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黎正光 , 当过兵上过大学，曾任《四川工人日报》文学编辑、四川青年诗人协会副会长、中国《汉语文学》网站总编辑等职。为写作体验，他曾自费徒步考察长江之源、通天河无人区，《人民日报》还误发过他遗作。创作生涯中，他在《诗刊》《人民文学》《星星》《人民日报》《诗歌报》《萌芽》等全国数十家报刊发表过近八百首（章）诗歌作品，曾数次获国内外各类诗歌奖。出版有诗集《生命交响诗》《雪情》《血羽之翔》《时间之血》和八十万字长篇小说《仓颉密码》，被誉为中国仓颉写作第一人。他的藏地长篇小说《牧狼人》(上下部)已正式出版。他创作有影视作品《仓颉密码》《疯狂的芭蕾》《牧狼人》等，并多次参与影视剧和纪录片策划与撰稿。现为北京某影业公司文学总监，美国国际文化科学院院士，中国自由撰稿人。
《牧狼人》连载（四十九）
作者｜黎正光
第二十五章：为护善举，大活佛欲涉俗世之险
不到十七岁的曲珍，当夜就被泽木剌一伙绑架上老鹰岩。
在数支火把熊熊燃烧大殿，没见过世面又异常单纯的曲珍，哪见过一大群面目狰狞衣衫褴褛土匪。在腿插左轮手枪袒露胸毛的黄大郎淫邪目光逼视下，泪流满面不敢抬头的曲珍，蜷缩在地苗条身子一直颤抖不停。
看着曲珍害怕模样，黄大郎得意问道：“你就是旺堆土司的千金小姐曲珍？”地上的曲珍不答话，仍不停抽泣抹泪。
稍停片刻，黄大郎又问道：“曲珍姑娘，你阿哥巴登掌柜现挣了不少银子吧？狗日的，算他能耐，能从我老鹰岩逃出去。我想，你曲珍却是休想逃走的，知道吗？”说着，黄大郎刷地从腿上拔出手枪，对着洞壁火把就是一枪。随即，燃烧火把就从壁上掉落在地。“若你敢有逃跑念头，下场就跟这落地火把一样！”黄大郎对曲珍又威胁一句。
刹那间，被枪声惊吓的双头大蝙蝠，领着大群小蝙蝠猛地朝外飞去。
突然，蹿上的蛮尕使劲踹曲珍一脚：“狗娘们，我大首领跟你说话，你哑巴啦？”被踢翻在地的曲珍，捂住臂膀哭得更加伤心。
三寸丁突然跃起，一耳光扇在蛮尕脸上：“好你个臭蛮尕，曲珍是大哥的女人，你为啥踢她？”三寸丁知道，蛮尕手臂曾被旺堆砍掉，他此刻狠踹曲珍是向旺堆报仇。蛮尕见三头领发火，只好摸着被打的脸退到一边。
黄大郎一个箭步上前，从地上提起曲珍，说：“好，你不开腔是吧，老子把你弄到屋里，让你在床上给我叫出声来！”说完，黄大郎抱起浑身发抖的曲珍，朝殿后房间走去。在群匪淫笑声中，黄大郎当夜就强奸了美少女曲珍......
教堂内，约翰牧师站在台上，正向台下几十名信徒，讲解《圣经》中最后晚餐故事。这时，冲进的扎西挥着手中银票，高声对约翰说：“俄呀，我拿到银票了，我扎西拿到银票啦！”
全体人员都愣了。约翰一怔，慌忙跳下布道台，快步奔到扎西面前，问道：“猎狼人，你拿到啥银票了？”
扎西：“俄呀，我拿到向土匪赎地的二千两银票了。这下，教堂可为魔鬼寨麻风病人修建医院啦。”由于心情格外激动，扎西声音似乎有些变调。
“真的？”高兴的约翰忙抓过银票，匆匆看过忙向教友们挥动银票。刹时，神情激动的教友们，立即朝扎西和约翰围来，大家纷纷争相传看扎西带来的银票。仿佛，这银票就是他们从耶稣手中领到可开工建医院的通知书。
最后，当丹珠再次认真看过银票后，默默从颈上取下一枚银质十字架，然后挂在扎西胸前说：“俄呀，愿猎狼人大哥早日聆听耶稣神谕，愿上帝旨意永在你心中回荡。”说完，丹珠轻轻地第一次拥抱了扎西......
