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黎正光 , 当过兵上过大学，曾任《四川工人日报》文学编辑、四川青年诗人协会副会长、中国《汉语文学》网站总编辑等职。为写作体验，他曾自费徒步考察长江之源、通天河无人区，《人民日报》还误发过他遗作。创作生涯中，他在《诗刊》《人民文学》《星星》《人民日报》《诗歌报》《萌芽》等全国数十家报刊发表过近八百首（章）诗歌作品，曾数次获国内外各类诗歌奖。出版有诗集《生命交响诗》《雪情》《血羽之翔》《时间之血》和八十万字长篇小说《仓颉密码》，被誉为中国仓颉写作第一人。他的藏地长篇小说《牧狼人》(上下部)已正式出版。他创作有影视作品《仓颉密码》《疯狂的芭蕾》《牧狼人》等，并多次参与影视剧和纪录片策划与撰稿。现为北京某影业公司文学总监，美国国际文化科学院院士，中国自由撰稿人。
《牧狼人》连载（五十九）
作者｜黎正光（中国）
第三十章：凄美的生命之花，凋谢在冰崖之下
季节轮回之后，柔韧春风，再次横扫青藏高原。
冬去春来，就在若拉草原蹿出星星点点嫩芽时，腿插短枪的刀疤脸为赴同罗金刚分手之约，骑上白马朝二郎山方向奔去。
一路上，刀疤脸脑中不时闪回着，去年扎西用啸叫唤来三尾红狐吓退狼群后，大活佛、约翰与县令及全县城百姓，都认为猎狼人扎西，是会使神异魔法之人，不然，火焰般燃烧的三尾红狐，咋会被扎西请来法轮寺， 更不可能让狼群惧怕逃走。每当刀疤脸听到类似议论非常开心，他为自己拥有这样的结拜兄长感到自豪。
过藏历新年时，刀疤脸同康复了的扎西到旺堆家做客，他见不仅曲珍脸上已无忧郁之色，而且连央宗也满脸微笑同他交谈。酒桌上，高兴的刀疤脸端着酒碗单独敬央宗时说：“俄呀，今天见央宗阿妈如此开心，该不是您过藏历新年胜过在教堂过圣诞节吧？”
央宗：“俄呀，不是的，这两种节日意义不一样，但只要你和猎狼人同我们全家一块过节，我就非常开心。”
刀疤脸：“好，那我就祝央宗阿妈永无忧愁，天天开心。”
央宗：“你说的对，《圣经》箴言也说，‘喜乐的心，乃是良药，忧伤的灵，使骨枯干’。我是基督徒，所以，我希望大家每天开心快乐才好哩。”说完，央宗便把碗中青稞酒一饮而下。
离开旺堆家前，当曲珍得知刀疤脸开春后，要回成都探望父母时，便请求剑客大哥，帮她在成都购买唐诗宋词。刀疤脸恍然大悟问她，你去年秋天在醉一春酒馆说出李太白诗来，到底是咋会事？你家里也没见有太白诗集呀。曲珍告诉刀疤脸，他在匪巢无聊时，发现一本李太白诗集残本，她靠这残本渐渐爱上古诗词。分别时，刀疤脸愉快答应曲珍，说一定买套唐诗宋词送给她。
翻过二郎山去雅安路上，刀疤脸又忆起桑尼告诉他一件事来：迷恋扎西具有的神异魔法，丹珠时常在教堂感叹，太神奇了，扎西大哥居然能用叫声，唤来三尾红狐赶走狼群，就是《圣经》里，也没这样神奇故事嘛。 从那之后，丹珠常独自爬上高高小阁楼，推开玻璃小窗，眺望扎西疗伤的法轮寺。显然，步入青春期的丹珠，懂得了对爱慕之人的思念。由于桑尼时常背着教堂里的人为刀疤脸准备烈酒，就从没细想桑尼告诉他这些事的真实用意。
人啊，一旦有了自私的嫉妒心，总会变着花样将自己行为揉进生活里。两年以来，自桑尼认识扎西结拜兄弟刀疤脸，扎西就渐渐同她保持了交往距离。后来桑尼又发现，原来扎西和王剑客都对教堂美女丹珠有强烈好感。开初，口直心快也善良的桑尼认为，过些日子，她总会在扎西和王剑客中得到一个好男人。谁料想，两年多过去，这两汉子心里距离似乎跟她越来越远。看来，强巴是不可能回若拉草原了，既然丹珠更倾慕扎西哥，那我就想法得到王剑客。在这种思想支配下，纯朴桑尼开始明显移情刀疤脸，使出女人常用而又可理解的小手段：悄悄争夺自己喜欢的男人，为未来日子早作打算。
刀疤脸赶回成都，立即去天涯石街寻到他家春节后刚买的一座新公馆 。看了花几百两银子买来又装修得不错的公馆后，刀疤脸满意告诉他爸， 他十分喜欢新住所。他妈张秀芝一再问他：“成汉哪，你多久把我儿媳带回家来？我和你爸等着抱孙子呢。”刀疤脸却糊弄他爸妈说，他要趁年轻多挣点银子，过两年一定带个漂亮藏族姑娘回来。由于刀疤脸对家里贡献太大，他爸妈也不敢对他强行要求什么。
第二天，换洗干净的刀疤脸，按罗金刚信中所说地址，去提督街一家豪华大公馆找到了罗金刚。此时的罗金刚正与一位艺名叫“馨儿”的唱戏姑娘同居。虽说是悦来剧场头牌，但从罗金刚嘴中早知王剑客情况的馨儿，故对跟罗金刚以兄弟相称的王剑客格外客气尊重。
