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
黎正光 , 当过兵上过大学,曾任《四川工人日报》文学编辑、四川青年诗人协会副会长、中国《汉语文学》网站总编辑等职。为写作体验,他曾自费徒步考察长江之源、通天河无人区,《人民日报》还误发过他遗作。创作生涯中,他在《诗刊》《人民文学》《星星》《人民日报》《诗歌报》《萌芽》等全国数十家报刊发表过近八百首(章)诗歌作品,曾数次获国内外各类诗歌奖。出版有诗集《生命交响诗》《雪情》《血羽之翔》《时间之血》和八十万字长篇小说《仓颉密码》,被誉为中国仓颉写作第一人。他的藏地长篇小说《牧狼人》(上下部)已正式出版。他创作有影视作品《仓颉密码》《疯狂的芭蕾》《牧狼人》等,并多次参与影视剧和纪录片策划与撰稿。现为北京某影业公司文学总监,美国国际文化科学院院士,中国自由撰稿人。

《牧狼人》连载(二十一)
作者|黎正光(中国)
第十一章:土匪劫狱成功,猎狼人再接新密令
黄大郎见泽木剌和三寸丁带着三名弟兄走后,便对围在他身边的小匪们说:“弟兄们,今晚救回秃子和蛮尕后,回老鹰岩我好好为你们补回年夜饭。”群情激奋的土匪们,纷纷感激大头领心中装着他们。随后,胜券在握的黄大郎便率众匪悄悄朝县衙牢狱走去。
牢狱内,遭突然袭击的泽木剌和三寸丁大惊。泽木剌忙举枪朝多吉几人射击。蓦地,只见数支利箭从房梁上射出。臂膀中箭的泽木剌慌忙挥枪朝房梁打去。三寸丁就地一滚,躲在柱后一看,已有两名兄弟中箭倒下,另一名被箭射中的土匪,吓得趴在地上哇哇乱叫。
“狗日的,我们中计了!”三寸丁一面骂一面甩出飞镖放翻两名县衙兵丁。这时,只听泽木剌挥着短枪高喊:“给我顶住,大头领马上就到。”随即,泽木剌掀翻木桌,藏在桌后躲避不断射来的暗箭。
黄大郎见牢狱方向传来枪声,顿感不妙的他,挥枪对小匪们说:“弟兄们,快啊,我们接应去!”说完,黄大郎大步朝前冲去。
三寸丁趁泽木剌同多吉一伙对峙之机,立马顺柱攀上房梁。两名放箭兵丁见有人上来,立即搭箭朝三寸丁瞄来。手疾眼快的三寸丁没等兵丁利箭射出,甩出两镖就将两名兵丁放翻掉落下地。
多吉见兵丁摔下在他身旁大声喊叫,忙对屋内高喊:“快,猎枪手,快给我打啊!”惊慌的喊叫声中,从暗处冲出的猎枪手,用猎枪朝躲在木桌后的泽木剌射击。
抬头的多吉终于发现在房梁移动的三寸丁,忙从兵丁手中抓过猎枪,举枪朝三寸丁打去。敏捷的三寸丁朝不远的木柱一跃,在空中将飞镖向多吉甩去。只听多吉一声大叫,中镖的多吉手中猎枪立即落地。
这时,及时赶到的黄大郎,率众匪冲进牢狱大门,挥枪就朝县衙兵丁一阵猛打。多吉见土匪来势凶猛,忙下令兵丁朝房中转移。
牢中的秃子听见黄大郎声音,立马抓着栅栏高喊:“大头领,我在这,我在这哪!”这时,泽木剌从桌后站起,一面开枪一面朝秃子声音响起方向冲去。冲到门前的泽木剌从身后取下早准备好的斧头,很快将铁锁砸开,救出秃子和蛮尕。
冲出牢房的秃子捡起地上大刀,挥手就朝躲在柱后狱卒砍去。鲜血飞溅中,秃子见一兵丁正朝屋内逃去,正想追杀时,此刻,只听梁上三寸丁说:“秃子,看我的!”三寸丁手甩镖出,前脚刚跨进门的兵丁后背就被飞镖扎中。
黄大郎见已救出秃子和蛮尕,立即命令手下撤出牢房大院。
不久,从房中跑出的多吉,冲到牢房大门外望着消失夜中的土匪,仰天叹道:“我的天哪,咋这世上,还有这么凶的土匪啊……”