扎西离开酒馆去教堂不到一个时辰，巴登和小秋哥就在酒馆找到了刀疤脸。见巴登哭丧着脸，刀疤脸诧异问道：“巴登掌柜，何事让你犯愁？”刀疤脸刚一问完，巴登就抹泪哭起来。
巴登：“押、押运队长，我家曲珍失、失踪两天了......”
“啥，曲珍失踪了？”刀疤脸大惊。
很快，巴登就将前天下午，曲珍从法轮寺回家路上失踪的事讲了。刀疤脸听后，忙问：“你们去问过护送喇嘛么？”
巴登：“已去问过两遍。那年轻铁棒喇嘛前后回答相同，他说当时被人用石灰迷了眼，曲珍才失踪的。”
刀疤脸：“这两天，你们在县城搜寻过没？”
巴登：“我阿爸和我，带着茶庄伙计，在县城不知寻过多少遍，可连曲珍影子也没找到。我阿妈都快急疯了。”说着，巴登又抹起泪来。
罗金刚看了巴登两眼，向刀疤脸问道：“联络官，这么说，这小小县城，一点都不安全嘛。依你看，这是何人所为？”
刀疤脸：“这还不简单，曲珍失踪十有八九跟老鹰岩土匪有关。去年底，那帮家伙为勒索钱财，就曾绑架过巴登掌柜。”
罗金刚点头说：“哦，原来如此。雪顿节对扎西放黑枪的，也是他们这伙歹人。这么说来，老鹰岩土匪真是盘据若拉草原的毒瘤，若不及早拔除，定将祸害无穷。”
刀疤脸：“罗兄说的有理，这帮歹徒甚至连牧人送给魔鬼寨病人的食物都抢。真是可恶啊！”
罗金刚有些疑惑：“难道，县衙不知这群恶匪存在？”
刀疤脸：“我曾听说，刘县令曾派兵丁去清剿过两回，没想到，县衙兵丁却被土匪打得落荒而逃。从那之后，这帮土匪就更加猖狂。”
罗金刚大惊：“哟，这帮恶匪这么厉害？”
刀疤脸：“罗兄，你回成都时，能否给尔善标统说说，让他派大军来剿灭这帮土匪？”
罗金刚叹道：“唉，天高皇帝远，对这偏远藏地，成都清军也是鞭长莫及呀。”
巴登看看刀疤脸，忙对罗金刚说：“罗代办，我得先告辞一步，我阿爸还在茶庄等我去县衙哩。”说完，巴登又扭头对刀疤脸说，“押运队长，曲珍失踪的事，求你务必给扎西师父说说，我们全家求他回来帮忙。若救回我曲珍小妹，我阿爸定将重谢。”
刀疤脸：“你放心，此事我定将很快转告扎西，至于他如何决定，我王剑客无法替他作主。快去吧，你阿爸还等着你。”刀疤脸说完，巴登和小秋哥就匆匆离开了酒馆。
巴登走后，罗金刚和刀疤脸继续饮酒，商量如何安顿几百匹军马的事来。
晚霞金色的翅翼，刚从卡巴拉雪峰消失，宛若银质小船的新月，就悠悠划向淡蓝色天幕。黄昏的微风拂过，若拉草原的绿草与鲜花，纷纷摇动秀美身姿，仿佛在迎接新月，又好似准备聆听夜的足音到来。
此时，身披猩红袈裟的铁棒喇嘛嘉央错，匆匆走进教堂。丹珠忙迎上问到：“俄呀，尊敬的嘉央错，您找谁呀？”
嘉央错：“俄呀，丹珠姑娘，约翰牧师可在？”
丹珠：“在的，我们约翰牧师在房里研读圣经哩。”随即，丹珠将嘉央错领到牧师房间。
寒喧后，嘉央措说：“尊敬的牧师，我奉喜喇活佛托付通知您，请您明天早餐后，来我法轮寺商议关于修建麻风医院一事，这决定，我已通知刘县令，明上午，他也会准时前来法轮寺。”
约翰忙点头回道：“OK，很好！你们大活佛果然是守信的慈悲之人，这么快就拿出好方案啦？”
嘉央措：“俄呀，若没成熟方案，大活佛决不会通知您开会。”
约翰：“好，明上午，我一定准时前来法轮寺。”
夜云飘游，晚风吹过。三尾红狐悄悄欢跳上天葬台，向遥远的星空望去。
不到子时，打箭麓县城，除醉一春酒馆和逍遥楼灯火尚明外，其余店铺早已打烊关门。隐隐的，县城尽头土道上，又传来阿佳央宗哭喊曲珍声音。