喝过几口满屋生香的茉莉花茶后，刀疤脸向罗金刚禀报了这大半年在康巴藏区发展新客户情况。罗金刚满意点头后告诉刀疤脸说：“剑客贤弟，现在由于外国枪枝和鸦片，通过各种渠道进入中国，最近这两样东西市场价格有所回落，若我们还是用老价格出手，要是那些头人、土司知道价格变化，或许就不再从我们手中进货了。”
刀疤脸诧异问道：“代办兄，你的意思，我们要降价？”
罗金刚：“进货价大幅降了，我们不降咋行？这世上敢做这两样买卖的，不仅耳朵灵，而且没一个是傻瓜。”
刀疤脸：“那降多少合适？”
罗金刚：“根据过去卖价，降幅可控制在百分之十到十五之间，你可酌情自行决定。”经过两年考察，罗金刚已非常信任刀疤脸。
刀疤脸：“代办兄，今年你打算弄多少货到打箭麓？”
罗金刚略一沉思说：“我想比去年增加百分之二十，你有把握在春节前全部出手吗？”
刀疤脸非常自信回道：“没问题，只要我们赶在旺堆土司前把货运到打箭麓，我就有法将货先卖出一半。”
罗金刚满意点头说：“很好，贤弟不愧是我的好助手，事成之后，我按总利润百分之十五给你提成。”
刀疤脸一听，忙摆手说：“别别，给百分之十我就满足了。”
罗金刚：“贤弟别客气，若只有你我二人做枪枝和鸦片生意，无论咋样我也得给你百分之二十利润。今年不一样了，我必须把乌尔古善这保护伞拉进来，没他特殊走私渠道，我拿不到质优价廉好货，知道吗？”
刀疤脸点头说：“哦，原是这样。那今年四川大清军，准备在若拉草原购买多少匹军马？”
罗金刚：“现大清财政吃紧，国内外形势异常险恶，到如今也没批下一两购买军马银子。我看，你我今年别甭指望军马油水了。”
刀疤脸有些疑惑：“代办兄，我在康巴藏地也没见什么大动静嘛，这国内外形势异常险恶从何说起？”
罗金刚：“贤弟，正因你长期生活在闭塞的康巴藏区，你才对鸦片战争，特别是甲午战争后的国内外形势不太了解。你知道吗，甲午战争后，外国势力在中国掀起以强占租借地、划分势力范围的瓜分中国狂潮。特别是满清朝庭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后，在光绪21年，以康有为、梁启超为首的文人们，联合全国许多举人进行了颇有爱国情怀的‘公车上书 '行动。就在同年，严复又在天津《直报》上陆续发表了《原强》、《辟韩》、《救亡决论》等好文章，告诉国人当今世事已发生自秦代以来从未有过的大变化。老佛爷为专权，便将想改革的光绪皇帝囚禁。‘公车上书 '失败后，光绪22年3月，23岁的梁启超又奉康有为先生之命，到上海创办《时务报》，并亲自担任主笔，宣传维新变法理论，鼓吹在中国实行自上而下的改革。前几年，我正好在京津两地考察游玩，有幸目睹了变革维新风潮，也见证了清庭腐败无能与相互倾轧的悲哀。”
大惊的刀疤脸睁着大眼，诧异问道：“代办兄，你我相识快两年了， 你为何没把这些早已发生的大事告诉我？”
罗金刚：“贤弟，你同猎狼人在若拉草原驰骋杀狼，过着游侠般自由生活，我告诉你又有何用？”
刀疤脸：“那你今天为何要告诉我？”
罗金刚从桌上抓过几张报纸，递给刀疤脸说：“这些天，我认真看了宋育仁先生刚在成都创办的《蜀学报》，上面有不少篇幅议论时政、倡导维新变法主张。贤弟，你我都是有些文化的汉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再不关心国家命运，那亡国就是迟早之事！”
刀疤脸激动站起说：“代办兄，说的好，我们有文化的人都不关心国家大事，那就真成酒囊饭袋了。我王成汉虽不才，但脑中仍刻有北宋文学大家范仲淹先生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千古名言。” 稍后，神情有些异样的刀疤脸，从罗金刚手中要过《蜀学报》，便匆匆朝外走去。
自去年秋老鹰岩土匪实施派款计划以来，出乎黄大郎意料，之后不久，他们便陆陆续续收到十多个小部族和商户送来的一千多两银子。尝到甜头的黄大郎，从秦妈那弄来个有点姿色妓女，奖励三寸丁睡了三晚，还向两个不接受派款的小部族大开杀戒，以示惩罚。历来就蔑视土匪实力的贡布和曲巴，知道此事后大为震惊，这两大头人均暗自作出决定：继续购买快枪增强军力，以防土匪威逼骚扰。
老鹰岩上，“雪山雄鹰”大旗仍呼啦啦飞扬在晚清的康巴藏地。大年三十庆功宴上，喝得满面红光的黄大郎，又向众匪宣布了一个更加振奋的疯狂计划。众匪听后，狂热的欢呼声，将栖在洞顶的双头大蝙蝠，惊得吱吱叫着直朝寒冷夜空飞去......
