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张副厂长一身酒气回到了家,妻子坐在客厅看着电视,他晕晕乎乎的脑袋预感到妻子在特地的在等他,要和他说什么。他到卫生间洗了一下脸,在:“你过来,我有话说。”的喊话声中坐到了妻子的对面。
今天的妻子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圆圆的脸蛋布满阴霾,一双近视眼镜后面的双眸带看愤怒和无奈。
张副厂长惧内是全厂皆知的,自从娶了这位局长千斤,自己仿佛矮了许多,特别与妻子一起到老丈人家,能说会道的嘴巴似乎被胶带纸贴上,他只能是个老丈人的忠实倾听者,还是丈母娘对他依然热情如初,她喜欢自己选中的女婿工作认真,为人随和,一切靠自己的生活态度,她更喜欢自己选中的女婿对女儿仼性蛮横时的谦让。唯一让丈母娘不高兴的是,小夫妻结婚这么多年,不知是什么原因至今连个孩子的影都没有,这让夫妻俩的生活缺憾了许多……
“怎么样?这回把你这个管设备技术的副厂长撸了,让你管婆婆妈妈的后勤,你傻了吧?”看着刚刚坐下的丈夫,妻子连环炮似的提问开始了。“一个三千人的破机械厂破副厂长,有什么可以让你这样拼命?搞得象你自己家开的似的?”
妻子潮红的脸,潮红的脖子使得张副厂长一声不吭,他知道此时现在哪怕一点点火星就足以让妻子的火更大乃至吞噬整个家。
“我早就让你离开这个破厂去二轻局,说不定你现在也当上了副局长什么的,现在可好正事没得做了,改为烧饭管卫生的。”
的确,前两年在老丈人还没退后二线的时候,老丈人的战友巿组织部干部处王处长出于公私两方面考虑,让自己去二轻局做计划处处长,由于一切事情靠自己,一切困难靠自己解决的生活法则,使自己很自信地推掉了这次机会,他相信自己:会打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片精彩天地。
此时,他很莫然很纠结。难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的?难道自己这些年来没日没夜地……
妻子还在叽叽喳喳地发泻着,可丈夫双手捂着头似乎在躲避什么,又似乎在自己发问着什么?考虑着什么?自从前两天局组织处找自己谈话后,他就寻思着局里让自己当这个生活后勤副厂长的真正目的?按理说自己才三十五岁,年轻力壮。当设备副厂长期间,是自己亲自带着厂里的技术骨干完成了一车间设备升级改造,四项工艺发明,十项设备改造,为厂里、局里捧回了部里"设备技术革新先进企业"的大奖;是自己首先提出引进世界最先进机械加工设备加工中心,使这个原来制造加工一般的企业,一跃成为省里制造加工的龙头;是自己厚着脸皮求老丈人去省里把别人出口的活截了下来,才使这个企业成为省里机械制造加工出口大户。妻子的一句:“你在听我说吗?你在想什么呀?”把丈夫从自赏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妻子似乎累了,似乎平时就这么几句,现在还是那么几句的忠劝让丈夫不知所措……
“老头子五年前好不容易为你搞到的上EMBA的名额,可你就是不去,你那个破厂少了你就地球不转了?”妻子冷冷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丈夫,语气平静了许多。
“现在什么时代,能力再强工作再有成绩,没有硬硬文凭是没用的,这句我和你讲了多少遍,你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你又为什么不这样做呢?现在老头子也退居二线了,想帮你也帮不了你。现在你才三十五岁就被边缘化了,以后怎么办?”
几个“现在”说得丈夫哑口无言。妻子说完后“咣铛”一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张副厂长望着关闭的房门,嘴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来不在家吸烟的他拿出一支烟点着,然后关上客厅的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夜半的新村逐渐寂静下来,除了偶尔从远处飘来的流浪狗几声叫声外,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有那烟头时亮时暗证明这个房间还有生命体存在。张副厂长今天的酒确实喝多了,刚才是硬强迫着自己把妻子的话听完的,尊重女性是男人首先必须做到的,而无条件倾听妻子的唠叨也是这么多年他磨砺出来的洆养。
不一会儿,张副厂长空眩的脑袋昏昏沉沉起来:一只巨大飞鹤在天空翱翔,它在追赶前方的一大群飞鹤,飞呀飞呵……终于赶上了,很快大飞鹤超过了其他飞鹤领着群鹤向着远方的湿地飞去,不一会,有几只飞鹤说湿地离我们太远了,还不如去附近公园,那里同样也有草地池塘,也有鱼虾,于是几只飞鹤飞离了鹤群。再飞了一会,又有飞鹤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之后,他们也飞走了。大飞鹤回头看看越来越少的飞鹤很无奈又很理解,又飞了很久很久,只剩了他们三只飞鹤依然很执着地向着远方湿地方向飞着…又飞了一会,突然一只飞鹤扭头向另一个方向飞去。此时的大飞鹤开始怀疑飞往湿地的方向是否正确?尽管这样,大飞鹤依然在奋力地向前飞着。飞呀飞呵,忽然一声劈雷击中了大飞鹤,瞬间大飞鹤倒下了,但大飞鹤……
“吱呀”的房门开门声,“都几点了,还不洗澡睡觉?”妻子无奈中带有关切的喊话,把张副厂长从梦幻中唤醒。

【作者简介】
徐庆鹏,笔名:閑雲野鶴,江苏南通市人。大专学历。下过乡、扛起枪、当过工人……从事管理及文字工作几十年,业余时间进行文学创作,大量的小说、散文、诗歌、剧本在省、市文艺报刊及网络平台发表。个人诗集《闲之云》由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并发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