原来,就在年前刘县令视察县衙牢狱后,当天晚上,张师爷为牢狱连打三卦,均为凶卦。顿感不好的张师爷,就把打卦结果告诉了刘青禾。对易经八卦深信不疑的刘县令,连夜同张师爷密谋,制定出一套防范劫狱方案。
第二天,刘青禾叫来兵丁头目多吉,将反劫狱方案交给多吉。多吉听后仍诉苦说:“县令大人,我们兵丁只有大刀长矛,可土匪有快枪哪。您这方案好是好,若没快枪,我怕是防不住那些凶顽土匪的。”
刘县令安慰多吉说,我知道快枪好处,县衙不是已将替换武器报告呈交上去了吗。我估计,来年夏天就能领到快枪了。尽管如此,刘青禾还是认为多吉的顾虑有道理,在同张师爷修订反劫狱方案中,才增加了猎枪手安排。
当一切布置妥当后,刘青禾与张师爷才踏上过年的返乡之路。没想到,多吉不仅没抓到一名劫狱土匪,还活生生让被押的两名土匪从他眼皮下劫走。自己受伤不说,县衙兵丁和狱卒连死带伤,整整殃及九人。越想越气的多吉将手中大刀朝门柱砍去:“狗日的土匪,我多吉总有收拾你们时候!”
刚跑拢酒馆后作坊,翻下马背的黄大郎,看看身边的秃子,忙问道:“秃子,蛮尕呢?刚才在牢房大门外我还见着的。”随即,众匪慌忙看看自己周围,都没发现断臂蛮尕。
黄大郎立即对泽木剌说:“老二,你有伤,先带人马回老鹰岩,我和老三返回去找找。”说完,黄大郎叫上三寸丁和黑四,骑马又朝县衙牢狱方向奔去。
一路骑马奔跑的黄大郎三人,一面沿途搜寻一面低声喊叫蛮尕。直到冲到紧闭的牢房大门外,没见着蛮尕人影的黄大郎又向三寸丁问道:“老三,先前我们救人时,你看见蛮尕跟上了吗?”
三寸丁:“大哥,是我亲自掩护蛮尕逃出牢房大门的。您放心吧,我看得千真万确,蛮尕和秃子是一块被我们救出的。”
黄大郎双眉一紧:“日他娘的,为啥蛮尕又不见了?”
三寸丁:“谁知道这倒霉家伙咋跑的。唉,真是气死人!”
黑四:“大头领,会不会蛮尕少了只臂膀,他不愿再回老鹰岩了?”
黄大郎略一沉思,说:“狗日的,还真有这种可能。走,老子尽心了,现在我们回老鹰岩吃团年饭去!”随即,黄大郎三人打马朝老鹰岩奔去。

自刀疤脸逃过钦嘎热暗杀后,一喜一忧的刀疤脸当即决定,必须亲自跟约翰牧师谈谈。刀疤脸喜的是,他终于有了支快枪,这快枪可保障他今后躲藏起来更安全。忧的是,既然巴登敢派人来暗杀他,虽未得逞,但今后仍有暗杀他的可能。
放走钦嘎热第二天,刀疤脸求见约翰时,就提出两点要求:一是为不打扰教堂正常生活秩序,他这异教徒要重新搬回教堂阁楼住,只希望牧师派人把烂玻璃窗修好就行。二是要求牧师将他在教堂的伙食记账,今后他拿到银子便一并还清。但刀疤脸却未告诉牧师,巴登派人暗杀他的事。
约翰牧师见受伤的刀疤脸知书达礼说话有理,加之他又是猎狼人扎西结拜兄弟。牧师自有他长远考虑,就答应了刀疤脸请求。随后,牧师还派丹珠特为刀疤脸送来一床垫褥和毛毯。待一切收拾完后,刀疤脸站在阁楼里,用枪对着楼盖板,恨恨说道:“狗日的土司崽子,老子不怕你们再来暗杀我了。”
那晚刀疤脸放走钦嘎热后,跌跌撞撞跑回土司大院的钦嘎热,就连连叹气抹泪不止。在巴登一再追问下,钦嘎热将刺杀经过原原本本讲出后,就朝巴登跪下,请求巴登处罚没完成任务又丢了快枪的他。
小秋哥也惊了。原以为会打枪的钦嘎热,除掉有伤的汉人刀疤脸,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没想到,从逃回的钦嘎热异常惶恐表情看,小秋哥已感觉到,那汉人刀疤脸是个难对付家伙。
惊诧好一阵后,巴登才对钦嘎热问道:“那家伙为啥没杀你?”
