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文/张相国
“染布咯”“染布咯”。每当在老家的村口和巷内听到染布匠大个子老伯的吆喝声,就感觉年越来越近了,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印花布就好像现在的名牌,只有家庭条件好的人家才会拥有,我家兄弟姐妹七个,父母亲又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印花布对我们家就是一奢侈品,可望不可及,只有扯些白老布回来,再请染布的师傅帮忙染成青黑两色,喜添新衣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够享受一下。
俗语说“大人望插田,小孩盼过年”,以前过年是不囤年货的,无钱也无货可囤,记的有次离过年还有几天,一天早上父亲吃了几块红薯,就拿了个蔑箩筐,扛着自制的抓鱼的工具“抓子”,“抓子”就是用毛竹的末梢做的,是将末梢破成五到六条,再在火上烧烤让它变成掌状后,在上面用麻绳将铁钩绑在上面,前多后少,这种工具只有在河涸水浅的冬季才能排上用场,到了傍晚,父亲满载而归,箩筐里尽是活蹦乱跳的鱼,还有老鳖,小时候我对鲶鱼情有独钟,可能是它脊背两侧的肉中无刺,而且肉质细嫩爽口的原因吧,对老鳖有一种畏惧的感觉,它那尖尖的头一伸一缩的,有时候还张开它那“樱桃小嘴”在向你示威,听大人说被鳖咬了,要等到打雷它才会松口的,所以不敢去惹它,更不敢去吃它了,当时想想它也没什么好吃的,光壳,可是时过境迁,当年弃之不理的老鳖,现在倒成香勃勃,而且还有一个霸气的称呼,甲鱼,身价飞涨。
我们家过年也会熬糖的,不过熬糖要等到腊月二十八才能熬的,原很简单,熬早了家里小孩多等不到过年就吃完了,熬糖也是一门技术活,先煮一锅米饭,也有用红薯的,等道熟后再加水将饭搅拌成粥样,按米的重量加入适量的麦芽,焖一个多小时,让米粒完全熔开,再捞出来。放入布袋里榨,然后把榨出来的水再放进锅里煮,一开始用大火,等到锅里冒泡后再用小火慢烧,这时要用锅铲在锅里不停的翻,让它不焦不糊,等它成糖稀后再用炒米或者炒熟的芝麻倒入锅中,趁热捞起来,放在箥箕里,用木板压成型,再切成块,切下来的边上零碎的父母会赏给我们,一饱口福,那好看的都要留给过年到家拜年的亲戚和串门口左邻右舍,父母是个很要面子的人。
在年夜饭之前,家家户户贴春联,那时候的春联都带有时代特色,吃水不忘挖井人,时刻想念毛主席,,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只有红梅报新春,瑞雪兆丰年,充满诗情画意。那时候吃年夜饭是没有红包的,记的有一次在吃饭前,母亲用稻草裹着的木棍,在我们每个人的嘴上擦拭一下,说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擦拭一下小孩就不会乱骂人,就是骂了也不灵验,这样的习俗现在用不上了,因为现在的小孩文明,聪明,懂事。吃过饭后一家人围坐在客堂的火炉旁,一起守岁,看着父亲被炉火映红的脸上,露出的微笑,那是父亲在为这一年里家人平安而欣慰的表情,这不朽的年味,深深的烙印在我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