刀疤脸去成都后，康复了的扎西，带着一直有些沉郁心情，独自又打马奔向辽阔的若拉大草原。
自去年秋三尾红狐助扎西赶走狼群后，法轮寺周围再没出现过一头大狼。漫长的疗伤期间，大活佛与约翰牧师、丹珠几人，经常用佛理和圣经之言，启发开导扎西。后来，扎西在承诺不再乱杀生时，也逐步对《圣经 》和基督教有了些了解。正因这样，有所顾忌的扎西，就没敢在人前（刀疤脸除外）宣扬他一夜杀了近二十头大狼战绩。虽如此，但扎西要杀狼复仇念头却从没在他心里消除。
此时，给魔鬼寨送过猎物的扎西，在骷髅谷看过大堆狼骨后，又郁闷策马朝天葬台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大活佛“与狼和解”和约翰牧师“爱你的敌人”之言，又萦回在扎西脑海，折磨着扎西异常矛盾的灵魂。当初 ，在寺庙伤势严重的他，虽没直接反对大活佛和牧师所说，但他心里十分清楚，他这与狼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决不可能与狼和解，更不可能去爱这帮祸害了他妻女的家伙。不再乱杀生，这是扎西向大活佛和约翰作过的承诺。此刻，已有心眼的扎西自语道：“俄呀，我可少杀一般大狼，但我决不放过乌岗狼王！”
当刀疤脸同罗金刚分手后，他回到自家公馆，把几份《蜀学报》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两遍，尤其对报上启发民智、评论时政和倡导维新文章，又反复看了几遍。看完，之前从没听说过报纸更没见过报纸的他，抚摸着《 蜀学报》不断感叹：“格老子太好了，真没想到，从薄薄报纸上，我就能了解天下大势，就能读到令人痛快好文章，也能知晓大清国眼下时局。看来，我王成汉往后离不开这《蜀学报》啦！”
第二天，刀疤脸就按报上地址，找到《蜀学报》报馆，并求见了见多识广颇有变法意识的宋育仁先生。在同宋先生不长的交谈里，刀疤脸又获取不少有关变法维新的新信息。离开报馆时，刀疤脸掏出银子预订了半年报纸，并留下打箭麓醉一春酒馆地址，请报馆把每期《蜀学报》寄往打箭麓，他还主动承担了邮资。
十天后，罗金刚送往打箭麓的枪枝和鸦片，在乌尔古善派出的六个骑兵护卫下，同刀疤脸一道启程上路。临行前，罗金刚告诉刀疤脸，袍哥陈舵爷两天前已被暗杀，现接替舵爷之位的，正是陈舵爷之子陈小七。刀疤脸回答罗金刚，说他不认识陈小七。 罗金刚说，此人比他老爸更加心狠手辣。看着刀疤脸背着花布包袱，罗金刚笑问：“贤弟，你这包袱背的啥呀？”
刀疤脸：“没啥，里面装的是《蜀学报》和明代刊刻的全套唐诗宋词 。”
罗金刚一惊：“哟，你还背上全套唐诗宋词，有些沉吧？”
刀疤脸：“这是送给曲珍小妹的。真没想到，自打她从土匪窝回家后，曲珍就喜欢上了古诗词。” 罗金刚笑了：“嗯，这是好事嘛，一个被救的藏族姑娘喜欢唐诗宋词，确实不易。贤弟哪，我看你又要走桃花运咯。哈哈哈......”