钦嘎热:“他、他原是想杀我的,不知咋的,放在我脖子上的刀却没砍下来。”
小秋哥:“这么看来,那家伙真是个奇怪之人。”
巴登想了想,为稳住二人,故意镇静说:“从那家伙不敢杀嘎热来看,估计他暂不会离开打箭麓,要么就是对我巴登是猎狼人徒弟有顾虑。看来,他还是怕我巴登的。”
小秋哥:“巴登掌柜,那汉子现有枪了,我们不得不防。”
巴登:“防、咋防?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我认为,最好的防就是再找机会除掉他。若不除掉这家伙,我一天也无法安宁。”
小秋哥担忧说:“巴登掌柜,咋除掉他?嘎热不是刚失手吗?”
巴登:“不是现在就去。我想,他不杀嘎热,就说明他在等我师父见面。今后,难道还怕寻不着杀他机会?”
小秋哥:“掌柜 ,要是猎狼人来县城不找你咋办?”
巴登:“小秋哥放心,猎狼人妹妹在教堂做事,我跟我阿妈说说,让她天天去教堂看看,要是猎狼人去了洋教堂,我阿妈就会告诉我。”
小秋哥点头说:“这办法好,还一点不惊动那家伙。”
钦嘎热望着巴登,欲言又止。
巴登:“嘎热,有话就直说。”
钦嘎热:“巴、巴登掌柜,我现在没枪了,还训练伙计们么?”
巴登想了想,将身边的枪递给钦嘎热,说:“打枪训练必须坚持,但丢枪之事不得对伙计们讲。放心,我会尽快搞到枪的。我们春风茶庄来年定会出现新气象。”
巴登见钦嘎热和小秋哥情绪稳定下来,才慢慢上碉楼朝自已房间走去。
黎明之前,数支熊熊燃烧火把,将老鹰岩大殿照得透亮。
偌大的木制长桌上,摆满酒菜。靠黄大郎首席坐位前,放着一个硕大煮熟的牛头,牛头上插有一把锋利藏刀。长桌上空不远处,垂挂着一串爆竹。爆竹四周,几个红色灯笼透出节日气氛。
黄大郎见众兄弟到齐后,将手一招,黑四立即将一支火把递给黄大郎。黄大郎接过火把就将高挂的爆竹点燃。爆竹声中,纷纷扬扬纸屑从大殿空中飘落。这时,只听三寸丁一声高吼:“弟兄们,过年咯……”随即,众匪也跟着喊叫起来:“过年咯……”
喊叫声中,黄大郎高兴坐上首位。很快,群匪也朝长桌围坐过来。泽木剌和三寸丁分别坐在黄大郎两旁。泽木剌低声告诉挨坐身边的秃子:“秃子,现在三寸丁已荣升为三头领了。”秃子点头说:“好,三寸丁有本事,应该升为三头领。”
黄大郎端起酒碗说:“弟兄们,过会儿天就要亮了。这顿团年饭虽说晚了些,但我心里痛快!因为,我们救出了自己的好兄弟秃子和蛮尕。所以我说,团年饭吃晚了也值。你们说,是不是呀?”
待众匪应声呼叫后,黄大郎又说:“这第一碗酒,是我黄大郎敬弟兄们的,因为,没有你们铁心跟着我干,我们‘雪山雄鹰’大队就不可能成立。我相信,只要大家共同努力,来年,我们队伍定将发展壮大!”说完,黄大郎将碗中酒一口喝尽。
此时,一年纪稍大土匪站起,对黄大郎说:“大头领,从您亲自下山救秃子和蛮尕看出,你是仗义有爱心的好头领。过完大年十五,若您同意,我就回老家,劝说我两个老表也来参加‘雪山雄鹰’大队,不知您答应不答应?”
