林中逃去。独眼地痞见刀疤脸猛冲过来，忙爬起朝刀疤脸磕头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家还有老母需要我供养哪......”说完，独眼地痞把银子丢在刀疤脸脚边。
刀疤脸咬牙说：“今天，我看在你老母份上，就不要你命了，快滚！”独眼地痞听后，忙转身朝后爬去。刀疤脸恨恨盯了独眼地痞一眼，然后跃上马背朝前奔去。这时，只见独眼地痞掏出飞镖，唰地朝刀疤脸后腰扎来，听见风声的刀疤脸转身一把抓住飞镖，然后挥镖又朝独眼地痞甩去。只听“啊”的一声大叫，面门中镖的独眼地痞即刻栽倒在地......
一路奔波寻问，刀疤脸于清明前一天下午，终于来到湖南浏阳县牛石乡石山下。望着十分简单朴素的谭嗣同坟墓，刀疤脸惊了。他没想到，大英雄之墓果然如大刀王五前辈所说，虽葬在苍松翠柏间，但这墓简单得还是有些不敢让人相信。
南方的清明时节，早已春意盎然百花盛开。刀疤脸迅速解下身上包袱，然后从包袱中取出香烛纸钱和一坛茅台烧春。刀疤脸清楚，南方人有清明上坟习俗，他必须在今天完成祭祀谭嗣同心愿，明天黎明就得离开此地。否则，如若被当地县衙知道，他或许就有被抓风险。想到这，刀疤脸立马将插好的红烛点燃，然后又把坛中酒倒在几个酒杯摆在墓碑前，随后，他又慢慢把纸钱点燃。
随红烛和纸钱火苗，刀疤脸血性被再一次点燃。过去，他崇拜的是关羽、鲁智深和武松等传统英雄，如今，通过报刊和阅读维新变法文章，刀疤脸更敬佩谭嗣同等六君子这样的现实英雄了。跪在坟前的刀疤脸，呤着谭嗣同“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慷慨豪迈之诗，想着谭大英雄被刽子手用钝刀折磨致死的悲壮惨烈，不禁悲从心来，很快泪水就模糊他双眼......
春夜温馨，月亮高挂黛蓝夜空。坟前，端着酒杯的刀疤脸，举杯望月说：“此春夜正如大诗人李太白所说，‘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今生，嗣同大兄就是我榜样，我王成汉虽曾跑过马帮，当过盗马贼，但我也是救助过不少有难者的汉子。这一年多来，多亏《蜀学报》好文章将我启蒙。今夜，我在感谢康有为、梁启超和严复的同时，我还得致谢助我摆脱愚昧人生的宋育仁先生和罗金刚仁兄。没他们出现，我王成汉仍是个利己的个人奋斗者！”说完，刀疤脸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过了一阵，扶摸墓碑的刀疤脸热泪又从眼中流出。抱着酒坛的他凝望墓碑说：“嗣同大兄啊，正是你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唤醒我这颗混迹尘世的蒙昧之心。如今，苦难沉重的中国，需要千千万万像你一样的仁人志士，去维新变法，去推动社会进步。从此，我也要‘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大英雄啊，你就是我今生永远崇拜的榜样，不为私利过一生，只为百姓谋幸福。待我回若拉草原协助洋教堂建起麻风医院后，我就到京城跟随王五师父生活，一块去做对维新变法有利的事。我也要向你和文天祥学习，‘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哪。”
夜月遨游，繁星闪烁。蟋蟀声和偶尔传来的夜鸟声，陪伴刀疤脸坐在谭嗣同坟前，度过一个永生难忘春夜。黎明即将过去。有些醉意的刀疤脸起身再次向谭嗣同坟墓深深鞠了一躬：“‘醉罢欲归去，花枝宿鸟喧。何时复来此，再得洗器烦’。大英雄谭嗣同先生，待维新变法运动再次在中国大地兴起，我一定再来此祭拜您。”说完，刀疤脸抬头望望即将破晓东方，然后跃上马背，迎着曙色挥鞭离去......
本期荐稿：邓瑛（德国）
本期总编：静好（英国）
注：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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