自曲珍失踪两天来，阿佳央宗滴水未进，急疯了的她披头散发在县城寻找爱女曲珍。开初，旺堆和巴登还跟在她身旁拉劝她回去。后来，旺堆见央宗根本不可能回屋，就派两名背快枪伙计，跟在央宗身后护卫。旺堆深知，他若再失去妻子，这个家就可能垮了。
今夜，曾经顽劣的巴登亲自扶着母亲，竟无怨言陪着央宗在县城呼喊寻找曲珍。趁阿妈喊累歇息时，巴登悄悄告诉央宗：“阿妈，我已将曲珍的事告诉了王剑客，王剑客答应去说服扎西师父，回来帮忙寻找曲珍。”
央宗：“这是真的？”
巴登忙点头说：“嗯，阿妈，是真的，这是王剑客亲口答应我的。”正说着，约翰和丹珠已第四次（自曲珍失踪后），朝教友阿佳央宗走来。
约翰：“央宗，你快回家歇歇吧。我们教堂全体教友都替你担心哩。大家在寻找曲珍时听说，猎狼人将寻救曲珍，我们都认为，只要猎狼人和王剑客相助，曲珍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丹珠：“央宗阿妈，约翰牧师说的对，只要有猎狼人和剑客大哥相助，曲珍会平安回家的。您还不知道吧，扎西大哥已拿到赎地银票了，我们很快就会同土匪谈判，到那时，我们就可上老鹰岩寻找曲珍了。”
阿佳央宗听后，神色惶然点点头：“若有猎狼人相助，我、我央宗就有盼了......”说完，央宗就失声痛哭起来。很快，在茶庄伙计协助下，巴登背起阿妈朝自家雕楼大院走去。此时，一群流浪狗欢蹦着，尾随在巴登身后......
就在巴登背着阿妈还未走进自家大院，刀疤脸已回到洋教堂。大树下，同扎西、牧师、丹珠等聊天的桑尼，忙给回来的刀疤脸递上木凳。揣着银票的约翰，再次代表教堂，对王剑客和扎西表示了感谢。
约翰：“有了二位送上的二千两银票，我想，老鹰岩土匪应该同意我们开工建医院了。”
刀疤脸：“尊敬的牧师，修建工作不易，今后若有困难，还请你们告诉我和扎西兄，到时，我俩定当鼎力相助。”
扎西也高兴附合说：“俄呀，那是必须的。”
随后，约翰把明上午要去法轮寺开会，同大活佛与刘县令共同商议修建医院的事，告诉了扎西和刀疤脸。刀疤脸听后，颇感诧异：“咋的，大活佛和刘县令，也要介入修建之事？”
约翰：“过雪顿节那天，我把修建受阻一事告诉了大活佛。大活佛还带着寺院僧人，亲自去了被土匪烧毁的筹建工地。刘县令是受大活佛之邀，被动介入的。”
刀疤脸点点头：“好，这是好事。我想，这修建医院之事，只要有大活佛支持，定会顺利许多。”
约翰高兴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说：“上帝保佑吧，只要麻风医院今年能开工，明年定能完工。到那时，魔鬼寨那几十号病人，就再也不会挨冻受饿了。”
丹珠也拍手说：“俄呀，开工那天，我要随扎西大哥，去魔鬼寨向那些病人通报喜讯。”
扎西也笑了：“好哇，我这护花使者，一定把丹珠小妹平安送到魔鬼寨，让那些得到好消息的麻风病人，欢欢喜喜的高兴三天三夜。”
夜风拂过，繁星满天。远处又隐隐传来几声狼嚎。
喝过一阵奶茶后，刀疤脸把罗金刚想建临时马场想法，告诉了约翰。约翰有些不解，问道：“可我们教堂无法建马场呀？剑客兄弟，他罗代办慷慨拿出二千两银票，支持我们赎地建医院，你看，我们教堂能怎样帮帮罗代办？”
刀疤脸：“能呀，如若不能，我不会向您提及此事。”
约翰依然诧异：“怎么能？难道我这小小教堂院落，能容下几百匹军马？”
刀疤脸笑了：“尊敬的大牧师，教堂院落当然不行，可教堂后面一大片空地，却能容下几百匹军马。”
约翰：“那空地没栅栏，活蹦乱跳的军马，难道不会跑散？”