“好哇,这等好事我咋不答应呢!”黄大郎高兴回答后,接着又有几个土匪表示,愿意动员一些亲朋好友来投‘雪山雄鹰’大队。泽木剌和三寸丁也咧开大嘴笑得异常开心。
当卓玛和另两个女人又端上一些热菜后,黄大郎端起第二碗酒说:“这第二碗酒,是庆贺我们好兄弟秃子顺利归来的。来,为我们成功劫狱,大家干了这碗酒!”很快,黄大郎同群匪又干了自己碗中酒。
待黄大郎刚坐下,泽木剌离开座位,抱拳单腿朝黄大郎跪下说:“大哥,您不愧是老鹰岩之主,今天大年三十,您出生入死率众兄弟,将秃子和蛮尕从牢中救出。您心里装着我们弟兄。在此,万分愧疚的我,向大哥您保证,今后我一定以您为榜样,心里装着我老鹰岩每位兄弟,紧紧跟随大哥您,定要在康巴藏区打出一片新天地!”
黄大郎立即起身,拉起泽木剌说:“哎呀老二,大过年的,说啥榜样不榜样的。来来来,大家痛快喝酒,庆祝新年到来。”
黄大郎话音一落,众匪的吆喝声、嬉笑声便震响洞中大殿……
大年初一早上,浑身散发酒气的扎西,从曲巴头人柴房走出,翻身爬上马背,慢慢朝县城走去。
原来,十多天前的扎西,离开骷髅谷后,半道上就被找寻的郎嘎几人,拦回卡钦部族。一路上,忐忑的扎西一直担心,曲巴头人会追问刺杀贡布之事。确实,这些天来,他扎西除追寻狼群行踪,想的就是他结拜兄弟刀疤脸,根本就没思考过跟贡布有关的事。
回部族路上,郎嘎见扎西不时回头关注绑在马鞍后包袱,有些不解问道:“俄呀扎西,你马鞍后绑的啥宝贝呀?我看你挺在意嘛。”
扎西:“没啥,我包袱里装的是人骨。”
郎嘎大惊:“啥,人骨?你杀谁啦?”
“我谁也没杀。”说完后,扎西就不再搭理郎嘎。没想到,郎嘎见扎西一脸沉郁,反而有些不安起来。郎嘎一直没想通,自他遵波绒管家之命鞭打奴隶娃子扎西后,曲巴老爷似乎并没在意扎西丢了他的大羊,反而还让扎西住在柴房疗伤。后来,不仅用酒肉款待扎西,听波绒说,曲巴还送了一把新式短枪给扎西。郎嘎只是感觉曲巴老爷有啥事需要扎西去办,但不敢多问的郎嘎很想弄清,到底扎西要去办啥大事。过去,从不把奴隶娃子放在眼里的郎嘎,也开始对扎西有些另眼相看了。
回到部族后,在波绒带领下,扎西第一次进了曲巴的碉楼大客厅。在路上就想好对付办法的扎西,喝完第一碗酥油茶后,就主动对曲巴说:“俄呀,尊敬的曲巴老爷,我扎西去了两次萨嘎部族;都没能碰上贡布头人,所以,没能完成您交待的大事,还请头人老爷处罚奴隶娃子扎西。”
曲巴安慰说:“嗯,扎西,你一个外族人,哪能随便见着贡布头人。我想,就是他萨嘎部族的人,在这寒冬,也没几个能见着他们大头人的,对吧?”
扎西躬身回道:“俄呀,谢老爷理解扎西难处。请老爷放心,今后若有机会,我定会除掉贡布。”
曲巴:“扎西,我交待这事,你没让别人知道吧?”
扎西:“请老爷放心,这等重要大事,除我扎西外,绝没第二人知道。”
曲巴点头说:“这就好。若此事泄露出去,又没除掉贡布的话,两部族之间,定会发生战争。所以,你一定要守口如瓶。”
扎西:“俄呀,扎西明白,此事无论成败,都只能烂在我肚子里。”
曲巴满意点头后,又递了碗酥油茶给扎西。
趁扎西进了曲巴客厅之际,好奇心极重的郎嘎,在柴房偷偷翻看了扎西包袱。当郎嘎见着满包袱人头骨和小腿骨时,惊得睁大双眼叹道:“俄呀,这可怕的奴隶娃子,弄这么多人骨在身边,他到底想干啥?”
