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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1 21:43 2690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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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父亲

文/快活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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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一个爱说爱笑的父亲，

你没有给我留下半个童话。

我没有一个可以回忆的

父亲温暖的脊背和臂弯，

我早早地就已经在草丛和泥土里撒欢。

我没有一个值得骄傲的传奇的父亲，

我只有一个老实巴交的沉默的父亲。

我有一个沉默的父亲，

也有一个爱唠叨的母亲。

你们一静一动，

唠叨的愈显聒噪，

沉默的愈显静默。

你们永远不会吵架，

因为只能听见母亲一个人的絮聒，

父亲，受了误解，你为何不反驳？

哦，父亲！

你为何总是沉默？

当微驼的身影从夕阳中匆匆走来，

下班后的父亲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放下泛黄的绿色军用包，

掏出长方形的空饭盒，

把它放在砧板上。

一家人共进晚餐，

你默默地吃着饭，

无论是金黄的玉米粥还是褐色的高粱馍，

就着咸菜辣椒和大葱蘸酱，

咀嚼出清脆的响声，

总让人觉得你吃得很香。

你从不给我们讲述你工作的事，

包括但不限于，

你们是如何抬运着枕木，

迎着刺骨的风雪，

一步一步艰难地让铁轨向前延伸。

你从不给我们讲述，

你粗糙的手上突出的伤疤，

以及肩背上的鞭打一般的伤痕，

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父亲，你遭遇了什么，你为何不倾诉？

哦，父亲！

你为何总是沉默？

当我们要砌一道院墙，

你吃力地推着装满黄土的独轮车，

在崎岖不平的渣土路上往返。

当你用锹在金字塔一样的黄土堆挖下大坑，

加进剪碎了的稻草，

再倒进一桶一桶清水，

把干土搅拌成粘粘的泥浆。

我看你躬着腰，

汗水不住地滴进土里。

父亲，你累了，你为何不抱怨？

哦，父亲！

你为何总是沉默？

当哥哥们先后中学毕业，

面临着工作生活的抉择

母亲和大家一起商讨时，

父亲，面对子女们的前程，你为何还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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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在沉默中流走，

子女们渐渐离你们而去。

每逢节日假日和你们的生日，

我们从四面八方拖家带口地回来，

你亲自操刀，准备丰盛的饭菜。

你端起我们斟满的陈酿红粮，

倾听着我们鸡毛蒜皮的日常，

脸上露出微笑，

父亲，看得出你高兴，你为何还是沉默？

母亲先你被岁月带走了，

从此生活中再也没有了絮叨，

整个家庭都陷入了安静。

你常常一个人，

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

默默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还有孩子们的嬉闹。

父亲，你是否想念我的母亲，

想念不在你身边的我们？

你为何还是沉默？

父亲啊，是什么原因，

让你永远封闭着心灵的大门？

是工作生活的艰难，

还是对老家父母的思念？

还是因为自己坎坷和失败的苍凉，

使你早已参透宇宙和人生？

我没有一个成功的父亲和母亲，

你们却有一群骄傲。

我们在贫困的家庭里成长，

却没有一个走错了路。

你们没有给我们荣华富贵，

却给了我们一个一个饱满的人生。

哦，父亲！

我的沉默的父亲！

沉默的父亲没有给我的苍生以指引，

却让我在磕磕绊绊中走出懵懂，

深刻体验着生命应有的历程。

沉默的父亲没有刻意地用某种标准去塑造我们，

让我们都拥有一个自由快乐的童年，

活成了各自应有的样子。

我有一个沉默的父亲，

沉默的父亲还依然健在。

他没有给我留下半个童话，

却给了我们最长久的陪伴。

我有一个沉默的父亲，

沉默的父亲其实是一座矿山！

他坚忍，沉重，深厚，富有。

我亲爱的父亲啊，

迷一样的沉默的父亲！

2020.6.21（周日，西方的父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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