刀疤脸：“看来，你约翰牧师确实缺少平民生活，根本不知如何挣到罗代办的一百两银子。我告诉您吧，教堂不是还有些准备建院的木材和旧门窗么，我们可利用这些木材和门窗，在教堂后面空地建起临时马场。若木材不够，还可发动教友们去找去借。我曾跑过几年马帮，熟悉马的习性，若你不反对，我就来亲自指挥搭建临时围马栅栏。您以为如何？”
约翰兴奋站起，打个响指说：“OK，有你王剑客指挥，他罗代办这一百银子，我们教堂挣定啦。”大家不知，约翰正为教堂经费紧张发愁哩。
丹珠也高兴表示：“俄呀，明天我就发动教友们，去搜集做栅栏用的木材和绳索。无论咋样，我们教堂都该帮罗代办做好这事，才不负他捐赠赎地银子的善心。”
扎西：“俄呀，罗代办是好人，他的事就是我扎西的事。这两天，我也协助剑客兄弟，做好围马栅栏工作。今天同罗代办喝酒时，他还要我做好几百匹军马的验收工作哩。”
夜已深。聊天结束后，扎西和刀疤脸就上了小阁楼。
坐下靠墙的刀疤脸，沉郁说道：“扎西兄，你知道吗，曲珍失踪了。 ”
“啥，曲珍失踪了？你咋知道？”扎西大惊。
刀疤脸：“下午，你拿着银票到教堂后，巴登和小秋哥就在酒馆找到了我。这是巴登亲口告诉我的。唉，曲珍失踪整整两天了。”
扎西：“兄弟，你以为曲珍失踪，是何人所为？”
刀疤脸：“依我看，这肯定是老鹰岩土匪干的。”
扎西：“哪咋办？旺堆家收到土匪勒索信了吗？”
刀疤脸：“还没收到勒索信。唉，劫财好办，反正他旺堆现也赚了不少银子。扎西兄，我就怕那帮恶人劫色啊！”
扎西一愣：“劫色？啥叫劫色？”
刀疤脸：“就是只要女人，不要钱！”说实话，在同旺堆家相处不长日子里，扎西和刀疤脸对沉静又单纯漂亮的的少女曲珍，都留有好印象 。
扎西咬牙回道：“俄呀，要是那帮土匪胆敢伤害曲珍，我扎西要像杀狼一样，一个个将他们干掉！”
沉默片刻，刀疤脸又说：“扎西兄，今下午，巴登转告了他阿爸之意，希望你回春风茶庄，帮助他们寻救曲珍。”
扎西：“兄弟，你如何看此事？”
刀疤脸：“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俩对曲珍印象也不差。但要找回曲珍，也不是一两天的容易事。眼下，仗义慷慨的罗代办更需要我们协助他，完成将几百匹军马送到成都的艰巨任务。唉，这事太难，罗代办仅靠一小队骑兵，要顺利完成如此艰难之事。可以说，其难度之大，远远超出你我想象。”
扎西：“兄弟说的对，所以，我们更应帮有恩于我俩的罗代办。” 在扎西看来，他和刀疤脸仅干七天，就拿到罗代办赠送的二千两银票（他自然不知这其中含有卖枪和鸦片酬谢）。单纯直率的扎西每当想起向旺堆借银子受刁难的事，就更喜欢罗金刚的仗义之举。
刀疤脸：“扎西兄，你知道吗，自曲珍失踪后，她阿妈滴水未进 ，已疯了般寻找曲珍两天两夜了。嗨，老子就想不通，咋这帮土匪就偏偏盯上好人下手！”
扎西听后，心里翻江倒海难以平静。他讨厌甚至有些恨见利忘义的旺堆土司，但又十分同情央宗母女。稍后，扎西为难说：“这事挺难抉择，你容我好好想想再说，行吗？”
刀疤脸点点头：“好的，若我俩能想出个两全其美办法，那就太好了 。扎西兄，鸡快叫了，明天事多，我两还是睡会儿吧，否则，缺少了精气神，我们是干不好大事的。”
夜风吹过，如银月光照进小阁楼，像柔美白纱巾，抚慰着两个汉子此起彼伏的鼾声......
本期荐稿：邓瑛（德国）
本期总编：静好（英国）
注：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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