完全出乎扎西预料的是,曲巴头人居然在他气派大客厅,还请自己喝了青稞酒。两碗酒下肚后,曲巴便问扎西:“听说,你为帮旺堆土司夺回被敲诈银子,在玛尼石城同老鹰岩土匪还大战一场,有这事吧?”
扎西见曲巴已知道玛尼石城的事,只好原原本本将事情经过说给曲巴听。曲巴听后沉默一阵说:“扎西,你是肩负我部族使命之人,往后绝不能再参加跟我部族无关争斗。知道吗,子弹没长眼睛,你若有个意外咋办?”
扎西原以为曲巴头人会夸奖他,没想却听到曲巴要他别再参加跟自己部族无关争斗。扎西想,这是曲巴头人对自己的关心,就点头应承了曲巴要求。
吃喝一阵后,曲巴装着不经意问道:“俄呀,扎西,我咋听说你成了巴登掌柜的师父?”
扎西:“曲巴老爷,我一个奴隶娃子,哪有做土司大公子师父资格,是巴登父子一再要求,我才勉强同意的。”
曲巴笑了:“嗯,旺堆父子求你扎西,这是好事嘛。这说明,你在玛尼石城一战成就了自己威名。现在,县城和若拉草原,都在盛传你斗匪的英雄事迹哩。”
扎西:“回老爷,我扎西当时只是一时义愤,恨土匪欺人太甚,才去帮旺堆父子夺银的。我从没想过什么威名不威名。”
曲巴:“扎西,照这么说来,旺堆父子都挺感激你咯?”
扎西:“是的,头人老爷。当时他们就表示要送我银子,巴登还愿送我茶庄一半股份,让我作茶庄副掌柜。但我想到您交给我的秘密大事,就没答应他们,也没收下一两银子。”
曲巴点点头:“俄呀,你扎西不愧是我卡钦部族汉子。就凭你在玛尼石城用枪打出的威名,说你是旺堆一家恩人一点不为过,一点不为过嘛。”
扎西不好意思起来:“曲巴老爷,我扎西帮人,从未想过要做谁的恩人。”
曲巴见跟扎西聊得差不多了,便说:“扎西,我们先放下是不是恩人不说,我问你,若你今后去找巴登,我想,他们一家会盛情接待你吧?”
扎西想了想,点头说:“我想应该是的,头人老爷。”
曲巴:“既如此,扎西,我现在再给你一个新任务,你得去执行。”
扎西一惊,忙问:“老爷,啥新任务?”
曲巴:“去县城住些日子,同巴登建立感情,成为旺堆家的座上客。”
扎西憨厚笑了:“俄呀,曲巴老爷,这任务一点不难,我一定会成为巴登家的客人,因为,巴登就希望这样。”
曲巴:“你必须给我记住,你得同巴登家每个人都搞好关系,取得他们彻底信任,了解他家将要做的任何大事,然后你就回部族告诉我。那时,我再给你交待要干的大事。”
扎西纳闷点头说:“好的,头人老爷。”
曲巴从柜中取出三十两银子,递给扎西说:“扎西,同有钱人打交道,没银子可不成。有时,你也得大方请请客,只有这样,你才能在交往中显得自然平等。”
面对银子,不再犹豫的扎西接过后,又问道:“曲巴老爷,你还有别的交待么?”
曲巴:“没有了。记住,一月后我要得到你禀告。”
扎西离开曲巴客厅后,没想到,在曲巴暗中授意下,波绒和郎嘎等人,三天两头轮番请扎西喝酒,把扎西灌得一塌糊涂。后又在曲巴制止后,昨夜喝了少量酒的扎西,今天一早离开柴房,才骑马朝县城走去。
自从刀疤脸搬回教堂阁楼后,丹珠已几次回铁匠铺打听扎西消息。泽翁总是笑着摇头告诉丹珠,扎西还没来哩。最后,丹珠只得告诉养父泽翁,说那慷慨的订刀人,现住在教堂,只要扎西一到铁匠铺,就马上告诉她,因为,扎西的结拜兄弟病倒在教堂。
经过十多天的秘密疗伤,刀疤脸身体渐渐康复许多。他除平时偶尔上厕所下楼外,均躺在阁楼要么独自背诵李白饮酒诗,要不就静听教堂里的约翰讲经布道。
由于桑尼跟扎西是亲戚关系,对刀疤脸就格外照顾关心。被感动的刀疤脸曾私下对桑尼说,今后若有机会,他要带桑尼去成都玩玩。每当听到这话,桑尼总是说,一定要把扎西哥也带上。刀疤脸也笑着说,放心,那是自然的啦。
刀疤脸是汉人,他见扎西大年三十都没出现,便有些着急问桑尼:“桑尼,今天都大年三十了,咋扎西还没来县城?”
