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市

文  |  小 柯

仿佛是隔了很久很久，久到记忆有一些迟钝了，才又一次漫步走上耤河河堤。

秋天还是微澜的河水，此刻，放眼放去，是一片白哗哗的冰面，挺应景的景致。那群鸭子，长大了不少，它们待在那一片干枯的薰衣草的背面，悄无声息。也许，这个寒冷的冬季之于它们，亦是一场考验。残荷弯下头，枯萎的叶子凝结在冰层里，却是别样的一种风景。

已是临近十点钟的时候，堤上来来去去的人们，大多是去菜市场，或者走出菜市场的，也有遛狗的。而我，也将走向不远处的菜市场。

漫步，慢行，雪花就是在这个时候飘起来的，心里不由得有一丝窃喜：太好了，下雪了！

雪不紧不慢地下着，我也不紧不慢地走着，并没有因为它们的不期而来就加快了步伐，雪中漫步，也不错，更何况，这场落雪初时并不大。

近了，近了，依然还是从前熟悉的菜市场，人还没有走近，那片熟稔的喧嚣声就已漫过马路，响在耳畔。

我知道，这里的菜价比较亲民，还可以讨价还价，而我今天所要采购的，不外乎：菠菜、豆腐、绿皮萝卜、鹌鹑蛋、芝麻粉，这是老姐交给原本前往河边闲逛的我的任务，必须尽心尽力地完成。

菠菜2元/斤，萝卜0.8元/斤，称2元钱的浆水豆腐，分别再买5元钱的鹌鹑蛋和芝麻粉，今天的工作就算ok了。

走在这个寻常的菜市场里，四周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甚是有趣。

“蒜苗、香菜一元钱两把，今天不舒服，我是三阳川的，早点卖完早点回去，蒜苗不费油，一两油还八毛钱呢！”

“桔子一斤2元，2元了……”

“菠菜2元了，2元了……”

这样的叫卖声，之于我，一点儿也不陌生。斯年，在每一个周六的早晨，我就穿行在人流之中，采办一家人一周所需的菜系，然后，满载而归。那时候，一手拎一大包回家，两大包的菜，足以维持一家三口一周的所需。因为，一周正常的五天工作日里，除了上班、下班、上班、下班……顾不上在中午下班的时候赶去菜市场采购，故而，集中在周六统一采购。而周六的上午，也需要去办公室待着，那是一项隐形考核，由不得你愿不愿意去。

习惯了从超市里采购果蔬的人们，如果有机会逛一下西北人的任何一个菜市场，相信你们也会喜欢上逛市场，明明称已经翘得高高的了，还会搭你几根菜。还可以在菜市场慢悠悠地一碗面皮、一个荷包蛋、一个饼子吃饱喝足以后，再慢悠悠地去采办。

这个菜市场在没有改造以前，菜农以及菜贩子们将摊点摆在以前的坚家河马路两边，造成车辆难以通行。后来，城管部门给他们搭建了现在的菜市场，将人们集中起来，这样既集中，也便于管理。菜市场的两边，也搭建了一些铺面，于是，面条、各种饼、油条、凉粉、面皮、各种水果、衣服、干货……凡是人们日常所需用的东西，走过这个菜市场，就能一一采办到位。

菜市场的一侧，是早年间搬过来的花鸟市场，各种花卉、书画、鸟鱼……一应具有。很多年前，我也曾从这里买过几次盆花，逢双休日，心血来潮时，亦曾一个花棚一个花棚地逛过。

菜市场，兜售的也不全是菜，各种五谷杂粮、各种面粉、茶叶、木耳、干黄花……一个摊位连着一个摊位，人在其间行走，可谓龟行。若要通过一辆车，极其费事，聪明的司机们，改从背面的一条马路穿行，而那，就是之前的菜市场。如今，新旧之间，只隔着一堵墙而已。

早年间，我经常采购黄豆、黑豆、花生、芝麻等各种打豆浆原料的那个摊位，如今还在。还是以前的女老板，称称、算账、找零，还和从前一样利索。我不知道，她是否依然还记得我，而我自己，每每走过她的摊位，就倍感亲切。今天的芝麻粉，就是从她的摊位所买的，这是吃饺子的佐料，热油烫过，味道果然很好，那芝麻，亦是炒过以后推成粉末状的。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们用来做凉粉和面鱼的面粉，均是采购自一位年长的女老板的。她的摊位也比较大，各种各样的豆粉摆了一地，有二三十种之多。她的价位也公允，称足量，还要搭一些给人，这都是诚信经营的理念，也是她回头客多的根本原因所在。

很多年前的一个大年初二的早晨，小区门口来了一个挑着担子卖凉粉的女人，味道好，量足，人们从此记住了她的独一号的味儿，认了她这个女老板。不出几年，她从挑着担子卖凉粉，改换成在小区门口摆了桌子卖，有时候，她的老公会来帮忙。切、削、捞凉粉的时候，动作干脆利索，盐、蒜、辣椒、醋等调料给到位。有一年夏天，去她那买凉粉，她还记得我，询问我是上班去，我说我已经离开天水几年了。她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似的。自从城管不让在小区门口摆摊设点以后，我已有几年没有见过她了，菜市场里亦不曾再见她那熟悉的身影，说实话，心里也有一些想念，也不思量想念的到底是凉粉，还是她。

也记得有一个给菜市场各个摊位供应各种型号塑料袋的老大娘，每天上午，她操着浓重口音吆喊着“袋子......袋子...... "的声音，会从街口一直喊遍整个市场。最初，她推着一辆自辆车零售、批发那些塑料袋，后来，换成了一辆脚踏平板车，再后来，就是一辆电动货车。

她们的故事，让我们相信：勤劳是可以创造财富的，改变命运的不再局限于知识，性格也可以决定命运，观望与行动，从来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与其羡渔，不如退而结网。

小时候，母亲就教育我们：要学习蜜蜂，在没有酿下蜜的时候，就不能坐享其成。即使天上会掉乌纱帽，自己也得伸出脑袋接着。世上没有侥幸的事，凡事需要自己努力奋斗。

2019年1月的一天，雪花飘飞的上午，当我走在这个菜市场里，耳闻目睹那里的种种，往事和现状一起涌来，让我感慨，也让我怀旧。

普普通通的菜市场，满足了千家万户的需求，带给我们无限的回味，留下了美好的记忆，至于那些不和谐的部分，不如交给风雨吧。

-作者简介-

小柯，甘肃天水人，现居江苏。小柯天地平台主编。个人微信平台：小柯天地（yftd201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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