在天葬台同尼玛大叔分手第三天，正当扎西牵马在雪山下无精打采漫游，突然，雪山下一被众多石块封住的苦修洞，被洞里苦修人推倒，身穿红色袈裟的仁钦堪布从洞中走出时，恰巧被扎西看见。大吃一惊的扎西忙上前问道：“俄呀，仁钦堪布，一年多没见您，原来您是躲到这苦修了。 ”
仁钦：“俄呀，猎狼人扎西，我不是躲到这来的，而是遵我们法轮寺大活佛同意，来这雪山之洞苦修的。今天，是我仁钦堪布结束苦修的特别日子，我得回寺向喜喇大活佛汇报苦修所悟。”
扎西忙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扎西真诚祝愿仁钦堪布，在一年多苦修日子里已明心见性、灵魂开悟，早日在法轮寺获得令人敬仰的上师尊位。”仁钦愣了，他没想到一个在草原杀狼又无文化汉子，咋能说出‘ 明心见性、灵魂开悟’的话来。吃惊盯了扎西足足有半分钟的仁钦，挥手道别扎西后，便大步朝山下走去。
雪鹰高翔。同仁钦分手刚翻过一座雪坡，扎西就远远发现了乌岗狼王同另两头大狼，在青格错湖边撕扯一具岩羊尸体。被瞬间点燃的复仇之火 ，立马蹿上扎西脑顶。扎西翻身跃上马背，同黑獒一道朝乌岗狼王扑去！
机警的狼王见老对头扎西扑来，立即调头穿过密林朝大雪山狂奔。扎西哪容狼王逃走，即刻，挥鞭打马狂追狼王不放。自去年狼群被三尾红狐从法轮寺驱赶后，乌岗狼王就一直躲避令它恐怖的扎西。没料想，在湖边欢吃刚猎获的肥岩羊时，神魔般的猎狼人又出现了。狼王朝大雪山奔逃目的只有一个，它要祈求具有超强功力的神秘石碟，保佑庞大狼族生存安全。
狂奔上大雪山不久的枣红马，驮着沉重扎西累得直吐白沫，渐渐慢慢吃力前行起来。气极的扎西握着崭新叉枪，翻身下马又朝狼王逃走方向撵去。
蹿进雪山洞穴后，黑色精灵乌岗狼王猛扑到发出蓝光的石碟下，前腿搭在石碟上，发出一阵低沉近似呜咽的哀嚎声。其余躲藏洞中的大小群狼，也忙朝石碟趴下，仿佛在向石碟发出绝望祈求。
追撵的扎西，猛然发现曾被土匪盗掘的古墓。好奇的扎西想起家丁头目郎嘎的交待，他想看看自己部族先祖头人的女人大墓，究竟是啥模样。于是围着古墓转了一圈的扎西看见，墓中棺材里除几个头骨骷髅外，只剩一堆散乱白骨，被日晒雨淋风雪扑打的棺材已开始朽烂。扎西摇头叹息后，又朝狼王逃走方向追去。
洞穴中，听见脚步声的乌岗狼王，立刻率大小群狼，朝洞中通向冰谷的另一隐秘出口逃去。当扎西转过山岩踏上崎岖冰道不久，就发现雪山神秘洞穴。没待扎西喊叫，黑獒便倏地钻进洞穴。很快，端枪的扎西也迅速随黑獒进洞。
出乎扎西意料，洞中并不幽暗。阳光透过冰层将洞内冰塔、冰笋和冰蘑菇等冰状之物照得明晰可见，嗅着浓烈狼味，蹿上跑下的黑獒却没发现一头大狼。搜寻一番后，就在回头刹那，扎西发现了卧在冰塔上闪着蓝色幽光的神秘石碟。好奇的扎西忙走过去，他站在冰塔前，静静观察这个宛若铜盆大小上面布满神奇字符的石碟。过了一会儿，忍不住被蓝色幽光诱惑的扎西，用双手捧起石碟。就在捧起石碟瞬间，一股类似电流的强大力量，从扎西双手迅速传遍全身，这神奇力量使得高大汉子扎西浑身不停颤抖。 猛然产生恐惧感的扎西，立刻将石碟又放回冰塔。这时的扎西，突然感觉眼睛异常具有穿透力。当他双眼扫过洞穴，奇迹出现了：他发现了一个由石碟之光作光源的冰雪世界，竟绚丽得五彩缤纷如此耀眼。而这一切，却是常人肉眼无法看见的！
被自己目力变化惊呆的扎西，骤然间，感觉耳中又传来遥远冰川下的融水声。稍后，扭动脖子四处张望的扎西，又透过头顶冰层，看见了天空中飞翔的雪鹰。扎西终于明白，他视觉和听觉变化，皆是抚摸石碟后引起。蓦地，异常兴奋的扎西冲出洞穴，站在雪山上挥着双拳欢呼：俄呀，我扎西有千里眼顺风耳啦......
本期荐稿：邓瑛（德国）
本期总编：静好（英国）
注：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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