桑尼:“俄呀,我也不知呢。我们藏民不兴过你们汉人的春节。不过,在我们藏历新年前,扎西一定会来看我的。”
刀疤脸:“桑尼,丹珠又去铁匠铺问扎西回来了吗?”
桑尼:“去了。丹珠常去铁匠铺打听肖息。放心吧,只要扎西一到县城,我和丹珠就会知道。”
刀疤脸叹道:“唉,那就好。桑尼,你知道吗,今天是我们汉人最重要的大年三十之夜,我真有每逢佳节倍思亲感觉。多日不见我的扎西兄,我心里想得慌啊。”
桑尼:“剑客大哥,我桑尼又何尝不是如此……”
大年三十风雪之夜,喝得微醺的玉香掀开厚厚棉布门帘,离开酒馆朝不远的逍遥楼妓院走去。
心中憋了一肚子火的玉香怎么也难相信,欠了她银子的刀疤脸,居然敢骗她整整二十来天。赊酒肉时说好七八天后要来酒馆见面的刀疤脸,孤身一人呆在这打箭麓县城,既不还老娘钱,也不露面,莫非拿到银子的他躲在妓院厮混?想着就来气的玉香,很快就来到不远的“逍遥楼”。
老鸨秦妈认得“醉一春”酒馆老板娘玉香,忙迎上问道:“哎哟,今夜是大年三十,玉香老板娘咋来我这消遥楼呀,你该不是走错门了吧?”
“秦妈,我没走错门。我是来你这找人的?”玉香仗着有刘县令暗中撑腰,从没把开妓院的秦妈放在眼里。
秦妈拦着玉香,见玉香喝得满脸通红,只好问道:“老板娘,那你找谁呀?”其实,秦妈也不怕玉香,她也有常人不知道的黑保护伞,那就是匪首黄大郎。
玉香:“我找脸上有刀疤的高个汉子。”
秦妈:“来我逍遥楼脸上有疤的汉子多了,不知你问的是哪位大神?”
玉香:“过去跑马帮的,身上爱佩剑的那位怪人。”
秦妈想了想,说:“哦,你问的可是爱喝酒自称是草原剑客的汉子?”
玉香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指了指妓院内说:“对呀,他此刻可在里面逍遥?”
秦妈见玉香心里急切,故意卖关子说:“玉香老板娘,你为啥要找他呀?”
玉香:“他欠我银子,我不找他找谁?”
秦妈:“哎哟,玉香老板娘,你原来找的是欠烂账的家伙,但,现在……”
玉香见秦妈说了一半没了下文,忙追问说:“难道,现在他正在干那事?”
秦妈笑了,摇摇头说:“玉香老板娘,那剑客上半年是来过两次,可现在,却没在我逍遥楼里。”
玉香:“秦妈,您说的可是真话?”
秦妈:“你我都是一条街做生意的邻居,我有必要骗你吗?”
玉香见秦妈这样说,反而高兴起来:“秦妈,若那汉子来你这,麻烦你派人给我捎个话,行吗?”
秦妈:“给你捎话可以,但生意人有生意人规矩,你只能在逍遥楼外要账,不得来我这找人还钱。”
玉香:“哟哟,秦妈,往后我来逍遥楼,给你请安总行吧?”
秦妈:“玉香老板娘,你酒馆生意兴隆,哪有时间来我这请安呀。还是我过酒馆来给你请安才是。”碰了软钉子的玉香自觉无趣,只好回头朝自家酒馆走去。玉香刚跨进酒馆,县衙牢狱方向就传来枪声。

本期荐稿:邓瑛(德国)
本期总编:静好(英国)

注:图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